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抓奸在房(1 / 1)

凤难驭:妻难训 野良 10673 字 4个月前

抓奸在房

“孤在问你话,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倾爵失了耐性失了往日的雍容华贵,无论谁出现在这里都不会掀起她内心的任何一丝涟漪,除了慕连斯。

“我——”

大脑一片空白……

倾爵勃然变色,冷面直视慕连斯。他早被吓得观感全无脑瘫无知,身子不住的颤抖俨然像个筛子。桑者面露难色的站在原地,她从没想过那个男人会是慕连斯,这次不只瑶沉必死,慕连斯也难逃一死,甚至自己也会白白赔上性命。

阿甲见火势烧的还不够旺,上前贱笑着加把火:“王,事情已经再明朗不过,慕连斯是……”

“闭嘴!!”

喝斥过后惊慌的往后一退,倾爵却扭头瞪着他,幽幽的说道:“解穴,孤要他们当堂对峙。”

阿甲忙不迭领旨解开了瑶沉的穴道,刚转身就被倾爵哄了出去。走廊上的侍卫识相的关上了门,全都好奇的竖长耳朵偷听着房间里的对话。

穴道解开的瑶沉得了自由,却陷入了死亡的边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桑者也连忙跪倒在地,当她宫门口被拦截下来强行搜身的时候,那一刻她懂了为什么倾爵突然让她出宫。千年道行一朝丧,她无话可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怒不可遏的拍了下桌子,无人回话的房间显得更加诡异和恐怖。慕连斯呆若木鸡靠在床上瑟瑟发抖,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了,他懂了尧圣的担忧,也应了尧圣的那张乌鸦嘴,他不是九尾猫。

“瑶沉,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这个时候还敢蒙骗孤,就不是简单的一死就可以解决的滔天大罪”

倾爵刻意跳过了慕连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枕边人会出轨和宫人私通,到头来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她承受不了这种伤害,不到最后一步她不会相信慕连斯和瑶沉肚子里的孩子会有任何瓜葛。

瑶沉抽泣了几声哽咽的看着倾爵,突然磕起头。一个接着一个,直到额头红肿流出了鲜血。慕连斯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去阻止的力气,悲呛的抬头看着上方。

“快说!”

瑶沉缓缓抬头看着倾爵,凄惨绝美的嘴角带笑:“是沉的罪过,沉不该罔顾宫规和王的厚爱,不该那么不自爱,不该犯下这种滔天大罪……”

“孤不想听你的废话,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指着慕连斯眼角带泪,最终一鼓作气吼了出来:“是不是慕连斯的?!”

瑶沉痴痴的流着泪水,始终没有回头看慕连斯一眼。

慕连斯转身咬住了嘴唇,恨自己的懦弱和胆怯,不敢抱住瑶沉坦诚自己的罪责。虽然是酒后乱性,可他毕竟上了瑶沉的床,让她怀了自己的骨肉。

“孤设下这个局就是想看一下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没想到急迫跑来的是慕连斯。你们想让孤怎么样?是凌迟处死还是五马分尸,你们说!”

“爵,我……”

瑶沉突然打断慕连斯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王,沉腹中的孩子与慕连斯无关”

倾爵愣了一下,她庆幸瑶沉说出这句话,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的话只是为了慕连斯在开脱。

“王,炎求见。”

这时房门被敲醒,叔炎低沉的声音响起。

“孤在处理事情,炎先退下”

“王,炎一回宫就听说宫里发生了大事特地过来查看。望王开门让炎进去,好为王分忧。”

倾爵仰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抹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嗯了一下。

叔炎打开房门缓缓走了进来,看似一脸无害的笑,视线落在慕连斯身上时却闪过了一丝杀气……

“这是何故?为何桑和斯都在这里?她又怎么了?”

叔炎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纳闷神情,倾爵的脸色已经一忍再忍,坐在椅子上让叔炎审判。

端了端姿态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视线一一扫过桑者,瑶沉和慕连斯,最后定格在了慕连斯的身上。

“斯,你来说明发生什么事情了?”

慕连斯皱眉不语,他清楚叔炎早就想干掉自己,现在说多错多。

叔炎故作为难的看了眼倾爵,她愤怒的拍了下桌子,眼中的寒冷直射慕连斯。

瑶沉跪着爬行到了倾爵的脚下,猛地磕了几个响头之后苦苦哀求:“请王赐沉死罪,不要再牵涉他人——”

“死罪?”冷哼一声,攥紧拳头狠狠砸了下桌子。“你以为死那么简单?快说!你腹中的孩子爹爹是谁?”

说这话时死死的盯着慕连斯,倔强的忍住泪水不让它落下。

“其实事情很明朗不过,这名宫人腹中的孩子——”直指低头不语的慕连斯。“是他的”

“不是!不是!沉与慕连斯素无来往,只不过王沐浴的时候带慕连斯来过几次,他又岂会是我腹中孩子的爹爹。”

瑶沉哭喊着和慕连斯撇清了任何的关系,对着倾爵磕着头。

“这是的确,若不是孤带他来过几次这里,想必他也不知玉清池的存在。”

倾爵稍微宽慰了下心,瑶沉也止住了哭泣,怔怔的流着泪水麻木的看着前方。

叔炎话锋一转,浅笑无害的说道:“那你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

瑶沉一味的摇头,痛苦的抱着脑袋哀嚎着。

慕连斯再也忍耐不住,桑者却一记眼刀丢了过去,他只好继续当起了缩头乌龟。其实他和桑者都清楚,这个时候多说一句就是死路一条。瑶沉有勇气抗下一切的罪责,何必再多无谓的牺牲。

“你说腹中孩子的爹爹不是慕连斯,那会是谁?还有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一切的焦点还是在慕连斯身上,他面如死灰嘴唇嗫嚅,双拳攥紧却无力发声,愤恨的瞪着叔炎,心里咒骂了他无数次。

瑶沉突然痴痴的笑了几声,目光空洞泪水涌出。苍凉的笑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慕连斯心如刀绞的闭上了眼睛,咬唇已经咬出了鲜血。

“沉也不知道孩子的爹爹是谁,那夜沉在睡觉,一男子突然闯入沉的房间强暴了沉。黑暗中沉没看清那男子的脸,但沉确定他是一名带刀护卫,因为他是用钢刀逼迫沉与他欢好。”

“即使这点你说得过去,那为什么慕连斯会出现在这里?若不是担心和你你腹中的孩子出事,他会不顾一切出现在这里吗?”

叔炎的咄咄逼人让瑶沉更加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声嘶力竭的低吼着。倾爵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看着她的手指潜入手掌之中绽放了一片嫣红的花儿,看着她俨然疯癫的自说自话。

叔炎扭头看着慕连斯,笑里藏刀的问着:“斯,你能解释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吗?”

“慕连斯知道王爱喝沉炮制的花茶,特意来这里请沉教他炮制的秘诀。”

说完这句话时瑶沉已经一片惨淡,手掌额头全是鲜血,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一百一十五 同房的炸弹

“荒唐,这么晚了慕连斯会特意过来找你教他炮制花茶?!”

“为何荒唐?斯为了王能做一切,为了能让王能随时随地喝到花茶特意请教沉有何荒唐!斯的心目中只有王,为了王早忽略了宫中所有人的性别。试问一个心目中只有王的慕连斯,他会和沉做出这种苟且之事吗?”

字字句句都带着血,坚定的眼神不容叔炎一点质疑。倾爵摆摆手让叔炎退下,低头看着瑶沉冷冷的说道:“孤自然相信斯对孤的忠诚,但你说他此时到来是为了花茶之事,是不是过于牵强?”

“沉知道你们会觉得斯的出现肯定与沉肚中的孩子有关系。但是斯的确是为了花茶而来。”

慕连斯早被震惊和恐惧吓呆,下意识的上下点动了下脑袋,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倾爵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瑶沉悲痛无助的捶打着地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若王不相信可去斯的厢房中搜查,他为了跟沉学习花茶,沉还特意送了一花茶给他琢磨。”

叔炎冷笑一声,趾高气扬的说道:“可笑,难道花茶不能是你送给慕连斯的定情信物?”

“炎帝,可笑的是你吧”瑶沉已经决定豁出一切,不卑不亢的看着叔炎淡淡的说道:“花茶的烘制是你教给沉的,炮制之法是沉摸索出来的。全皇宫的人都知道花茶是沉的私人专利,假设那是沉给慕连斯的定情信物,不是告诉全天下的人沉和斯有奸情吗?”

叔炎顿时无语,没想到瑶沉的口风会这么紧,态度会这么强硬,难道眼睁睁看着慕连斯逃过一劫?

“事情真的和斯无关?”

心里陡然松了口气,一场闹剧让她身心俱疲,眼神松松垮垮的望着慕连斯。

“沉和斯并无任何交集,沉自知已经犯下滔天大罪,不敢再连累他人。”

哭也哭累了,也不奢望再有活路。瑶沉淡然的笑着,始终不敢去看慕连斯。

“你说谎”叔炎半闭着眼睛幽幽的看着瑶沉。“炎有证人证明慕连斯曾经来过玉清池,也就是那天晚上慕连斯和你干下了这种大逆不道的罪责!”

慕连斯怔了一下,叔炎的言辞凿凿让他回想了那晚和川夌喝酒,醒来却是在瑶沉的床上,难道是川夌在搞鬼?

顺着叔炎傲慢的眼神中,川夌缓缓走了进来,不经意的扫了他们一眼后,恭敬的对倾爵作揖。

“夌,你就是炎说的证人?亲眼见证慕连斯曾经到过瑶沉的房间?”

刚放松的神经因为川夌的加入更加紧绷,倾爵目不转睛的看着川夌。他嗯了一声,摇头晃脑的打量着慕连斯,嘴角一抹玩意的笑。慕连斯紧张的缩起了肩头,大汗淋漓的低头看着地面。

叔炎洋洋得意的翘首看着慕连斯:“夌,尽管把你看见的和知道的告诉王。”

众人屏息注视的时候,只见川夌浅浅一笑,指着慕连斯微微开启了双唇。

慕连斯绝望的闭紧眼睛,汗水弥漫了所有的毛细孔……

夌什么也不知。”

铿锵有力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房间的上方。出了几口明显的松气声外,叔炎紧张的站到川夌面前皱紧眉头狠狠的瞪着他,原本的谦谦君子模样早荡然无存。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要挟的口吻却让川夌的抿嘴一笑间,自顾自绕开叔炎走到倾爵面前作揖:“夌不知道今日炎帝要夌过来是为何,不过斯为何会在这里?难道过来找玉清池的总管学习花茶?”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慕连斯难以置信的看着川夌,他在帮自己?

倾爵忽然轻松的笑了几声,其他人也只好陪着傻笑。叔炎横眉怒目,川夌浅浅一笑,恭敬的站到倾爵的身后看起了好戏。

“看来斯真的是来学花茶的,一切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慕连斯的三魂早就少了七魄,傻愣愣的看着。直到叔炎的阴笑扫了眼瑶沉以及自己,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真相已经大白,可是玉清池的宫人犯下了滔天大罪,理应立即处死,不然王的尊严何在,后宫的秩序又该怎么继续下去!”

“可是王……”

倾爵对他警告的摇摇头,慕连斯泄气的攥紧拳头站了回去。

“炎帝所言甚是,那该怎么处理?”

叔炎端着自己的姿态浅笑一声,眼睛突然瞪大,阴森森的说道:“这事情不能传出去,宫人应该在房中被处决。”

瑶沉淡定的点点头,慕连斯被保住了,她赴死又有什么惧怕。

倾爵认同的点点头,冲着身后叫了声:“来人……”

“不!门外的侍卫也不能告知。”

倾爵一愣,看了眼叔炎缓缓说着:“那炎觉得房间里的谁能动这个手?”

顺着叔炎的手指看去,一头细汗的慕连斯瞠目结舌,拼命的摇头和后退。心理折磨快把他逼疯,叔炎又何必咄咄逼人。

“之前我们误会斯和这宫人有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那就由斯下这个手。这样能完全证明斯的青白,也算是给斯出一口恶气的机会。”

说着一柄钢刀丢到了慕连斯的面前,叔炎踏着自己的小碎步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满脸的汗水淡淡的笑着。

“大丈夫手上怎么能不沾点血腥呢,刚才是炎误会斯了,现在轮到斯表现了。”

表现你妹!你这个贱男!!

看着明晃晃的钢刀全身瘫软不能动弹,叔炎捡起钢刀塞到了他的手里,假笑着指了指瘫坐在地上的瑶沉。

求助的看着倾爵,她却别过脸装作没有看见。她是王,不能因为仁慈而坏了一切的规矩。

“为什么一定要我动手?你和川夌不是男人嘛!!”

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吼着,口腔内的血腥味刺激着大脑。

叔炎耸了耸肩头,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炎帝该有的姿态和淡然。慕连斯却已经将他看透,一个衣冠禽兽心机极深内心歹毒的伪君子。

“就让沉的死还宫廷的安宁吧。”

说着缓缓起身,痴迷的看着慕连斯慢慢的走了过来。慕连斯恐惧悲痛的摇着头,无奈叔炎紧紧把钢刀按到了他的手中,伪笑着直起了刀锋。

“沉很感激你们能选择低调处理,沉也不怨恨那个男人,因为他让沉懂得了爱的滋味。”

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双眼淌出了泪水,一滴一滴好像鲜血打在自己的心上,痛得不能呼吸……

“王——王,放过她好不好?”

恳切的看着倾爵苦苦哀求着,倾爵无奈的摇摇头,爱莫能助的选择了沉默。

“斯曾经问过你,为什么宫里的女人没有爱情和将来。明明都是女人,她们也不是行尸走肉,难道就因为瑶沉犯错怀上了孩子,就必须被处以死刑吗?”

慕连斯拼命的往回缩着手,一方面极力恳求倾爵。桑者劝诫的瞪了他一眼,伤痛的湿了眼眶痛了心脏。

“王——”

“这是宫中的规矩,你也不要去为难王了。”

怔怔的看着瑶沉,通红的眼眶中含着一丝笑意,嘴角也是释然的笑。慕连斯死都不愿意握着那柄冰冷锋利的钢刀,往回缩的时候瑶沉却步步紧逼,他俨然就要被逼疯了,汗水迷离住了眼睛,只知道一味的摇头和恳求。

“斯,表现你对王忠诚的时候到了,这个时候不需要磨蹭。”

叔炎猛地用力按住了慕连斯的手,钢刀的刀剑对准了瑶沉的腹部。他极力收回自己的手,看见瑶沉眼中的泪光和喃喃自语的口型,他看懂了,她在说自己无悔爱上他……

一个看好戏的人,一个忏悔呆住低头的人,一个转头不忍直视的人,还有一个用尽阴谋诡计想摧毁他的人。慕连斯无力的看着他们,癫狂的大笑了几声后双眸猛然瞪大,看着瑶沉嗫嚅着嘴唇,闭眼的那一刻用力将钢刀刺了出去。

他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眼前这个是深爱自己的女人,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依稀听见瑶沉沉闷的呻吟声,之后是滴答滴答的声响。他能想象得到钢刀深深扎入了她的腹部,刺穿了那个未成形的胎儿的身子以及把自己的心戳个稀巴烂。

当叔炎像完成任务退到一边的时候,慕连斯缓缓睁开了眼睛。殷红的鲜血流淌了一地,瑶沉的眼神涣散着,嘴角挂着鲜血。他低头看着自己握着钢刀的手,另一头已经刺入了她的腹中。

瑶沉的身体痉挛了几下,突然伸手要抱他。慕连斯愣愣的看着她嘴角凄美释怀的笑,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这时瑶沉突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口中的鲜血顺势喷出,狠狠的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脸上身上全是鲜血,温热的滚烫的,让他的心揪痛着。

含情脉脉四目相对,瑶沉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挤出了个笑靥,没有抓住慕连斯的手赢得最后一个拥抱,她缓缓的向后倒去。落地的那一刻钢刀从腹中滑出,鲜血渐染了一地。闭眼时她眨着眼睛温柔的看着慕连斯,到死都在对他微笑……

“不!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为什么——”

慌乱的把钢刀扔到地上慕连斯退到角落里抱着脑袋痛苦的怒吼着,叔炎俯身探了下瑶沉的鼻息和脉搏,确定她已经死亡后喊了声来人,阿甲带人迫不及待的破门而入,抬起瑶沉的尸体洋洋得意的乜斜了眼慕连斯出去了。

“你们全都是疯子!为什么一定要我的手上也沾染血腥?即使瑶沉非死不可,为什么一定要我动手?难道杀人是件很快乐的事情?所以你们看着也很好玩?你们——你们……”

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脑袋倒地的那一刻看着地上那滩比鲜花还妖冶的鲜血,被黑暗所吞噬……

做了一个苍白无力而又恐惧的梦,一个浑身血污脑袋被戳了个大洞的婴孩冷冷的看着他,一步一个血印的向他走来。慕连斯极力躲避的时候却看见婴孩的脐带还没有剪断,瑶沉被拖进了他的视线。她的脸上全是鲜血,眼睛瞪得很大,好像死鱼眼一样毫无声息。她没有看他,因为已经死去。他却执拗的认为她在怨恨自己,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刺穿着他的心……

“不要不要不要”

醒来时闻见熟悉的幽香,望去是一成不变阴冷的寝宫。汗水打湿了鬓角顺着脖子流淌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猛然想起了什么,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看见了越来越多的鲜血,任凭他怎么擦拭都没用。

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巴掌,颓废的靠在床上似笑非笑的扯动着嘴角,胸口那个叫做心脏的地方,这个时候好痛……

御书房内倾爵与往常一样批阅着奏章,桑者戴着链铐由太监带领着走了进来。在小黑屋里呆了一夜,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全身瘫软步步艰难。

“王,桑者带到。”

对于瑶沉事件倾爵对桑者还有些不悦,快速的用朱砂笔决定人的生死后合上奏章对太监摆摆手。太监心领神会的打开了桑者身上的镣铐,恭敬的作揖后退下。

虚弱的桑者正准备跪地叩拜,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吃力的双手扶着地面想要起来,挣扎了几下双手抱拳脑袋直接往地上磕了下去。

“王——王,安好……”

倾爵不忍的急忙过去蹲在了桑者的面前,试着扶了几下她。桑者却执意要跪在地上,眼睛发直的傻笑着。

与桑者十几年情谊早超过了主仆和君臣,要不是这次桑者犯了宫中的大忌讳,倾爵也不会狠心这么处罚她。

“桑,你不该瞒着孤去帮瑶沉。瑶沉已经犯了死罪,你应当把事情告诉孤,而不是私自相助。”

倾爵怜惜的说着,再一想起那头慕连斯因为瑶沉的事情昏死过去,脑袋就疼得要命。

“王——”桑者抬头苦笑着看着倾爵,一行热泪豁然出现。“宫规是宫规,人情是人情。桑和沉是多年的姐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即便现在沉已经伏法,但桑尽力过,桑的心里也好受一些。”

回想起昨夜瑶沉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桑者还是悲痛欲绝,哽咽着任泪水肆意掠夺自己的脸庞。

倾爵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起身拂了几下袖子。突然停住直直的看着桑者,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做?难道姐妹的情谊大过你对孤的忠诚?可以让你无视宫规和国法?”

双眼涣散的看着前方,抽泣了几声后莫名的笑了几声:“桑不敢背叛王也不敢无视宫规和国法,只是宫中的女子太可怜。即使花样年华也要独守空房,即使有爱的人也不敢肆意去爱。沉进宫也有十几年了,她岂会不知道宫规的残酷?可是当一个女子爱上了一个男子,她什么都不会想也不会考虑。在国法和宫规面前沉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在王看来沉也是死路一条。可在爱情面前,沉没有一点错——”

一席话说来倾爵陷入了沉思,是皇宫的冰冷麻痹了她的心还是王的高处不胜寒让她忘记了男女之情……

慕连斯把自己囚禁在了黑暗的深处,每每想起瑶沉的死身体不住的颤抖,仿佛陷入了一个冰冷阴暗的世界。这几天内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倾爵只当他是被吓坏了,继续忙碌在国事当中。

从寝宫中出来后缓慢的向西沉殿走去,低头沉思的他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太监宫女或者男宠们的对他指指点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叔炎以证人的身份要川夌出席,可川夌却矢口否认,他们之间有着什么?

自己和川夌算不上友好,那天他中立,似乎是在看好戏?

谜团太多,只有找到川夌问个清楚才会明白。

回到厢房的时候川夌不改往常的模样正在床上看书,眼睛半闭着。慕连斯好奇他是在看书还是在想事情,从进宫来后一直这种姿态。

“夌——”

觉得不好直面发问,慕连斯顿了一下。

“皇宫里没有朋友,你最好学聪明点不要再犯错,到时候谁都帮不了你”

川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身子侧到一边依旧看着书。

慕连斯哑然失笑,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场无形的战场中,看不清各方的敌人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能

脱身。叔炎仗着炎帝的身份和权势呼风唤雨,川夌似乎又是潜伏的一支,是敌是友也不清楚?那个瑾休,神出鬼没从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来到皇宫又是为了什么?

反正他清楚自己成了众人的箭靶,走哪儿都是众矢之的。

“还有,离叔炎远一点,他是毁灭一切的恶魔。”

慕连斯顿时觉得心头暖暖的,虽然川夌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很不善,谁叫他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包裹自己。

“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直直的看着川夌,当忍耐和躲避被当成了善良和可以欺负,他慕连斯也不是好惹的,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手中,那把钢刀除了杀死瑶沉和他的孩子,更把他心底的火山给戳爆了,他不会那么轻易罢手!

“别把我的劝诫当成耳边风——”

川夌悠悠的说着,把书本往床上一砸跃身站在了他面前,笑意盎然的看着他。

气氛诡异而凝重,慕连斯缓慢了呼吸眼神有点闪躲。川夌高傲的眼神告诉他,这趟浑水不是他能搀和的,可是——

“我也想当个局外人,可……”

“你的选择除了局外人就是死人,你可以选择一个?”

不露情绪的浅笑,见慕连斯呆愕的样子拍了下他的肩头,小觑的转身向床走去。

“呵呵,都当我只是一个小白脸——”

痴痴的笑着,往事如云烟浮上脑海,各种杀戮和阴谋,心被践踏的不能呼吸。川夌停住意外的看见战斗力飙升的慕连斯,莫名赞赏的一笑。

一个准备踢出局的小角色,不入流的小角色,也许会是整件事情的核心……

“你刚从鬼门关走回来,转身回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你确定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或戏谑或试探,直到慕连斯的眼中充满了杀气和怨恨。

他要复仇?

“对你来说,我是不屑一顾的小角色,所以你会在重要的时候选择隔岸观火看一场好戏。你的目标是王,把王位给他了。”

然后她会跟着我去山野之中隐居,过着快活似神仙的日子。

嘴角的笑还没绽放就被川夌嗤之以鼻的冷哼给打断了。

“你的脑子还没开窍吗?”

“你——”

使劲瞪着眼睛盯着川夌。

“不管倾爵和你之间怎么暧昧说了什么,但是天底下没有人会舍得王位。我早就跟你说了倾爵让叔炎入住龙鸾宫是在试探他是否有篡位之心,若倾爵早就想退位那时候就跟你走了,现在还会沉迷在政事之中?”

慕连斯怄气的扭头不信。

川夌无奈一笑,用和蔼大哥哥的眼神看着慕连斯:“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倾爵,别以为我在挑拨离间。别忘记了叔炎生辰那天倾爵与他共度一晚,若她对叔炎真的没有意思早就对你说清楚了。”

“因为她是王——”

话一出口自己都在后怕。

她的确是王,突然离自己好远……

川夌哧哧的笑了几声,一副佛口婆心的善良模样:“你和倾爵之间怎么样我不管,你的任务是偷偷把烁盗取过来,之后的事情我会搞定。”

“即使把烁扔进叔炎的东銮殿然后来个贼喊抓贼,可叔炎有嘴巴会解释。按照他的威望王会轻易相信他盗走烁是为了王位?”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步骤,烁只是为了引起倾爵的猜忌,接下来的事情叔炎就会避无可避!”

他的嘴角噙着惊悚的笑,从他的眼中似乎看见了一片尸横遍野的战场,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转头看着他坏坏的笑着,看似潇洒却充满了哀伤。

“想知道我们川临阁为什么在十几年前突然迁徙到了丰都吗?”

慕连斯心头一喜,这个谜案沉浮了十几年,他能有这个荣幸知道?

“等事情结束后我会告诉你,我能说的是这个秘密是叔炎的死穴,倾爵知道后会不留情面的下旨杀了他”

心忽然压上了一块大石,压抑的喘息不过。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人为了这个秘密变成了恶魔,有的人拿着这个秘密横行无忌,更有的人为了这个秘密甘愿去死……

一百二十三月光下的脸

南蛮和凉祗之间的矛盾日益渐大,原本说好的共度今宵被前来的使节所打断,倾爵急匆匆的带着桑者去使节驿馆了,顺便叫上了叔炎。略显失落的慕连斯心头猛然一怔,我的机会来了!

寝宫的守卫知道今夜又是慕连斯侍寝也不阻拦,他大摇大摆的在寝宫里寻找着烁的下落。床柜衣柜花瓶书架,能搜的地方都搜过了。大汗淋漓的他听着心脏狂乱的跳着,哒哒犹如时钟一直作响。

不行,今晚一定要找到!

想着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寻找,翻遍了整个寝宫都没有见烁的影子。他静下心来细想自己最后一次见烁是什么时候,好像是那天把玩过之后随手一放——

空无一人的寝宫突然响起了轻缓的呼吸声,慕连斯惊恐的绷直了身子,感觉那阵呼吸打在了自己的后颈。吞咽了下口水后捂着发凉的后颈突然转身,月光下瑾休面无表情的脸吓得他啊了一声。

守卫急忙拍门询问,他吞吞吐吐的应了一声没事然后看着瑾休,汗水大肆的流下,双手发麻身体发虚。许久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可是……”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倾爵的寝宫——”抚摸了下鼻子。“那你知道这里是她的寝宫吗?”

“废——废话,我当然知道!”

理直气不壮的说了一声,心虚的避开瑾休的视线。

“哦?”意味深长的笑着,面具下的笑愈发的凄凉。“在皇宫生活了那么还不知道游戏规则吗?最适合你的是明哲保身,不要加入任何的争斗。”

迷惑的看着他没有恶意的脸,呼了口气后搭着他的肩头笑了几声。

“不要说你一次又一次的出现是为了帮我?或者你进宫的目的不是王而是我——”

不害臊的笑着说着,瑾休白了他一眼拉下他的手,站在散落一地的月光中,身影越来越神秘飘无。

仔细回想瑾休说的话,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瑾休。”

泰然处之的摊开双手,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记忆早就应该被丢弃。

“不!你对皇宫太熟悉了,而且你刚才的话语——”

他就像是幽幽深宫中的怨灵,虽然长了一张看似天使的脸。

惨淡的笑了几声抱胸直勾勾的看着慕连斯,他恐惧的往后退了几步打算撒腿跑人。转身时撞到了不知何时瞬移到他身后的瑾休,几下岔气差点昏死过去。

不像十八岁的川夌,突然成魔的叔炎,还有这个忽而像神忽而像魔的少年,他好像被羁绊在了一个异度空间,各种阴谋怪异捆绑住了他的四肢。

瑾休浅笑着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外面的守卫再指指他。

“我的身份不是你该关注的,我对你最后的劝告是远离那些是非和阴谋。”

说着像风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中,慕连斯不敢相信的揉搓着自己的眼睛,提着的心放下时看见寝宫中的金狮子的嘴里发着亮光。

众里寻你千百度,原来你躲在这里偷看这个世界呀。

拿着烁不慌不忙的离开了寝宫,通往西沉殿的道路上不由自主的转身望着寝宫的方向,那里似乎正被一阵雾霾侵袭……

一百二十四刻骨铭心

倾爵忙着处理两国的事情鲜少召进慕连斯,叔炎借着这个借口日夜与倾爵相伴相守,每次看见他们出双入对的背影慕连斯的心就被狠狠的刺痛。可是他又能怎么样?他只是后宫三千里的一颗沙粒……

回到厢房看见川夌正在把玩烁,那颗曾经代表了他和倾爵之间爱情的夜明珠,此时却是阴谋的利器。

“烁我已经帮你拿过来,计划什么时候进行?”

他更想问叔炎那个该死的身影什么时候能从倾爵身边消失。

川夌淡然一笑,深不可测的摇摇头。

“别装聋作哑,万一王知道了烁已经不见,而叔炎这段时间日夜陪伴在她身边,她会立马否决烁的失踪和叔炎有关——”

“你是该动怒了,不然不像个男人。”

一头雾水的看着川夌的话里有话,气急败坏的坐到床上一脚把椅子蹬飞。

“南蛮本来已经被倾爵打败,可这一年来因为倾爵的不理朝政又恢复了元气,现在正以边关百姓的性命和安危来威胁倾爵。天下很多人都在骂你让倾爵乐不思蜀忘记了朝政忽视了王的责任,她现在正在努力补救,这段时间她和叔炎都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估计再过三日两国之间就会定下协议,到时候就是计划进行的最好时机。”

“你怎么那么清楚?”

川夌神秘的一笑,烁像是指尖的精灵调皮的舞动着。

“这就是主脑和跑腿的的区别了。”

黑线一排:你才是跑腿的!

御书房中孤灯一盏,倾爵手托腮帮疲惫的看着协议,眼皮一再的打架。桑者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为倾爵披上了披风,准备出去给她端茶的时候神清气爽的叔炎大步走来,对她做了个眼色她退下了。

孤灯照不亮全部的黑暗,桌案前倾爵眨着眼皮昏昏欲睡,几下折腾终于完全闭眼往前倒去。叔炎急忙上去扶住她,顺势将她揽到了怀中,心疼的撩开她的长发。

突然的温暖带着陌生的香,倾爵清醒抬头发觉那人是叔炎,急忙撇开他的怀抱正襟危坐。叔炎失落的看着摊开的双手,愣了几秒后收回。

“王,夜已深您还是早点休息吧。南蛮使节的事情炎会安排妥当,您劳累了身子不值得。”

困乏的捂嘴打了个哈欠,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重新拿起了小豪。

“孤不困,孤……”

“爵”

怎么忍心看见她操心劳累的样子,怎么舍得她这么疲惫。叔炎执意的上去搂住了倾爵,她慌乱的捶打着他的肩头,渐渐的竟然熟悉了他身上的温暖,温驯的靠在他的怀里静静的眨着眼睛。

紧紧抱着她让她听清自己的心跳以及看清自己对她的心意,十几年来从来没变过,他爱她……

“炎,爵借你的胸膛靠一下,一下就好,爵太累了——”

说着说着闭上眼睛睡着了,叔炎低头看着怀中的她,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喜欢皱着眉头睡觉。

爵,你再强也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炎会为你建立起一个避风港,无论谁都不能伤害威胁到你……

一百二十五男主人

南蛮的事情圆满解决,倾爵宴请使节参加宫中的晚膳彰显他们凉祗的鼎盛和豪华。

忙碌了几天终于得以喘口气,从玉清池沐浴出来后直奔西沉殿,只有桑者轻便跟随。

到达后发现厢房大开,川夌靠在床上看着书,慕连斯的床位上干净整齐。

倾爵蹙眉细想,他会到哪里去了?

没有惊动川夌直接回了御书房,刚刚迈进门槛看见慕连斯盯着一幅魏碑苦思冥想,俨然没注意到倾爵的进来。玩心大起的倾爵对桑者做了个手势,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这些文字怎么那么难看懂,一个个扭七八歪的好像中风一样——”

喃喃自语的念叨着注意到了倒映在墙壁上的影子,像打了鸡血一样脑子一懵用力的拽住对方的手准备来个过肩摔。听见倾爵惊慌的啊了一声后将她搂在了怀中,嘭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你这招数哪里学的呀?”

倾爵急忙从他身上起来,慕连斯憨笑了几声揉着手肘。

“宫里又没人教我,那我就自我摸索学习呗。”

多时不见的人儿终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慕连斯也顾不上什么直接秀了香吻一枚,逗得倾爵哈哈大笑。

细细的抚摸着慕连斯的脸,突然在他唇上一吻。

“晚上爵要招待南蛮的使节,到时候斯要以男主人的身份出现。”

“男主人?”

心头一乐,嘴角随之咧得老高。

倾爵点点头,环着他的脖子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等天下真的没有战事了,等百姓都安居乐业了,到时候爵和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去。”

静静的听着倾爵恰似天籁的声音说着他幻想的将来,不知不觉就沉沦了进去。

他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一袭白衣少年翩然出现,搭配倾爵的琉璃七彩长衫,两人笑盈盈的在众人的簇拥下向聚贤阁走去。那里是晚膳的举办点,此时已经聚集了很多盛装出席的大臣。

唯有慕连斯搀扶着倾爵的出现才掀起众人的哗然,他忐忑的挽着倾爵行走在众人的注视中,昂首挺胸让自己看起来高贵一些。视线中不乏鄙夷和咒骂的,只因慕连斯靠近他们的女神太近。

一身金丝蟒袍的叔炎正和南蛮使节在畅聊,看见尊贵无比的倾爵正缓缓走来,自动为慕连斯打上马赛克。

南蛮使者出神的看着犹如天仙的倾爵,呆愣的酒流了一手都没发觉。

“炎帝,你们的女王真是极品。”

叔炎浅笑着应了一声,不然他会爱她那么深?

使节瞅着慕连斯别扭的皱了几下眉:“女王身边的那少年是谁?”

“慕连斯,一个男宠。”

“女王再美也需要才俊的衬托和陪伴,假设站在女王身边的是炎帝您,那更会让人艳羡。”

叔炎心头一沉,不予回答的嗯了几声。

慕连斯一味的假笑,直到嘴角都僵硬了才委屈的低声对倾爵说着:“斯一定要笑下去吗?”

“这是礼节。”

无语的嗯了一声更加卖力的笑,看见和叔炎站在一起的使节后眉头一沉:“那个獐头鼠目的就是南蛮来的?”

“他是南蛮的大将军叫乌哈拉。”

噗,古人的名字真奇葩……

一百二十六南蛮汉子的挑衅

“尊敬的女王陛下您好,请问他是——”

明知慕连斯的身份还上前假装不知的问了一句,看他时的眼神都带着鄙视。倾爵盈盈笑着将慕连斯推到了乌哈拉面前:“他是慕连斯,孤最爱的人。”

乌哈拉无解的耸耸肩头,慕连斯心知肚明他在挑衅,一想到众大臣面前不能给倾爵丢脸也只好压制了下来。

乌哈拉皮笑肉不笑的瞥了眼慕连斯,拿着叔炎送给他的扳指爱不释手。

“这是炎帝送给在下的礼物,素闻凉祗美玉甲天下,乌哈拉算是开眼了。”

“乌将军说笑了,区区礼物不成敬意。以后凉祗和南蛮就是兄弟之邦,欢迎乌将军多多来玩,炎还会准备上好的礼物招待乌将军。”

两人一唱一和的演起了双簧,慕连斯无语的努了努嘴唇,推了推倾爵的手眨了下眼皮。倾爵默契的浅笑一声,让他们入座后开席。

葡萄美酒夜光杯,对月畅饮几人醉?

乌哈拉嘻嘻哈哈的拿着杯子在各桌之间串走,倾爵小口吃着菜,时不时看一眼愁眉紧锁的慕连斯。叔炎暗地里看着他们,惆怅的对月独酌。

乌哈拉回来时已经是一身的酒气,头重脚轻的趴在桌子上傻笑。慕连斯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夹菜的时候乌哈拉突然转身扑向他,手里的酒全撒到了他的身边。

慕连斯连忙跳起抖落衣襟上的酒,倾爵看了眼乌哈拉没有说话,叫婢女拿来手帕为他擦拭。叔炎佯装关心的问了几句,乌哈拉急忙弓着身子道歉,一口一个鸟语听得慕连斯火冒三丈。

“算了,我去换件衣裳。”

受不了身上的酒味慕连斯不悦的离席,乌哈拉暗暗打量了眼他去的方向,突然挂在叔炎身上闭着眼睛憨笑着:“乌——乌哈拉很高兴来到凉祗,凉祗的美酒太棒了,呵呵……”

倾爵无奈的挥手叫来几个侍卫,对他们命令了几句想将乌哈拉送去驿馆。叔炎却提议说去东銮殿,方便明日为乌哈拉送行。

看着眼前这个虎背熊腰一身臊味的家伙晃得自己头都晕了,倾爵迫不及待的摆摆手将乌哈拉送走了。

一身晦气的慕连斯走在回去的道路上骂骂咧咧着乌哈拉和叔炎狼狈为奸,刚刚走到转弯口后脑被人砸了一下,紧接着是乌哈拉恼人的奸笑声。

月光下这个络腮胡五短身材的男人一身的酒气和臊臭,芝麻大的眼睛亮着精光。慕连斯骂了几句神经就想走,结果乌哈拉拽住了他的衣裳,靠近的时候嘴里的酒肉味熏得他想吐。

“小白脸,据说倾爵最喜欢的人是你?我就好奇纳闷了,难道炎帝那么好的人女王会不喜欢,嗝——”

乌哈拉手脚并用的缠住了慕连斯,他不耐烦的吼了几声想把他摔出去。南蛮是草原民族大小擅于摔跤,乌哈拉站得四平八稳任凭慕连斯怎么施力都没有。

“我想明白了,估计是你趁炎帝走开的那会儿用下三滥的伎俩夺走了倾爵的心。不止凉祗百姓知道倾爵和炎帝是一对,我们南蛮就流传着一个故事。说倾爵看似高贵典雅冷若冰霜,她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慕连斯突然满血复活,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乌哈拉摔到了地上,顺势压在他的身上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的吼着:“你给我闭嘴!!”

一百二十七我不只是男宠

“你不过后宫三千中的一颗微小颗粒还想打我?有本事你动一个试试?”

乌哈拉挑衅的低吼着,嘴角猝不及防被重击了一下。闷声呻吟了一下握紧拳头想还击突然又停下了。

“我能允许任何人对我的所有诋毁侮辱,但是倾爵是你玷污不起的!”

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又是一拳,乌哈拉皮糙肉厚全当在挠痒痒。

“一个女人被无数的男人包围,你能说她只上你的床?能保证她只爱你?!”

“你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滚回你的南蛮去”

树荫斑驳中他的脸狰狞着,高高举起的拳头正要落下的时候乌哈拉哀嚎了几声,像只丧家之犬一样推开他边嚎叫边往外跑。一头雾水的慕连斯悻悻的揉着拳头上炽热的疼痛,定睛一下那边黑压压的一群人。

倾爵的脸像被浓雾包裹一样冷得可怕,叔炎的嘴角微微扬起,眼中的幸灾乐祸一闪而过,之后代替的是无知的困苦。

“王,您的男宠发疯打人了——”

乌哈拉捂着脸跪在倾爵面前狠狠的告着慕连斯的状,他愤怒的瞪着鼻青脸肿的乌哈拉,心想看起来皮糙肉厚的货怎么一碰就变颜色了。

倾爵脸色铁青的站在众人的拥簇中,听着后面的大臣对慕连斯指手画脚议论个没完。埋怨的看了眼慕连斯让他先下去,他却执拗的上来要和乌哈拉说理。

“你才发疯了!借着你的酒疯胡说八道的,我不揍你的话都对不起王了”

乌哈拉痛哭流涕的在地上直磕头,鬼哭狼嚎的嘶吼着:“我是南蛮的堂堂大将军我怎么了?你恨我刚才酒醉不小心把酒倒在你身上就伺机偷袭我。你罔顾了南蛮和凉祗的兄弟邦交,竟然趁我喝醉就殴打我,我……”

好一个声泪俱下感天动地,看得慕连斯瞠目结舌倾爵一头黑线。炎帝强忍住嘴角的抽动转过身透了口气,回身时神情凝重的对着倾爵作揖:“此时可大可小,乌哈拉是南蛮的将军也是此次何谈的使节,若斯真的记恨刚才的事情殴打乌哈拉,炎怕……”

“斯,你说为什么要对乌哈拉下手?!”

风口浪尖上的慕连斯欲哭无泪,恍然大悟乌哈拉设计陷害自己,脑袋一热抡着拳头又冲了上去。

“斯——”

倾爵看着他连连摇头,身后百官的议论声更大了,纷纷指责慕连斯心胸狭窄暗中报复。无力吐槽的甩了几下拳头跪倒在倾爵面前,乌哈拉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然后把自己的脑袋磕出了血,慕连斯只有傻眼的份了。

“王,我根本不想动手,是他一直在挑衅……”

“你说乌哈拉挑衅你什么?”

叔炎插足进来说了一句。

“我——”

欲言又止,难道要把乌哈拉说的猥琐话讲出来?

倾爵平心静气的叹了口气,命人把半死不活的乌哈拉扶了起来。

“乌哈拉是南蛮的使节,你说他挑衅你你才打他?你把事实说出来,孤会为你主持公道。”

话音未落叔炎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王,无论乌哈拉说了什么话也是酒醉后的胡话,您不能在百官面前公然袒护斯。若是今天不给乌哈拉一个交代,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南蛮定然以这个为借口大肆举兵进攻——”

内心焦虑的纠结着,看着一脸委屈的慕连斯倾爵感触的握紧了拳头……

一百二十八身残志坚?

“来人——”

低垂着睫毛覆盖住了眸,嘴唇轻轻的嗫嚅着。

侍卫甲乙丙应声出列,慕连斯错愕的看了看倾爵,感觉后颈一阵冰凉。

无力的呼了口气,不忍的说道:“慕连斯无故殴打南蛮使节,拉出去杖刑——”正犹豫量刑多少的时候,叔炎做了个五的手势。“杖刑五十。”

下意识摸了下后背酸痛酸痛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看着慕连斯被拖走倾爵伤痛的闭了下眼睛,猛然回头盯着还在碎碎念的百官,说了句摆驾回宫后拂袖离去。

百官逐渐散去,乌哈拉甩开侍卫的搀扶走到了叔炎身边,揉着脸上的伤口愤恨的啐了口唾沫。

“杖刑五十太少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南蛮的大将军……”

叔炎一记冷眸盯了过去,乌哈拉打了个寒噤后闭上了嘴巴。

“别以为凉祗的王是个女子就妄想动土,别忘了曲济在世时你们被打了个七零八落。要不是最近王不理政事,就凭你们区区南蛮还想犯我边疆?”

乌哈拉哑口无言,目送叔炎走远后松了口气,双脚发虚的擦着额头的细汗:凉祗的确不会被南蛮吞并,终有一天叔炎会登上天下的舞台……

前十大板慕连斯宁死咬牙不叫,到后来叫着叫着就昏过去了。侍卫们正要用冷水江他泼醒继续蹂躏他的时候,桑者带着倾爵的圣旨过来把他抬回了西沉殿。

临走时对川夌交代了几句,让慕连斯没事别脑子犯浑到处惹事。

迷迷糊糊的被后背的伤给痛醒了,隐约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擦药。咳嗽了几声缓缓睁眼看见川夌蹲在自己的床上心不在焉的往伤口上涂药,火辣辣的痛渗进身体钻到了心里,哀嚎了几声后趴在床上直喘气。

“醒了?”

漫不经心的瞥了慕连斯一眼,干脆把药水全部倒在上面然后慢慢的揉开。

“轻——轻点!”

咬着被子哼哼了几声就没力气了。他可以想象到现在的自己像极了烧烤架上的食物,正被人一层一层的涂抹调料准备上架。

“没想到倾爵真下得了这个狠手,五十杖刑对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比死刑好一丢丢。”

有气无力的继续哼哼了几声。

“你都半身不遂了,我们的计划恐怕要推迟了……”

“我好得很”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后奄奄一息的继续趴着。“我要叔炎尽快从倾爵的身边消失,让他滚出我的视线”

仔细回想那晚的事情,乌哈拉就像叔炎身边的一条狗,狗咬人了肯定是主人的吩咐。

涂抹完后把毛巾往他背上一盖,痛的慕连斯龇牙咧嘴叫唤了几声。

“时机已经成熟,不过要看你什么时候能走动……”

“我现在就走给你看——啊”

血肉模糊的后背惨不忍睹,他动了几下后直接趴回了床上,眼冒金星的扭头看着正在偷笑的川夌。

“今天我需要喘气,明天好了。”

“你的伤势十天内估计都不能下床走动,还明天呢。”

“少罗嗦,只要能早点让叔炎滚蛋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可恨那个伪君子以一副高风亮节的姿态站在自己的女人身边,没事抛个眉眼说些情话,想把自己塑造成风靡万千少女的大情圣。我呸,他就是个猥琐货!

“明天夜晚我会带你进入东銮殿,到时候你把烁放在叔炎的厢房中,这就是你最后的任务了。”

“为什么是我去放烁?”

以他三脚猫的功夫一碰就倒,无论被谁发现都是死路一条。

“我得把风呀,不然以你的眼力劲儿能在黑夜中看见有人过来吗?”

见慕连斯还在不满的嘟囔,那小眼神似乎在质问自己一个奔跑不及兔子,打架不如阿嫲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放心,那天晚上叔炎有个聚会不会在东銮殿。只要过了明天你和我都达成了心中的愿望,只不过过程艰难了一点。”

慕连斯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一百二十九 王有喜

“桑,孤要你找的金疮药都准备了吗?”

桌案前的倾爵低头忙着批阅最后一本奏章。

桑者乖巧的点点头,突然看见倾爵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接着丢下朱砂笔扶着桌子痛苦的干呕着。

“王是否身体不适,桑马上去找太医”

“桑——”

吃力的挺直身子扬高脑袋深呼吸了口气,抚摸了下肚子,感觉里面一个小生命诞生了。

她怀孕了……

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慕连斯的时候叔炎搬着一大堆的奏章进来了,说是前段时间搁置在他那里的,然后站在一边盯着倾爵一本一本的批阅。

“炎,这些奏章你看过就行了,孤也没必要重新批阅了——”

讨好的笑了一声准备冲慕连斯飞奔过去,叔炎的一个幽怨眼神震慑住了她。

“天下是王的,而不是炎的。这些奏章一直搁置在东銮殿内,炎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王要为了天下万民勤劳国事,不能再做出荒唐的事情了。”

显而易见叔炎口中的荒唐事就是和慕连斯厮混,甚至抛弃天下。

“孤知道了。”

敷衍的说了一句,愤愤不平的批阅起了奏章。

“王今夜有空吗?”

抬头费解的看着他,空洞的眼神惆怅在滋长着。

“今天是父王的祭日,想请王陪炎到皇陵一趟。”

“那为什么是今夜?”

浅浅的笑靥荡漾在眼中,随着少年嘴角的弧度愈加凄美。

“监天监说今夜天空有异象,炎想找个人一同看看。”

倾爵为难的努努嘴唇,看了眼神情严肃的叔炎:“孤身为炎的妹妹是该陪你去拜祭乃汝,但炎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若没有心仪的人选孤为你昭告天下,在万千曼妙女子中选一贤妻良母如何?”

叔炎没有回答,寂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她。他的情深似海足以屠杀天底下任何的女子,倾爵心知肚明却视若无睹,只因为他们不可能会有将来。

“孤先批阅奏章了,炎若无事就回东銮殿休息吧。”

倾爵急匆匆的下了逐客令,她多么怕叔炎开口就来一句暧昧柔情的话。她不擅于拒绝,也不想让叔炎的等待成为空白。

“炎稍后会来接王去皇陵。”

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倾爵后作揖退出了御书房。

低头佯装在看奏章,低低的问着身边的桑者:“桑,他走了吗?”

“王可以直接跟叔炎说您是不可能爱上他的,让他把过去的记忆丢弃掉多好。现在拖在那边也不是办法,更何况王现在还有身孕了。”

倾爵无奈的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烦恼的揉着额头。

“若事情那么容易解决孤也不必这么困惑了,孤只想在时间的流逝中叔炎能释怀一切。”

只听桑者感触的一声叹息:“但愿如此……”

东銮殿内乃汝的牌位前,叔炎恭敬虔诚的看了一会儿突然跪地,神情不安的看着牌位上的字,拳头砸到了地上。

“父王,您明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却不说,到最后也是谨守着那个秘密。您是忠于凉祗忠于璃皇的,儿臣也会秉承您的意志去做,知道儿臣到那个世界陪您……”

一百三十月黑风高夜

这一天皇宫安静的可怕,西沉殿这种叽叽喳喳没完的地方也陷入了一片死寂。川夌换上一身黑色金丝的长袍,脸色凝重的像是在悼念。慕连斯靠在床上期待黑夜的早点降临,他们的计划也将完结。

午膳刚过叔炎就来到御书房请倾爵去皇陵了,看着天空上方聚拢的阴霾心头莫名不安。看了眼一袭灰色长袍的叔炎讷讷的点头,带着桑者急匆匆的出宫了。

自古都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这次他们刚到皇陵就下起了暴雨。叔炎仓皇的把倾爵护在怀里在侍卫的护卫下进入了皇陵,桑者奉命待在门口等待。看了眼突然的变天,一股莫名凉意来袭。

早春的白天比夜晚短,打个盹的功夫就到了黑夜。无尽的黑暗冰冷了人的心,慕连斯猛地惊醒发现那头的川夌双眼发着幽光,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狼人!

“怎么不点灯呀?”

拍着狂跳的心脏下床点灯,雷声轰隆而至吓得他手抖火折子滚到了床底下。费解的转头看着天空,明晃晃的闪电像把乌黑的夜空撕开了几道口子,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是时候行动了。”

淡淡的说了声跳下床看着慕连斯,他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点点头。

右手摊开烁的光照亮了整个厢房,好像调皮的精灵在冲他眨着眼睛。

“我们现在就去东銮殿?”

担忧的看着被暴雨袭击的大地,出去肯定变成落水狗。

“你可以等明天放晴后再去。”

说着瞥了眼慕连斯走出了厢房,暗自吐槽了几声拿过一边的雨衣急忙跟上。打雷闪电中视线一片朦胧,川夌大摇大摆的带着他走出了西沉殿径直向东銮殿走去。

雨点不断的打在身上一片生疼,川夌不顾雷雨的侵袭步伐坚定的走着。慕连斯几次想叫他都被磅礴大雨给覆盖住了声音,只能跑动起来跟住他的脚步。

东銮殿前守卫风雨不改的坚守着岗位,慕连斯躲在屋檐下擦着脸上的雨水,溅起的水花湿了靴子凉了身体。川夌贴在墙上听了一会儿后突然抓住慕连斯的肩头跃进了东銮殿。

脚底打滑直接飞了出去,糗样的看着变成落汤鸡的川夌。

“我说,下次行动的时候你能先知会一下吗?”

“没有下次了。”

闪电中他面无表情脸色凝重,慕连斯打了个寒噤,害怕的左右环顾然后死命的站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

“扳倒叔炎后你还想和我合作?”

慕连斯连忙傻笑摇头,衣服湿透黏在身上透不过气,催促着川夌行动。

轻车熟路的绕开所有的守卫来到了叔炎的寝宫门口,慕连斯赶紧把雨衣一脱扔到了草丛里,刚想把湿衣服拔下来的时候川夌冷不丁看了他一眼。憨笑着拧着下摆的水,心里不满的念叨着。

“我在这里把风。叔炎寝宫的书架上有一个暗格,你只要把烁放进去就可以了。”

说着烁已经交到了他的手里,他也顿时没了底气。看着川夌鄙夷的眼神暗自给自己打气,连续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