又坐牢了
“好,你快去吧”
冰冷的手抚上她滚烫的额头,她的温度着实灼伤了他的心。
晨月,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周怿,快点儿”
看到周怿端回药来,季卿急忙让出道来。
季晨月朦胧间喝下了一晚药汁。药,很苦,只是她不觉得了。
一晚药很快见底,冯季卿急不可耐“药,她已经喝下了,应该”后面的话不再说,因为他不想发生。
“她的温度太高,熬药根本来不及,我只能用昨天的药先试试”
周怿的医术固然好,但是治疗也要过程的。
“昨天的药?”季卿一脸不解。
“她昨天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你,也吹了一整晚的风,可是你没回来。昨天我就发现她不对劲,就开了药给她”周怿的语气满是责备,就算是大哥,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季晨月躺在那里不是最好的控诉吗?
“我”季卿语塞了,心中的愧疚感顿时加深。原本只知道季晨月在自己心中扎根了,没想到自己也同样住进了她的心里。还在一直地伤害她。
“大哥不便说,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见他语塞迟疑,周怿就知道自己不会猜错,冯季卿一定是有苦衷的。他相信冯季卿对季晨月的感情,绝非欺骗。就像自己对她一直没变。
“子悠是我一直想要保护的人,但我对没有男女之情,我想带她离开冥界谷,孤月的条件是让我娶她,所以就这样了。”事情顺利的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却又无从怀疑。
冥界谷的谷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冯季卿不怀疑,不代表周怿不怀疑。有时候局外人能看得更多,更远。
冯季卿拿着毛巾为她拭去额头细小的汗珠,她的脸色苍白,他的脑袋也近乎空白,只是这空白的大脑突然闪过三个字‘退烧药’。
“那四个人有没有找到管玉器?”
“还没有,不过他们好像查到管玉器去过赌坊,就是王绛的赌坊”
柴米油盐一直都在冯季卿和周怿的监视之内,他们做过的事,去过的地方,周怿一清二楚。
“我出去一趟,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管玉器走的时候只带了钞票,那么百宝箱应该还在季府,冯季卿将季晨月交给周怿,自己火速像季府奔去。
夜,注定不平静
冯季卿取回药时已近天明,他一宿没睡,一直坐在她的身边,等着她醒来,等着她退烧。昨天她等了他一夜,现在换他来守护她。
官家的院子很大,贪官家的院子更大。王绛的府邸丝毫不必丞相府差,两个人在王绛府上逛了一晚上,还没分清东南西北。
管玉器倚在一颗大石头旁,手掌向自己拨着风“哎呦,累死我了,赫卿,我们能不能休息一下啊?”
说是寻求他的意见,可自己早就在休息了。
“玉儿快走,有人来了”赫卿刚想拒绝,就发现有人巡视。
“这边,走这个方向”管玉器硬是拉着左赫卿走了相反的方向,因为自己指的方向有饭菜的香味。在黑夜里摸索了一晚上的路,她的五脏庙早就空了。
两人鬼鬼祟祟地来到玉器所指的地方。
“你,该不会有饿了吧?”左赫卿指着厨房的方向问玉器。
在黎国时,他就发现管玉器有个不同于常人能力,就是:嗅觉特别灵敏,尤其是肚子饿的时候,更为明显。
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出口,她鼻子一闻就闻到了厨房的。早知道就先找厨房了,食材是从外面运进来的,厨房的人肯定知道出路。
“你们是谁?”两侍卫举着刀,嚯嚯地对着赫卿和玉器。
“我们是”完了,被发现了!
“来人呐,有刺”
‘客’字没说完,左赫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晕了两人。不过还是惊动其他守卫。
“快点换上他们的衣服”
“哇,赫卿,你变聪明喽!”
赫卿“……”
清理完了现场后一大批侍卫赶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侍卫头头的目光在管玉器身上不停地扫着,扫得玉器浑身不自在。
左赫卿上前一步挡住了侍卫的目光“我我们也是听到声音后才过来的,结果发现什么事也没发生”
“对啊,对啊,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什么事也没有”管玉器从赫卿背后探出半个小脑袋。
“既然没事,那就走吧,上个茅房上这么久,真是”侍卫头头很不削地转身。
身后,左赫卿和管玉器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
玉器很无语,自己居然被两个上茅房的人发现,真是够丢人的!
“还不走?”远处的声音传来。
“来了!”玉器嘴上答应着,脚下却和赫卿跑向相反的方向。
“老大,这声音不对啊”侍卫头头身边的人小声提醒。
“快回去”侍卫头头这才发现异样,立即带人往回赶去。
其实他早就感觉不对劲,只是没人说出来,现在有人说了出来刚好提醒了自己。一大批侍卫返回时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身影,只发现了暗处的两个被扒了衣服的侍卫。
“老大,现在怎么办”
侍卫头头握紧了手上的刀,咬牙道“暂时不要告诉王大人,待我逮到那两个兔崽子,再禀报王大人”
“是”
手下的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王大人府里混进了刺客没抓到,他们不屎才怪。生命诚可贵,抓到了再禀报岂不更好。
“赫卿,旁边就是厨房,我们干嘛不进去?”
“我们是在逃命,你还想着吃……”
“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逃?”
“一会儿有人来送菜,他走的时候,我们跟着他就能出去了”
管玉器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左赫卿。
赫卿被她看得浑身都起疙瘩“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变聪明了,我这是对你刮目相看呢”她的赫卿越来越帅了,不看真可惜。
“难道我以前就不聪明?”
“额……也聪明,就是聪明的不明显,呵呵”
左赫卿着实的无语,管玉器总能有办法让他下不了台,总能有办法让他无语。可他就是由着她,让着她,宠着她。
习惯能害死人,左赫卿已经习惯了爱她。
季晨月幽幽地睁开双眼,眼前的世界由模糊变清晰,清晰到看到了他。他就趴在她的床边睡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却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一夜的奔波,一夜的紧张,他累了,真的累了。
季晨月伸出手想为他抚平紧皱的眉头,最终还是缩回了手。他已经成亲了,她还有什么资格为他抚眉。
天冷了,伸出的手,收回时早已湿润。就像她的眼眶,湿湿的装满了忧伤。
‘啪嗒’泪珠不小心滴落,落在他的手背。
手背上的冰凉瞬间传遍身体,冯季卿猛然惊醒“晨月”
怀抱不再空虚,不再烫人“你终于醒了!”一整夜的疲倦在瞬间化为乌有,一种灿然的微笑浮现。
季晨月挣脱了他的怀抱“你都成亲了,还对我拉拉扯扯的,对得起你的新娘吗?”
冯季卿这才想到季子悠,逃避终要面对,这次回去该怎么面对她呢?
就算要面对,那也是回去之后的事,现在他只想和面前的人在一起。
“晨月这是在吃醋吗?”
冯季卿一脸灿烂的笑容在她看来格外的刺眼。
“是啊,我是在吃醋,你满意了”眼泪决堤,悲伤再现,双手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口,却没有一丝力气。
有多久,她没有这样发泄过自己的情绪了。
毫无力气的拳头没有捶痛他的胸口,却敲疼了他的心。
冯季卿握住双手心疼不已“对不起,跟我回去吧”
有多久,她没有这样发泄过自己的情绪了。
毫无力气的拳头没有捶痛他的胸口,却敲疼了他的心。
冯季卿握住双手心疼不已“对不起,跟我回去吧”
“我不回去”冯府有了新夫人,她该以什么身份进去,小妾吗,去破坏他们?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周怿府上没人照顾你,我不放心”
其实,他想说: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周大哥府上?我不是在季府?”季晨月醒来后,整颗心都泡在忧伤中,根本没注意周围的环境,只知道自己不在冯府。
“周怿被皇上封为将军,赐了这个府邸,他担心我和他的关系暴露,所以遣散了府上所有的人,这里没人照顾你”他爱她,也爱面子。其实他很想自己照顾她。
“送我回季府吧,那里小器会照顾我,既不会打扰周大哥,也不会影响你和她”
‘和她’这两个字说出口要多大的勇气啊。
“玉器她到现在还”
“大哥,左赫卿和管玉器出事了”
冯季卿刚想交代管玉器的事,周怿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
“什么事”两个着急的人儿同时问出。
“那四个人查出了他们最后是在赌坊消失的,而且,是王绛的赌坊”
“季卿,你快去救救小器他们吧”季晨月拉着冯季卿的袖子似乎忘记了刚刚的争执。
“是啊大哥,我怕他们会有危险”相处久了谁也不希望他们有事,况且他们还在雾林同患难过。
冯季卿紧紧盯着季晨月的双眼,随后又将目光移到她拉着自己袖子的双手上,她手道之紧,她眼神中的祈求,他都收到了。却不是为了自己。
季晨月心领神会地松开手,把目光转向别处。
周怿看出了两人在冷战,很自觉地离开。
偌大的房间,又剩下了他们两人。
“你到底去不去救小器?”眼睛依旧看向别处,语气却是生气。
“你要是答应跟我回去,我马上就去救他们”
不管怎么说先把她骗回家最重要,只是自己的算盘打错了。
“你不就去救他们,我去!”
季晨月刚踏出门就被冯季卿拽了回来“你就那么排斥我,那么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讨厌我自己”季晨月大吼道。
她非常的讨厌现在的自己,明明知道不能爱,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爱着他。
“你留下,我去救他们”
管玉器也是他的朋友,说不救只是为了让她跟他回去,就算她不答应,他也会救他们的。
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决绝。
“我先和你一起去回去”季晨月一句话叫住了冯季卿迈出去的步伐。
先?跟我一起回去,却不是为了我,哼哼。冯季卿忍不住在心里自嘲。
两人决定先回冯府从长计议。
季子悠一晚上没睡,直到现在还昏昏沉沉的,刚走出房门就撞在了季晨月身上。
“对不起啊,我没看到”
“没关系”季晨月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抬头就发现那熟悉面孔。
“周雅丽?”紧抿的双唇不停地颤动,却发不出多余的声音。目光紧紧地停在她的身上。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周雅丽,她的容貌,她的眼神,就连声音也和梦里一样。
“冯大哥?”季子悠不明白她眼里的探究,只能求助于冯季卿。
季卿这才知道两人的尴尬,急忙解说道“她叫季子悠,我的妻子”
‘妻子’二字怎么说都觉得别扭,如果可以他真愿意自豪地说她是他的妹妹,可惜她不是了。
季晨月倒没在乎冯季卿说的‘妻子’。只是‘季子悠’这个名字让她不禁的感到亲切了,她真的是子悠吗?
儿时的记忆还在,犹记得自己有个表妹也叫‘季子悠’那时的她们玩得很开心,只是她的表妹早已过世,就连名字也甚少在叔叔婶婶面前提起。往事易伤人,伤心的往事,谁也不愿去触碰,所以季子悠的事一直没人提起。眼前这个女孩又让自己想起了当年。
季卿唤着发呆的她“晨月?”
“额,对了我是来和季丞相商量救人的事”
本想说‘我们’,本想喊‘季卿’到嘴边却成了官方式的称呼。
“里面坐吧”季子悠甜甜的开口。
她的温柔,她的知书达理,倒让季卿和晨月显得不好意思了。
这样的场面好像是季子悠一个主人在招待一对夫妻一样,场面诡异,气氛尴尬。
就连冯季卿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他只想离开,只想有个人把自己叫走。
“丞相大人,我们又来了”赵柴有气无力道,一想到他对自己和兄弟们下药的事,就一肚子的活加气,只是这回的事还真是需要他的帮忙。
柴米油盐似乎来得很是时候啊。
“有你们主子的消息了”冯季卿很肯定的问,以自己对他们的了解,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找自己的。
“主子和管玉器在王绛我王大人府上,王绛府上戒备森严,我等希望丞相大人出面救救我家主子”
赵柴正要上前行礼,却被冯季卿一把拽起。
“不必多礼,他们的事,多多少少都与我有关,我现在就去救他们”
有时心意相通的人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流
冯季卿临走时看了季晨月一眼,眼神告诉她要她留在这里等他回来。
季晨月朝他点点头,意思是,她会一直在这里,直到他回来。
他们眉目间无声的言语在季子悠看来,自己倒是局外人了。本来,自己就是中途插进来的,也许没有自己,他们早就终成眷属了。
从自己被孤月安排嫁给他之后,她就一直觉得对不起他,甚至根本不配嫁给他为妻。她的爱是默默地,如今却参了阴谋。
“夫人在想什么呢?”季晨月打断了子悠的沉思。
“没,没什么叫我子悠就好”不得不说和她聊天很亲切,好像很早就认识的感觉。
“我叫季晨月,你叫我名字就好”
季晨月?娘说过自己有个表姐也叫季晨月,会是她吗?难怪会亲切。
季子悠掩饰了自己激动的情绪,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以后就叫你晨月姐姐了”
季晨月浅浅地笑了笑,开心有,愉悦有,讽刺也有,没想到自己还能和他的妻子聊得这么开心。
厨房外,管玉器的肚子饿扁了,左赫卿就是不让她进厨房。看着自己最喜爱的烧鸡就要烧好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赫卿”管玉器偷偷掐了一下大腿,眼泪弯弯地看着左赫卿。
平时不饿,看到了烧鸡都忍不住,更何况这回是真的饿了呢。
“就一次,下不为例”真是该死,自己就是拿她的眼泪没办法。
“嗯,看我的吧”
前一秒还眼泪弯弯的,现在竟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厨房。左赫卿还没来得及反应呢。
“官爷,有什么事啊?”一位上了年纪的管家看到玉器一身军装,以为要发生什么大事了,急忙低声下气地小心问道,生怕得罪。
在老管家低下头说话时,管玉器捂着嘴巴偷偷笑了笑,随后又清咳了两声,粗着嗓音说“那个”抓了抓头又继续道“冯丞相今天要来府里,大人叫你们快去迎接,这儿我帮你们看着就好”
“这”老管家半信半疑,这根本不是王大人的行事作风。
“怎么,你不信?”管玉器瞥着眼睛从牙缝恶狠狠地挤出一句话,其实她的手心在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