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夏生(1 / 1)

凤难驭:妻难训 野良 12078 字 4个月前

夏生

“一个月?”

沈洛男仔细的打量了他一身,唇红齿白,弱不禁风,怎么看都不像军人。

夏生的家在江南偏远小镇,父母早亡,从小和哥哥为伴。后来倾爵贴出皇榜,说是当兵有很好的待遇,他就瞒着哥哥来塞北了。哥哥已经成家,嫂子不怎么喜欢他。常常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米虫,说他拖累哥哥。

哥哥每次都会维护他,然后和嫂子吵得不可开交。他想当几年兵然后回去,不想让嫂子看扁,也不想让哥哥为难。

他的要求很简单,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能立功就立功,之后带着俸禄回家。

就因为他的身材娇小,很多士兵都欺负他。每次被人戏弄完了,夏生都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偷偷的哭。哭过了之后,又会告诉自己要坚持,不能半途而废。

沈洛男的左眸似乎能从他的眼神中,看见属于他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充斥着冰冷和哀伤,不能避免。可是却又看见了他心底的渴望,渴望烟花绽放,温暖的包围……

“夏生——”

突然同情心泛滥。

夏生勉强挤出一丝笑靥:“将军,夏生在。”

抚摸着下巴的胡渣,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要老实回答。”

夏天一怔,他没用‘本将军’,而是用了‘我’。他没有官宦人家的趾高气扬,尽管之前他秒杀士兵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对他也充满了恐惧。可此时看来,他只是个猫眼的温和男子,带着点小惆怅。

“将军请说。”

沈洛男迟疑了片刻,视线绕过他,淡淡的落在地上。

“军营里的人是怎么讨论我的?”

夏生倒吸了口凉气,惶恐不安的看着沈洛男。

此时,他的嘴角笑靥如花,带着纯洁无邪的笑。

他就静静的看着,焦头烂额的想着怎么躲避过去。沈洛男接下来的举动却消除了他的顾忌,决定此生跟着他。

沈洛男缓缓走到他身边,俯视着娇小瘦弱的夏生,把将军帽戴在了他的头上,然后面带笑意的拍着他的肩头。

夏生心头猛然一怔,将军帽是冰冷的,他的心和眼眶却热了。

“将军——”

辞海里没有什么词语能用来形容沈洛男此时的笑,怎么看都像是大佛。

“你和我一样,在军中受着排挤。”

夏生伤感的点点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我们不想踩在别人的头上,也不爽别人踩在我们脑袋上。唯一的办法就是,战胜自己,击溃他们。让他们仰视我们,不敢再欺凌我们”

他发现夏生和慕连斯很像,软弱的羔羊,被人狠狠的戏弄和欺负。结果他杀死了慕连斯,创造出了一个沈洛男。他也要帮他破茧成蝶,因为看着他总能看见以前的慕连斯……

“将军,您要夏生做什么,夏生就会去做,夏生以后就是将军的人了。”

沈洛男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话听上去怪怪的。古代人就是喜欢,要是放在现代,这还了得。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让你看一下地图。”

说着拉着夏生到桌子前,指着地图上的抽象东西眉头打结。

夏生认真的看着,拿下将军帽小心的放到桌子上。

每个人的人生都会经历一次死亡,要么浴火重生,要么永堕地狱……

沈洛男和夏生花了两天的时间搞清楚地理状况,回去的时候累得沾床就睡。他已经传令下去,从今以后夏生是他的贴身侍卫,以后谁都不能限制他的行动。

临睡前,沈洛男转头看着地上的夏生,月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美得不像话。

他不知道夏生是不是睡着了,犹豫了一下,淡淡的说着“夏生,你会想念你的亲人吗?”

惨淡月光中,夏生缓缓睁开眼睛,瞳孔好像琥珀一般,晶莹剔透天真无邪。

“夏生不记得爹娘,他们在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夏生会想哥哥和嫂子,他们是夏生此生唯一的亲人。”

沈洛男的心瞬间空空荡荡的,他也想父母亲人了。

“想过什么时候回家吗?”

夏生吸了吸鼻子,迎着月光浅笑:“等夏生攒够了钱就回家。”

出奇的单纯,好像他这个人一样,纯净的让人浮想翩翩。

他转头看着沈洛男,安静的,祥和的:“将军,你该休息了,明天还有大计划呢。”

沈洛男点点头,不由叹了口气。

明天是第五天,他一定要有所行动。两天的时间也摸索清楚塞北附近的地理情况,也偷偷去乌哈拉的军营看过。和夏生制定好了一系列的攻打计划,他想要速战速决!

感觉沈洛男没反应了,夏生抿嘴浅笑,眼睛笑成了月牙。

“将军,晚安。”

心头萦绕过一丝怪异,之后直接睡死了……

第二天清晨,大将军营帐内,沈洛男抱着被子睡得很死,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过。

营帐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夏生敏感的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目,掀开营帐布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廖青带着军中的将领正在帐外等候。脸色堪忧,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夏生一看急忙往回缩,刚好被程荣看见。他像抓小鸡一样,把夏生拎过来,之后其他人把他围住。夏生害怕的捂住脑袋,以前被欺负习惯了,此时他已经做好了被群殴的准备。

等了半天也没反应,夏生胆怯的抬头,想偷偷看一眼,却发现他们脸上带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心里不由一怔。

“大人们好。”弱弱的问好。

廖青一脸的笑容可掬,其他人也是相同的模样,乍一看以为见鬼了。

程荣讨好的帮夏生整理着衣服,愣是把他的腰背给推直了。

这时沈洛男醒来,扶着脑袋坐在床上,发觉夏生不在,心头突然一怔。

风吹起了营帐布,阳光下很多影子重叠。沈洛男立马跳下床,拿过衣裳披上冲了出去。印入眼帘的是被众人包围着的夏生,潜意识里认为夏生又被欺凌了,不由皱紧眉头。

廖青他们急忙站成一排,恭敬的喊了声‘将军’。夏生蓦然转身,看着沈洛男衣衫不整的站在身后,眸中绽放着骇人的威严和怒气。

“将军……”

沈洛男横眉扫视过廖青他们的脸,冷哼一声,不怒而威。

“夏生现在是本将军的侍卫,你们想对他做什么?!”

夏生人生第一次感觉到温暖,这种发自内心的暖,不由让他湿了眼眶。不是因为沈洛男的维护,而是他说这话时的神情。认真凝重,好像他是他的亲人,任何人都不能再欺负他!

后来是夏生把真相告诉了沈洛男,他才悻悻的穿好自己的衣衫,和一帮人到军大帐中商量事情去了。

让沈洛男疑惑的是,这次廖青他们主动要求出兵南蛮,是被自己震慑住了?还有另有阴谋?其实都无所谓,在他看来,廖青他们只是叔炎的走狗。主子都顶不上什么用,更何况是下人。

夏生贴心的为他沏上一杯热茶,他知道沈洛男不喜欢喝酒,而塞北又是苦寒之地,就随身备着茶叶。

廖青他们分别坐在下面,热好的酒散发着迷人的香,沈洛男闻了却想吐。酒迫害了他很多次,包括和瑶沉的最初错误……

夏生站在沈洛男的身后,见他发呆喝茶摸胡渣,还是这一系列的动作,不由推了下他的肩头,眼神示意他先开口。

沈洛男恍然大悟,端了端大将军的姿态,声音洪亮的说着:“你们一早来找本将军,是为了什么事情?”

廖青他们对视了一眼,之后他起身抱拳作揖:“将军,我们和南蛮和对峙了很久,使着也去过了,可他们还是没有退兵的意思。南蛮区区小国,竟敢犯我凉祗。我们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不然他们定以为凉祗国内没人”

你有那么好心?沈洛男若有所思的瞥了他一眼。

程荣接下廖青的话,缓缓说着:“将军前些日子说想攻打,不是我们倚老卖老,而是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收集资料,筹划好战争发动后,有可能发生的一切。就在今天,我们十万雄狮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将军发话出击了”

说得多么激扬,多么动听,整个军帐都沸腾了,夏生更是鼓掌赞赏。

沈洛男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总感觉这几个人脸上刻着三个字:笑面虎。

夏生又推了他一下,轻声说道:“将军,这和我们的计划一样,还是……”

沈洛男摆手打断了夏生的话,他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廖青他们不可能突然开窍,肯定有诈!

这时廖青从怀里掏出一幅地形图,恭敬的双手呈上。沈洛男不以为然的拿过一看,反正都是些繁体字,示意夏生帮自己朗读出来。

夏生认真的看着,突然面露诧异,激动的拿着地形图,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廖青他们几人站到沈洛男面前,抱拳作揖,看起来很谦卑。

“将军,这是我花重金从商队手中买下的地形图。而红点标记的地方就是乌哈拉驻扎的军营。地形图上明确的标出,在乌哈拉军队的二十公里处,也就是离我们十公里处,有一个峡谷,易守难攻。我们大可以把他们引入那里,之后全部歼灭”

沈洛男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行军打战要那么简单的话,历史上就不会有‘纸上谈兵’这个成语了。

此时,廖青几人同时作揖请求:“末将愿随大将军领兵出击,扬我凉祗雄风”

即将带兵出征,心中无限感慨。传说中的盔甲白马帅哥新鲜出炉,看得人垂涎三尺。夏生也换上了盔甲,他是第一次骑马,一脸的狼狈,艰难的跟在沈洛男的身后。

进击的峡谷名字叫断魂坡,据说是凉祗和南蛮之间的必争之地。曲济最知名的一战就发生在那里,据说以精兵一万,屠杀南蛮十万,因为他被封为战神。

按照之前商讨过的计划,是他们带兵埋伏在断魂坡的四周,再以诱饵诱惑南蛮。

沈洛男兴冲冲的骑着马,神情盎然,眺望着远处的断魂坡。越是接近,感觉心头越不安。断魂坡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火山岩堆砌而成的,狭小的道路只能让两三个人并肩通行。要让五万大军全部进入,估计得一个时辰。

“夏生,你来过断魂坡吗?”

“夏生之前一直住在江南,从没来过。”

他别扭的拉着缰绳,窝火的拍着马屁股。马儿好像和他玩游戏一样,停停走走,时不时颠他几下。

即将进入断魂坡时,沈洛男挥手让大军停下,凝视着被沙尘围绕的断魂坡。

见沈洛男停下,廖青驾着马过来,不解的作揖问道:“大将军,前面就是断魂坡了,怎么不前进了?”

沈洛男若有所思,乌哈拉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带兵出来了,沿途走来太过安静。特别是断魂坡,让人莫名不安。

“大将军……”

“在这里击鼓。”

沈洛男不打算进去,他怕是鸿门宴。

廖青没有照做,嗤之以鼻的笑着:“大将军没打过战,所以才会这般畏首畏尾”

“是吗?”眼中的笑比寒冰更冷。“那你带人进去查看下地形。”

“末将对于断魂坡这里再熟悉不过,这里……”

沈洛男直接打断了廖青的话:“要么听本将军的,在这里擂鼓。要么你先带人马进去看下,本将军可不想刚进去就万箭穿心了!”

廖青嘟囔了几声没有说话,倒是身后的程荣骑马过来,作揖请缨:“末将愿意带一队人进去看一下。”

沈洛男直接眼神一甩,程荣看了眼身边的士兵,举起手中的钢刀,示意他们进发。

坐在马上悠闲的欣赏四周的风景,直到程荣的贴身侍卫快马飞奔而来,告知断魂坡里没有异样。

沈洛男还是谨慎的看了一眼,看见程荣站在山头,挥舞着大旗报平安后,方才再次前进。

乌哈拉和叔炎友谊破裂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也不可能会伙同廖青杀自己。廖青要是对自己动了杀机,把他骗进断魂坡也无济于事。廖青加上几个副将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更相信士兵不会站在廖青那边。

断魂坡区域没有异常,这点出乎他的意料。按照之前的计划,沈洛男让士兵分别埋伏,然后廖青带着人马去引乌哈拉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廖青带着士兵快速向乌哈拉的军营前进,沈洛男和夏生站在树荫下,躲避断魂坡怪异的气候。天气闷热,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怪味。

沈洛男似乎记得那种气味,赶紧静心思考。

正当他豁然开朗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沙尘暴席卷了断魂坡,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视线……

那是沼气的气味!

突然间战鼓声震天,沈洛男惊慌的捂住眼睛,透过手指缝隙看着声音来源地。黑压压的一群穿着蛮夷服装的士兵亮瞎他的眼,因为沙尘暴和沼气的双重攻击,很多士兵都选择逃跑。

身边的夏生抵不过沙尘暴,危险的挂在马上。沈洛男跃身而起,抓过他顺着沙尘的方向瞬移而去。

漫天飞舞的沙尘暴把断魂坡变成了人间地狱,他和夏生几乎是被沙尘推出去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沙尘暴的风声覆盖了所有的声音。他只能没头没脑的带着夏生往风沙微弱的地方跑。

一处荒芜的沙丘上,总算逃出了沙尘暴的范围。他放下夏生,跃上高空查看远处的情况,无奈视线被沙尘所阻拦。

“咳咳,将——将军。”

夏生吐出嘴巴里的沙子,灰头土脸的样子很是落魄。

该死的,是天意还是人为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沈洛男心里嘶吼着,落地时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里是哪里,而地图在廖青的身上。这就意味着,他们迷路了。

一望无际都是沙丘,空气干燥的想从身体内掠夺着水分。他不由捂住口鼻,走到夏生面前,落魄的看着远方。

夏生惊慌的看着四周的一切,他们好像偏离了行军路线,他压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空气压迫着胸口,再加上沉重的盔甲。沈洛男无名火大,把盔甲脱下来扔到一边,顿时觉得浑身舒畅。

转身看着夏生,脸上灰黄一片,正吃力的喘息着。

“把盔甲脱了吧,太碍事了。”

夏生愣了一下,急忙脱身上的盔甲。

这里的环境让沈洛男想起了被人类遗忘的城镇,偶尔可见几个荒废的土包,四周寸草不生,可见人类迁徙很久了。他焦头烂额的看着四周,放眼过去黄黄的一片。他能想到几天后,自己和夏生有可能渴死在这里,然后尸体被秃鹫吃个精光。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洛男苦恼的皱了下眉头,转头吊儿郎当的说道:“还能怎么办,等着天葬好了。”

“天葬?”

显然,夏生不知道这个新鲜的词汇是什么意思,皱着自己的小眉头苦思着。

沈洛男无语的干笑了几声,石头剪刀布后,搭着夏生的肩头开始走。

两个只穿着白色内衫的男子,艰难漫步在沙丘之中。一步一个脚印,差点人都陷进去了。

顶着烈日,夏生有点吃不消了,渐渐的放慢脚步,连呼吸都迟缓了。

“将——将军,夏生走不动了。”

沈洛男擦着脸上的汗水,拉扯了下被汗水浸湿的衣服,痞痞的笑着:“还想本将军背你不成?”

夏生连忙摇头,擦着汗水,抬头看着烈日,大脑一阵晕眩,人也开始迷迷糊糊。

“现在还不是最热的时间,再不走的话,要被烤成人肉干了。”

阳光打在皮肤上是火辣辣的疼,眼睛也开始酸痛,开始睁不开。身体内的水分被烈日掠夺,沈洛男感觉口干舌燥,像是脱水的鱼,活不了多久了。

夏生最终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沈洛男急忙蹲下查看,发现只是缺水昏倒了。费力的背起夏生,艰难的往前走去。他相信自己的运气不会那么背,选的方向会是死亡。

最终,沈洛男体力不支昏倒,背上的夏生滚到他身边,潜意识里看见沈洛男左手上发着强光……

梦见在沙漠里迷了路,头上的烈日照得人晕眩,身体严重脱水,眼皮一点点沉重。似乎每走一步,就靠近死亡一步。全身瘫软的走着,举步维艰,脚底打滑滚下了山坡。感觉右手湿湿冰冰的,艰难的抬头看去,发现自己身边是一个湖泊。

他欣喜若狂的跳了进去,凉意从头到脚,爽的他叫了出来。

迷迷糊糊中柑橘有人在叫自己,紧接着脸上凉飕飕的。他懒得理会,继续畅游在湖水中。直到裤裆里也凉飕飕的,他嗖的一声跳了起来,脑袋撞到了房梁上,啊了一声摔回了床上,无语的揉着自己的脑袋。

揉着惺忪的睡目,视线往旁边一抬。看清后嘴角不住的抽搐,之后轻松的躺在床上,揉了几下脸,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此时夏生从外面进来,看见沈洛男醒了,兴奋的跑了过去。

“将军,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夏生了。”

沈洛男点点头,不满的瞥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还有这间简单荫凉的小木屋。

夏生看了眼男人,小心翼翼的问着沈洛男:“将军,是他救了我们,他是……”

“他是我的师傅。”懒洋洋的说了声,使劲跳起来,搭着尧圣的肩头,郁闷的看着他。“师傅,你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尧圣一向慈祥的坏笑,拉下沈洛男的手,在夏生的目瞪口呆中,推着他到一边详谈。

小木屋外面的草丛中,沈洛男惊讶的发现这里是一片绿洲,到处郁郁葱葱,看得人心情畅快。

转身时尧圣已经坐到树杈上,装模作样的沉思。沈洛男仰视着他,伸手挡去刺目的阳光,懒懒的努了下嘴唇。

“师傅,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依稀记得上一次的联系,说他调查魄去了,这也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尧圣摘下一片树叶叼在嘴上,静静的看着远方。

“你都叫我师傅了,徒弟有难,师傅肯定会出现。”低头时那个脸,要多慈祥就有多慈祥。“你怎么会犯这么弱智的错误,以你现在的武功,一个沙丘能困得住你?”

还有他身边那个男人,看起来和他关系不一般。

沈洛男抚摸了下鼻子,讷讷的说道:“一个人是无所不能,还有夏生呢。”

“夏生?”

尧圣不禁扬起嘴角一笑,这个名字有意思。

“师傅,失踪了几个月,有什么收获吗?”

尧圣瞬移到他身边,拉着他在树荫中坐下。

“师傅出马,肯定又收获的了。不过看你的样子蛮惨的,怎么无端端跑到战场上来了。”

尧圣听说过他和言若熙结婚了,言安甲和他的几个夫人也死了,他被倾爵封为了须弥王。好好的须弥王怎么跑到荒蛮之地来了,还弄得差点横死沙丘。

沈洛男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那天的沙尘暴也许是天意,可沼气肯定是人为的。沙尘暴中他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也不知道大军怎么样了。不过他确定一点,是廖青和程荣下套让自己跳。

也许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死在了沙丘中,也许他们正在喝酒祝贺,更也许,他们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有尧圣这个半仙在这里,他还怕廖青和程荣那些乌合之众。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不知道大军怎么样了,一时也想不出应对之策。

与不远处的黄土地不同,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阴凉清爽,他有点困意了,不由眯起了眼睛。

尧圣看着他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夏生站在门口,温和眼神,温柔的脸部线条,看上去很赏心悦目。

“徒弟,夏生是你的——”

“别想歪!”沈洛男不满的一声喝住。“他是我在军营里唯一的朋友,是我的近身侍卫。”

尧圣抚摸着嘴边的胡渣,突然间发觉夏生和以前的慕连斯很像,柔弱的羔羊。

“你是觉得他很像过去的你吧?”

沈洛男把手盖在眼睛上,许久后叹了口气:“所以我想帮他。”

“现在需要帮忙的是你吧?”

尧圣浅笑,那天无意路过断魂坡,发现被沙尘暴吞噬的大军,现在想来,肯定是沈洛男他们中了大自然的圈套,也许是有人善用大自然的圈套设计了他们。

“师傅,你和我回军营,我要清除那些害群之马,顺便击垮南蛮。”

尧圣一脸黑线,他当自己是神吗。南蛮可是十万大军,他只是一个不着调的半仙。

“你有主意了吗?”

沈洛男嘴角一抹神秘的笑:“等回去了就知道了。”

尧圣讷讷的应了一声,想来是时候抖擞下筋骨了。

小木屋中,夏生已经准备好了食物,因地取材,是些简单的蔬菜。沈洛男是个肉食主义者,看着绿油油的食物,实在动不了口。在夏生期待的眼神中,他勉强吃了几口,直到他的嘴角笑靥如花。

他们决定迟些出发,避开烈日当头。

沈洛男认为廖青不会善罢甘休,甚至这几天还派人搜索过四周。最好是找到自己的尸体,不然也会痛下杀手。

天稍微阴凉后,沈洛男决定出发。对于他这个路痴来说,站在原地,看哪里都是一个方向。尧圣看了眼四周,指尖绽放出耀目的光,顺着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沈洛男看了一眼,指着那个方向,意气风发的说道:“就是那儿了,我们走”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夏生紧紧跟随。他知道,沈洛男能带着自己走向未来。尧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缓缓跟上。

终于在夜晚到来之前,他们看见了军营。经过断魂坡的沙尘暴,军心显然乱了。有不少士兵都受了伤,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山坡上俯视而下,沈洛男想直接过去。尧圣叫住了他,神情严肃的说道:“你打算直接和他们硬碰硬?”

“不然呢?”

他有着想杀了廖青和程荣的冲动。

尧圣一脸黑线的看着沈洛男,心想怎么找了个看似精明,实则笨蛋的徒弟。

沈洛男不满的白了眼尧圣,静下心来听他的意见。

“按照你的陈述,那完全是沙尘暴的原因,你能怪廖青和程荣什么?你就这么理直气壮的找他们算账的话,他们肯定把所有的事情都赖到沙尘暴上。没有一点准备就回去,你想和廖青以及程荣大战三百回合,直到口干舌燥?”

沈洛男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尧圣。

尧圣无语的叹了口气,指着廖青和程荣亮着的军帐,嘴角一抹神秘的笑……

三十里外的乌哈拉军帐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鸟语呱燥的声音。沈洛男和尧圣嘴角不约而同浮上一丝浅笑,身后的夏生不解的看着两人的身影,莫名的抿嘴浅笑。

此时乌哈拉和自己的副将在军帐中饮酒,上次看着凉祗士兵被沙尘暴戏弄,他们就得意的开怀大笑,浑然不知危险已经靠近。虽说南蛮和凉祗现在对立,可他和叔炎毕竟是朋友。上次伤害叔炎也是南蛮国主派来的人而为,他更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想让凉祗乖乖臣服于南蛮。

等到乌云闭月,尧圣抱着双臂,侧身看了眼沈洛男:“做好准备了吗?”

沈洛男做了几下热身运动,扭头看着夏生:“你在这里等我,一定要躲好不要出来。”

“知道了,将军和将军师傅要小心点。”

夏生乖巧的点头,拿过树枝放在自己头上,躲进树丛里,只露出一双单纯无辜的大眼睛。

尧圣挑高眉头看着沈洛男,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军帐不远处的山头上,尧圣蹲在地上,悠闲的哼着歌谣,眯起眼睛盯着乌哈拉的军帐。默算着守卫巡逻的时间。

“师傅,你有多久没杀过人了?”

尧圣不解的看着沈洛男,他的眸被黑暗所剥夺,深沉的可怕。

“师傅从没杀过人,杀人能有什么好玩的——”

他顿了一下,突然看见他嘴角怪异的笑,有点可怕。

“徒弟,榆林王府的的杀人事件,是你所为吧?”

沈洛男转头安静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然后点头承认。

他猜测到事情和沈洛男有关,可却从他的眼中看不出悔意和内疚,反而显得有些理所应当……

尧圣没有问下去,他原本是个单纯善良的人,造化弄人,结果成了血腥暴力。也许和魄也有关,毕竟魄是……

子夜过后,军营陷入了休眠状态,只有少许的守卫拿着火把四下巡逻。

尧圣见时机成熟,起身掸去身上的尘土。

“能不杀人就不杀人,身上沾满血腥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

“哦。”

他答应的有点敷衍,摊开的左手掌中魄缓缓浮出,带着诡异阴冷的光。沈洛男专注的看着魄,眸的颜色变得猩红,左手腕上纹身突现!

尧圣内心猛然一怔,看着他恍如掉进了魔道,自己却已经束手无策。

“记住师傅的话,能不杀人就不杀人,双手沾满血腥是……”

“我知道了”

扭头对着尧圣邪魅的笑着,心头突然一沉,不明白他什么时候这么唠叨了。

尧圣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两个面具,自己戴好后,另外一个递给沈洛男。

“我不需要这个,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沈洛男拒绝了,气得尧圣连翻白眼。

“随便你,爱戴不戴!我看你心里早没我这个师傅了!”

随意把面具往后一扔,向着军营瞬移而去。

他生气了吗?沈洛男有点内疚,看了眼地上的面具,拿起来戴好。

戴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习惯把真容隐藏在面具后的少年……

夜色如漆,寒风凌厉,尧圣逆风瞬移,一个漂亮的转身,帅气的落在军营上面。动作轻到不被察觉,敏捷顺畅,如夜色中的鬼魅一般。

沈洛男的动作大的多,他戴着面具,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看得尧圣目瞪口呆,急忙瞬移到他身边,压低声线嘶吼:“我们现在是去做贼,你别这么大摇大摆的,你以为这是你家吗?”

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唇:“师傅,我们都戴了面具了,你还怕什么?”

尧圣有点无语,焦头烂额的抓耳挠腮的。跺了几下脚后,尧圣看着沈洛男,好声好气的说道:“这里好歹驻扎了十万大军,你要把他们全引过来吗?”

眼见尧圣要发火了,沈洛男急忙憨笑了几声:“一切全听师傅的。”

尧圣满意的点点头,感觉卫队要巡逻过来了,急忙拉着沈洛男躲到一边。

目送巡逻卫队过去,尧圣长长的松了口气,一转头发现沈洛男不见了。心急火燎的他环顾四周,发现沈洛男正站在乌哈拉军帐的外面,掀开军帐布走了进去。

无奈的叹了口气,几个瞬移过去。他知道以自己和沈洛男的武功,在十万大军中抓住乌哈拉犹如探囊取物,可他胆子也太大了,似乎这是他家一样。

床上,乌哈拉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估计是酒喝多了,连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沈洛男直接走到乌哈拉面前,抱着双臂冷冷的看着。尧圣快速进来,发觉他的脸很冷,似乎过去的记忆把他拉回了痛苦的深渊。

他记得那年被乌哈拉戏弄,还挨了五十杖刑。那一年的卑微和软弱,他成了众人的靶子,谁都可以戏弄欺负他。这时看着乌哈拉,他的心头莫名的燃起一股火焰。魄自行飞出,漂浮在空中散发着骇人的光。

尧圣感觉到大事不妙,急忙伸手去控制魄。魄却震开他的手,光芒越来越厚重,渐渐的照亮了整个军帐。

“徒弟……”

“我好想杀了他——”

他的眸泛着阴冷,不带一点情感,好像说话的不是他。

这时乌哈拉渐渐醒来,被魄的诡异吓了一大跳,再一看两个戴着面具的陌生男人在自己的军帐中,刚想呼救,魄就抵在了他的喉咙上。乌哈拉惊恐的屏住呼吸,满头大汗的看着沈洛男和尧圣,身体渐渐往后靠,想离开魄的冰冷。

“你——你们到底是谁?”

乌哈拉的身子在颤抖,汗水漫过眉毛流到了眼睛里,却不敢扎眼,生怕眨眼间自己就被杀了。

沈洛男嘴角一抹邪恶的笑,靠近看着乌哈拉扭曲的脸,缓缓说着:“大半夜出现在这里,还用剑抵着你,我们除了是刺客,还能是谁?”

乌哈拉不敢相信沈洛男的话,这里是自己的军营,这两个人怎么进来的。还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情,自己就这么任人宰割了?

尧圣算了下时间,发觉天快亮了,急忙推了下沈洛男,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抓走就好,我们是时候跑路了。”

沈洛男似乎没听见他的话,半闭的眼睛打量着乌哈拉,魄更近了一分……

“饶——饶命,好汉不要杀我呀。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你们不要杀我——”

乌哈拉见没有援兵,跪在床上赶紧求饶。肥头大耳的脸看起来极度滑稽,因为恐惧,汗水浸湿了衣襟,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没有人想面对死亡,即便有一丝的可能,他们都想抓住。即便苟延残喘,即便丧失尊严。

沈洛男若有所思的瞥着乌哈拉,往事的不堪浮现脑海。隐约感觉后背在发痛,那是拜乌哈拉所赐,那一次他差点被打残了。

四周很安静,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沈洛男直直的看着乌哈拉,嘴角的弧度在放大。

见自己的求饶对沈洛男起不来作用,乌哈拉转而看着尧圣,可怜巴巴的磕头说着求饶的话。一方面拖时间,让早上来自己这边报告的将领来拯救自己。二是,他觉得尧圣的眼神比较温和,即便他们都是戴着面具的。

尧圣推了下沈洛男,这时曙光透过布帘的缝隙照了进来,冲破黑暗,渐渐照亮了这里。

沈洛男深呼吸了口气,伸出左手收回魄,之后若有所思的转身看着尧圣。

“师傅,我知道了。”

尧圣松了口气,推开沈洛男站到乌哈拉面前。

正当他准备点中乌哈拉穴道,带着他离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乌哈拉欣喜的哈了一声,刚要起身,沈洛男一掌劈在他后颈。乌哈拉还没说话,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师傅——”

尧圣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蹑手蹑脚的走到军帐门帘后,掀开布帘往外看了一眼。几个南蛮胡子男穿着盔甲站在军帐外,似乎是来找乌哈拉商量军事的。

嗖的一声瞬移回沈洛男身边,指了下军帐外面,皱着眉头轻声说着:“人来了,我们一时很难走——”

沈洛男神秘的笑了几声,指了下床上的乌哈拉,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之后如箭一般射了出去,紧接着外面惨叫声一阵。

尧圣郁闷的拍了下额头,扛起乌哈拉瞬移而出。

当他看清军帐外的一切后,整个人惊呆了。

沈洛男右手执剑,魄飞快的划破他们的喉咙,鲜血渲染成妖娆的画。

这里的响声惊动了士兵,瞬间,成千上万的士兵挥着刀枪冲了过来。沈洛男还在恋战,面目狰狞,鲜血作为陪衬,像极了恶魔。

眼见士兵越来越多,沈洛男杀的越来越起劲,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尧圣踹飞几个靠近的士兵,站在沈洛男身边焦急的说道:“我们得赶紧走,人太多了。”

沈洛男似乎没有听见,发疯似的大笑。似乎是鲜血迷失了他的眼,或者魄迷惑了他的心。

“徒弟,别疯了”

尧圣用力抓住沈洛男的手,他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的情感,像是发狂的怪物。

别无他法,尧圣夺过魄怒吼一声,沈洛男身子一颤,惊恐的发现自己被一帮士兵团团围住,而他身上手上全是鲜血。

“师傅……”

“现在还叫师傅,想办法走人先”

沈洛男看着比蚂蚁还多的士兵,正挥舞着刀枪,杀气腾腾的围过来。

这个场面,让他想起了骇客帝国里的场景……

尧圣吃力的往上抬了下乌哈拉,面对一群的凶神恶煞,有点手足无措。

此时刚好天亮,他们犹如被发现的猎物,正被一群食人族虎视眈眈,唯一的筹码就是昏迷过去的乌哈拉。

“徒弟,你认为我们能全身而退吗?”

尧圣鬓角上挂着细汗,手心在冒汗。

沈洛男故作沉思的模样,他自认以一敌百,这里是百的百位数。

“师傅,你害怕了吗?”

“笑话,师傅活了三百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会怕这些乌合之众——”

声音有点虚,即便他们能杀出一条血路,身上也会挂彩。

正在他们仓皇不定的时候,突然传来擂鼓声,士兵们惊讶的抬头望去。就在他们松懈的时候,沈洛男夺过魄一剑挥去,顿时尘土飞扬,一条血路就此产生。

沈洛男看了眼尧圣,两人默契的瞬移而去,转眼间离开了战常

山坡上,汗流浃背的尧圣把乌哈拉往地上一扔,摘下面具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沈洛男赶紧喘了几口气,把面具摘下一扔,擦着脸上的汗水。

这时夏生从旁边跑来,气喘吁吁,一副有惊无险的模样。

沈洛男淡淡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手背破皮出血了,不由疑惑的问:“跑哪里去了?不是让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吗?”

夏生委屈的低头认错,无辜的大眼睛中泪光闪动。

沈洛男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过去拍了下夏生的肩头,温和的说着:“没有责怪到你的意思,只是你手无缚鸡之力,我怕你出事——”

夏生破涕为笑,迎着风和阳光绽放着纯洁的笑容。

“只要将军没事就好。”

他的脸上永远带着干净无邪的笑,似乎永远不会干涸。看着他的脸,沈洛男松了口气,自嘲的笑着。曾几何时,他也是像个傻子般去笑,可惜……

无意间发觉擂鼓声已经停了,似乎从他和尧圣逃出的那一刻就停止了。再看着夏生满身尘土,意识到刚才的擂鼓声可能来自于他。

见沈洛男在发愣,眉头越来越紧,夏生不解的问道:“将军,你没事吧?”

沈洛男回过神,抚摸了下鼻子,试探的问:“你刚才跑到乌哈拉的军营去了?”

夏生窘迫的干笑几声,沈洛男更近了一步,语气也变得严厉:“你是不是跑到乌哈拉的军营去了?”

夏生被吓了一跳,之后缓缓点点头。

沈洛男无语的捂着脸干笑,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竟然跑到敌人军营里去。他就不怕被人抓住砍成肉泥,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他却忘记了,夏生的勇敢,救了他和尧圣一命……

“将军,夏生以后会听你的话,夏生……”

“没事。夏生好样的。”

很久没有眼眶湿润的感觉了,沈洛男别过脸,小心的擦拭去眼角的泪水。

“谢谢将军的夸奖。”

夏生浅笑颔首,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他以为沈洛男会怒斥自己,却无意发现他哭了。

另一边,尧圣双手撑起身子,静静的看着沈洛男和夏生。他从没见过沈洛男哭,自从倾爵和叔炎的事件后,他戴上了假面,没人看得穿他的情绪。

也许,夏生的出现,会改变他……

大将军军帐中,廖青和程荣对饮畅谈,即使派出去的人没查到沈洛男的尸体,和塞北气候怪异,估计早被黄沙覆盖了。

突然间擂鼓声动,廖青不解的喊了一声,守卫匆匆跑进来,指着外面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来。廖青恼怒的把酒杯砸到地上,带着程荣出去查看。

只见士兵围成了一圈,气氛浓重的怪异。还没靠近,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叫声响起。廖青和程荣拨开人群进去,看见沈洛男生龙活虎的站在人群中间,接受着掌声和众人的崇拜。身边还站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子,地上的乌哈拉亮瞎他的眼。

沈洛男看见廖青和程荣出来,扬着脸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廖青和程荣对视了一眼,立马作揖。

“将军平安归来就好,末将这几天甚是担心。”

假仁假义假面貌,怎么不直接戴着张面具出门。沈洛男嗤之以鼻的看着廖青,傲慢的扬起嘴角。

此时乌哈拉已经醒来,捂着自己的后颈,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凉祗的士兵包围了,惊恐的窝着身子往旁边挪。

当沈洛男出现在他面前时,乌哈拉更加害怕。他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危险和杀气,特别是左眸,除了死亡别无其他……

“他是——”

廖青还想装傻,不敢面对乌哈拉。

沈洛男抚摸着下巴,漫不经心的说道:“南蛮的将军,乌哈拉。怎么,你们不认识?”

“呵呵,末将怎么会和他认识呢。”

廖青心虚的说着,使眼色给程荣,让他帮自己解围。

沈洛男早看穿了两人狼狈为奸,正色看着程荣,他胆怯的闭嘴不语。

他已经胜券在握,士兵对他活捉乌哈拉无比崇拜,纷纷站到了他那边。此时,他才是真正的大将军,让人臣服的大将军。

“你——你到底是谁?”

乌哈拉恐惧的瞪大眼睛,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笑,嘴角却是灿烂的花。

沈洛男咳嗽了几声,看着乌哈拉时眼里全是玩意:“凉祗大将军,沈洛男。”

乌哈拉怔怔的看着沈洛男,突然从他眼中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再加上刚才发生的事情,像活见鬼一样哀嚎了几声,之后昏死了过去。

“南蛮大将竟然如此窝囊,呵呵。”

沈洛男随意一摆手,士兵会意,把乌哈拉拖到军帐中绑好。他环顾四周的士兵,发现他们眼中不是一般的崇拜,不由愉悦一笑。

“没人喜欢战争,没人喜欢死亡。你们把乌哈拉看住了,他是用来和南蛮谈判的筹码。”

“遵命,大将军”

整齐的喊声吓了他一大跳,心满意足的看着士兵,对尧圣甩了个眼神,示意跟自己到军帐中休息。

与廖青擦肩而过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大摇大摆的往自己的军帐走去。夏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清茶和食物。沈洛男和尧圣并肩而坐,廖青和程荣诧异的看着尧圣,似乎在问他是什么人。

沈洛男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喝了口清茶,缓缓说道:“他是本将军的师傅,尧圣。”

“尧圣?”

廖青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却又很快将自己的惊讶收好。

沈洛男和尧圣对视了一眼,不屑的浅笑着……

乌哈拉被擒后,南蛮整个乱了。在第二天,南蛮国主就派来使节,说要洽谈两国的友谊。乌哈拉是南蛮的大将军,国主一切都是听从他的。南蛮之所以侵略凉祗,也是看凉祗国内无人。这次沈洛男的出现,狠狠的给了他们一巴掌,只能主动投诚。

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开心的莫过于士兵。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不想杀人也不想被杀,更加不想看见血腥。

沈洛男单刀活捉乌哈拉的事情传为事迹,士兵更是惟命是从,个个以他马首是瞻。每次在军营里转悠,都会被一大群士兵注视。唯一遗憾的是,他即将离开这里回朝。反而有点想留在这里,毕竟这里很自由。

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正当他们松乌哈拉回去的时候。守卫的士兵跑来报告,说乌哈拉死在了军营里。本来谈判好好的,因为乌哈拉一死,南蛮国主震怒,下令三十万大军前进十公里,随时有开打的可能。

沈洛男慌里慌张的带着尧圣和夏生过去查看,乌哈拉的尸体在地上,没有外伤,检查过后也不是死于中毒。尧圣仔细的再次检查,在乌哈拉的指甲内发现了点端倪。和沈洛男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收起来。

廖青和程荣姗姗来迟,看见乌哈拉的尸体后愣在了原地。

“将军,乌哈拉他……”

“死了。”

脸色凝重的握紧拳头,直直的看着军帐沉默不语。

廖青故作镇静的神情,抱拳说道:“将军,乌哈拉莫名死在军营中,南蛮肯定以此为借口大举进兵,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洛男没有回答,依旧看着军营。底下人开始议论,原本他们以为战事结束了,没想到现在才刚刚开始。

这时军帐外传来声音,似乎是倾爵派来的。

出去时川夌站在外面,身后是叔炎的亲兵茫乙和润甲。

听见脚步声,川夌的嘴角一抹淡然的笑,转身时拿出了倾爵的圣旨。

“王有令,众人接旨。”

沈洛男微微鞠躬,其他人跪下。尧圣不是朝堂众人,腰杆站得笔直,打量着川夌。

川夌也没在意,清了清嗓子,颁布了倾爵的旨意。

“南蛮将军乌哈拉无缘无故死在军营中,孤甚为惊讶。沈洛男乃大将军,一定要将此事调查清楚。尽量避免两国战事发生。”

沈洛男接过圣旨,细细回想圣旨上的话。倾爵虽然没说什么,但话里意思让他赶紧调查这件事情吧,不然两国交战,都是他的责任。

军营上方萦绕着一阵阴霾,沈洛男脸色堪忧,忐忑不安的原地转圈。

夏生只能干着急,担忧的看着沈洛男,双手不自觉的揉搓着。

见气氛压抑的很,川夌浅笑着打圆场:“须弥王,这位好像没见过,他是——”

川夌这一直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尧圣,他不卑不亢,从容浅笑,让人看不穿。

“他是我的师傅,尧圣。不是朝堂中人,所以不用行礼作揖。”

川夌蹙了下眉头,口中默念尧圣这个名字,感觉在哪里听过。

这时沈洛男邀请他进军帐休息,虽然他也清楚川夌带着茫乙和润甲来者不善……

深夜无人,沈洛男和尧圣不约而同的来到停放乌哈拉尸体的军帐中。他感觉到尧圣发现了什么,也不相信乌哈拉的死是偶然。

彻底的检查完后,尧圣垂头丧气的走到一边坐下,沈洛男急忙跟过去,脸上堆满讨好的笑,柔声细语的问:“师傅你辛苦了,有发现吗?”

尧圣抬头龇牙一笑,拧紧眉头叹了口气。

沈洛男急忙卖力的帮他按摩,声音柔得迷死人:“师傅,您老有什么发现吗?”

又叹了口气,懒懒的看了眼沈洛男,缓缓说着:“尸体表明没伤害,也不是中毒,估计是昨天半夜死的。我在他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好像是种药物,好像又不是——”

“那真正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尧圣托着腮帮子,转着眼珠子思索了一下:“我怀疑他被人喂食了药物……”

“但你说乌哈拉不是死于中毒呀”

被尧圣的白眼盯得直冒冷汗,赶紧憨笑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傲慢的白了沈洛男一眼,继续说着:“我也不太确定。天下有些毒药是看不出来的,即使真的死在毒药下,尸检也检查不出来,比如两年前你在天牢——”

感觉沈洛男的手放下了,尧圣急忙捂住嘴巴。

他落寞的走到一边坐下,记忆像野兽般撕扯着他的内心,痛到难以呼吸……

尧圣内疚的拍了下脑门,想过去跟他道歉。

沈洛男却突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的说道:“难道乌哈拉中的毒,和我上次中的毒是一样的?”

他的脑海里猛然跳出一个人的身影,叔炎!

可是他想不通,这次事关两国交战,不是私人恩怨。叔炎没理由对乌哈拉痛下杀手,难道只是为了为难自己?

看着他时而亢奋时而苦思的神情,尧圣不解的问道:“徒弟,你想到什么了?”

沈洛男苦恼的摇摇头,他想不通叔炎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对他有那么威胁性?要他不顾两国的战事而动了杀机?

“我想到什么不重要,乌哈拉已经死了,南蛮和凉祗必定交战。我们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赢得这场战役?”

尧圣无趣的切了一声:“之前你不是很张狂吗,会害怕南蛮?”

“我害怕的是天下百姓,没人喜欢战争——”

他想起了夏生,他曾经对自己说过,老百姓最希望的是平安的过一生。战争带来的不只是杀戮,还有家园的破灭……

尧圣感触的点点头,仿佛看见了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场景……

“可是乌哈拉的尸体明天就要送走了,我们还能做什么?”

沈洛男苦恼的捧着脑袋,无意间看见地上稻草内有东西在闪动。赶紧走过去查看,发现只是一块碎碗碟。白天时没发现是因为被稻草挡住了,晚上有风吹起来才看见了。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计策,开心的手舞足蹈,看得尧圣一脸黑线,以为沈洛男想到走火入魔了。

只见他背着双手悠闲的在军帐内踱步,然后突然蹿到尧圣身边,对着他龇牙咧嘴的笑。

尧圣嫌弃的推开他的脸,不满的低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用你白痴的脸对着我”

沈洛男立马端正站好,还俏皮的行了个军礼:“师傅,徒弟有个忙需要你帮……”

第二天清晨,廖青和程荣还在睡梦中,突然擂鼓声大起,两人愤怒的穿好衣服,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焦点在摆放乌哈拉尸体的军营里,两人到的时候看见沈洛男他们,还有南蛮的使节。看气氛异常沉重,两人不由偷笑。

对于将领而言,没有战争,他们就丧失了所有的权利。只有乱世,他们才能发挥自己所长,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沈洛男看见他们两人过来,故作神秘的一笑,然后走到乌哈拉面前,若有所思的抚摸着鼻子。

川夌以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淡然的坐在一边。身后的润甲和茫乙面无表情,他们和廖青、程荣不相识,只是知道他们也是叔炎的部下。

南蛮使节对于乌哈拉的死很是气愤,一大早又被沈洛男请到这里,脸色显得很臭。

这时尧圣偷偷溜进来,对沈洛男做了个搞定的手势。只见他怡然自得的一笑,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廖青和程荣,缓缓说道:“对于乌哈拉将军的死,本将军感到很抱歉。本将军也不希望两国战事起,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众人愕然,只有廖青和程荣幸灾乐祸的偷笑。他们早算好了这点,乌哈拉是被沈洛男带来军营的,现在莫名死去。两国可以不开战,可沈洛男必须付上全责,那就是——

突然沈洛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着:“不过乌哈拉将军的死不是偶然——”

特意拖长尾音,他知道有人会反驳,那些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

廖青早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上前一步得意的说道:“仵作检查过了,乌哈拉将军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难道大将军是说乌哈拉大将军死于他杀?”

沈洛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掀开乌哈拉的尸体,只见他心脏的位置上有一个红点。廖青不自觉的倒吸了口凉气,不禁握住了拳头。

“乌哈拉将军死于药物,之所以前几天没发觉,是因为药物的独特性。本将军猜测,是有人给乌哈拉将军吃下了毒药,为的只是想让凉祗和南蛮两国发动战争。”

南蛮的使节一听不由皱紧眉头,愤怒的问道 :“大将军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沈洛男目光随意往廖青身上一放,他惊恐的转身,和程荣私语了几句。

“凶手杀死乌哈拉将军,肯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不过本将军估计,他的目的在于让南蛮和凉祗打战,然后他渔翁之利。”

南蛮使节赞同的点点头,廖青和程荣一听就乐了。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凉祗的将领,怎么可能想南蛮和凉祗开战。他们要的只是让沈洛男为乌哈拉的死引咎自裁。

气氛一再僵持,大家面面相觑,川夌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大将军说乌哈拉将军的死是人为的,大将军知道凶手是谁吗?”

只见沈洛男深呼吸了一口气,对尧圣使了个眼色,略显惆怅的说道:“不瞒你们说,本将军昨夜特地来这里调查过,毕竟这里是乌哈拉将军被杀的第一现场。皇天不负有心人,本将军在这里发现了线索——”

他缓缓抬起右手,众人屏息凝神看着……

手掌缓缓摊开,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块玉佩,通体碧绿,上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翔龙。大家都不解的看着玉佩,然后看着彼此。只有廖青屏住呼吸,一副被踩到尾巴的样子。

那是叔炎送给他的玉佩,当世好玉,说是祝贺他上次打赢了胜战。

沈洛男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把玩着玉佩叹着气:“这是本将军无意在这里发现的,估计是凶手行凶后,慌乱掉到稻草堆里,也许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不过军营中生活着十万大军,要盘查玩也是个难题。更也许,凶手是从外潜伏进来,然后杀死了乌哈拉将军——”

见沈洛男一副困苦的样子,南蛮使节凑过来拿过玉佩查看。东看看西看看,感觉有点面熟。突然他发现玉佩后面有一行小字,使劲皱着眉头看了几眼,发觉是凉祗的文字,然后递还给沈洛男。

他接过去随意看了一眼,转手递给夏生。他不熟悉凉祗的文字,这种时候都需要夏生帮自己翻译。

夏生从怀里拿出一个放大镜,认真看着玉佩上的小字,口中默默有词。当他看懂上面的文字后,莫名倒吸了口凉气,一脸惊恐的看着沈洛男。

“看见什么了,说给大家听听。”

夏生顿了顿神,害怕的看了眼廖青和程荣,然后缓缓说道:“上面写着‘炎赠青’三个字。”

说完惶恐的躲到沈洛男身后。

廖青故作镇定的大笑几声,发觉大家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赶紧为自己开脱:“将军都是军营中人多手杂,末将的玉佩什么时候掉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也许有心之人把末将的玉佩偷来,丢在这里冤枉末将也是有的”

沈洛男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廖青心虚的很,不敢看他的眼神。

川夌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见过那块玉佩,的确是叔炎送给廖青的。他不说话,单方面想看看沈洛男的本事。如果廖青被揭穿处死,他拍手叫好。要是沈洛男反攻没成功,他也会为了这个对手的死去而惋惜祈祷。

沉默了几分钟后,沈洛男冷冷看着廖青,厉声呵斥:“你是一名行军打战的老将,谁能从你的身边抢走玉佩,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过本将军还是相信你的,你没理由杀乌哈拉将军呀——”

廖青松了口气,摸着脸上的汗水一味点头。

突然沈洛男冷笑着说道:“幕后黑手定然是叔炎!”

廖青想都没想,极力帮叔炎澄清:“炎帝身在京都中,这里发生的命案怎么会和炎帝有关……”

沈洛男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你说玉佩是有人陷害于你,可军中谁又那么大的能力。在军中,你是除了本将军外最高的将领,没人有能力和动机陷害你。”

廖青急坏了,不假思索的反驳:“可炎帝也没动机这样做呀……”

“表明上,你是凉祗大军的副将,也曾是叔炎的属下。可实际上,你是北夷的内奸。你为了让南蛮和凉祗发生战争,特意杀死了乌哈拉!”

顿时掀起一片哗然,只有尧圣淡定自若的坐在原地,轻佻眉头看着意气风发的沈洛男。他已经脱离了慕连斯的青涩和焦虑,成就了沈洛男的成熟和强大。凉祗注定多风多雨,因为沈洛男的崛起……

廖青急的脸红脖子粗,一心捍卫自己主子的青白,却拿沈洛男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时时间滴滴答答流逝而过,孤立无援的廖青转身看向程荣,他却急忙扭头,一副明哲保身的样子。

气的廖青不满的骂了句‘小人’,转身直视沈洛男的眼神。他根本没有证据,现在这么说无非是想激怒自己,趁着自己的慌乱然后抓住话柄。他自认杀死乌哈拉的时候没人看见,只要自己防守得当,他拿自己没辙。

南蛮使者半信半疑的看着沈洛男,乌哈拉是国内的好战分子,他推崇的是和平共处。乌哈拉的死对他没坏处,反而他死了,群龙无首,其他好战分子也不会再找事端。他巴不得沈洛男找个借口出来,然后回家抱着自己的老婆快活去。

廖青显得太过镇定,沈洛男寻思着他想以沉默是金的原则躲避过去,只要乌哈拉的尸体被运回南蛮,他的处理不当就会成为众臣戗杀他的借口。

看了眼尧圣,时机也成熟了,直视着廖青,语气严肃的说着:“让本将军把整件事情给大家说清楚。”说着抚摸了下鼻子,嘴角一抹神秘的笑。“你廖青本就是北夷的内奸,为的只是破坏南蛮和凉祗的邦交。你欺负本将军没上过战场,先是诱骗本将军进入断魂坡,差点让本将军横死沙丘。你本来就对王指派本将军过来不满,因为这样就夺了你的兵权。万幸的是黄天有眼,本将军平安无事。当那天本将军把乌哈拉抓来这里的时候,你就想到了一条妙计,就是用乌哈拉的死,然后指责本将军处理不当,致使乌哈拉意外死去。你唯一没想到的是,你的贴身玉佩落在了凶案现场。但你刚才也推说了,说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按照你的说法,本将军大胆推测亮点。一是叔炎也知道你是北夷的内奸,才会杀死叫人偷盗来你的玉佩,之后扔在凶案现场嫁祸于你。二是你受到北夷国主的指使,杀死乌哈拉,制造南蛮和凉祗的战争。在杀完人后,你不小心把玉佩遗落在这里——”

“将军,这一切都是你的无端揣测!没有真凭实据,末将不会心服的”

廖青在忍耐,脸色铁青,双手握拳。

沈洛男沾沾自喜的笑着,对方已经一点点掉进自己的陷阱中。死,只是瞬间的事情。

“当然,本将军也不会随意无赖一个人。但是你错就错在一点,杀人就杀人吧,干什么带着自己的同伴,还是猪一样的队友。”

说着视线往程荣那里一落,也吸引去了众人的视线。程荣窘迫的脸色通红,巴不得马上离开。廖青不相信沈洛男的话,认为只是挑拨离间,不由有恃无恐的冷笑几声。

沈洛男走过去拍打了下程荣的肩头,若有所思的眼神让他一怔。

“程荣,本将军相信你不知道廖青的真实身份,才会和他同流合污。他可是北夷的内奸,你想和他同归于尽吗?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廖青和程荣是数十年的战友,虽然他有点懦弱,可廖青自认他不会背叛自己。因为叔炎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他的家人。

正当他准备说几句话来个收尾的时候,程荣却突然跪倒在地上,磕着响头恳求沈洛男的原谅。廖青狐惑不解的看着程荣的失态,再一看沈洛男,从始至终他的嘴角都洋溢着自信满满的笑,似乎一切的发展都在他的股掌之间。

“将军,杀死乌哈拉的是廖青,末将只是被迫的。末将真的什么事也没做,请将军明鉴呀——”

事情出乎了廖青的预料,这个平时有点懦弱甚至有点猥琐的老战友,竟然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给出卖了。

沈洛男沾沾自喜的哦了一声,转身直视廖青的眼睛:“程荣都已经交代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可能”廖青发疯的大喊着,难以相信程荣就这么把自己出卖了。“程荣是疯了,末将没有杀乌哈拉……”

“这步田地你还想狡辩!人证物证都在,你这个北夷的内奸!”

他的眼睛在笑,那种胜券在握左右人生死的笑,让人的心头发凉。廖青还是声嘶力竭的嘶吼,推卸着全部的责任,心里却想把程荣杀死。

见场面乱了,川夌清了清嗓子,脸色有点沉重:“乌哈拉大将军真的是你杀的?”

他也好奇程荣怎么突然倒戈相向,背叛了廖青不说,难道忘记了叔炎。似乎是沈洛男从中做了什么手脚,从刚开始他就一副有恃无恐的笑。

程荣抹着脸上的泪水,狼狈的直起身子,却不敢去看廖青的脸。

“就在前天夜里,廖青找末将有事,然后带着末将来到乌哈拉的军帐中,之后他让乌哈拉喝下了藏有毒药的酒水,看着乌哈拉死亡后才离去。这一切都是末将亲眼所见,是廖青杀死了乌哈拉……”

“卑鄙小人,你这个无耻的叛徒!”

廖青怒不可遏的大吼了几声,额头渗着细汗。

程荣害怕的往旁边挪了挪,昨天夜里的事让他不得不把全部事情交代出来……

“廖青,你是北夷的内奸,混进我们凉祗本就是死罪”

廖青莫名的大笑了几声,突然对着沈洛男恶狠狠的说道:“凭什么说我是北夷的内奸,证据呢?”

只见沈洛男不紧不慢的从衣袖中掏出一个东西,廖青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伸手去多的时候扑了个空。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给我!”

沈洛男饶有兴趣的甩着手里的东西,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

“终于露出真面具了,你的确是北夷的内奸吧?”

廖青没有理会他的话,疯狂的扑上来抢沈洛男手上的东西。军帐内的人骚动了,没有沈洛男的命令,没人敢上来帮忙。

轻易的躲过廖青的攻击,而廖青却像是蛮牛一样无数次进攻。终于沈洛男一个瞬移闪到廖青背后,轻轻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突然像中了魔障一样,嘶吼一声,拿出随身的钢刀向沈洛男砍去。

“将军小心”

沈洛男背对着廖青,感觉他的步伐靠近了,魄从掌间飞出,顷刻间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川夌内心猛然一怔,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这个男人,太过恐怖……

青死去,乌哈拉的遗体也被带回了南蛮安葬。南蛮使节对于这次的处理很是满意,还和沈洛男约定,说南蛮和凉祗结百年之好,永不兴战事。

目送南蛮使节的军队浩浩荡荡的离开,沈洛男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带着夏生回营帐休息。

程荣被押解回京都受审,不过他不可能活着见到叔炎,因为……

川夌也借机离开,说是自己离开也有几日,手头上需要处理一些事情。

该走的都走了,整个军营尽在沈洛男的掌控中。他满足于士兵们犹如雷鸣声的尊称,欣喜自己用了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就打破了南蛮和凉祗的僵局,也得到了士兵的信任。

倾爵听闻过这个事情后,特意颁布旨意,要他五日内回京接受封赏。

一切的进行似乎都很顺利,唯一让他头疼的是,尧圣整天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似乎逼问怎么收买了程荣,让他不顾战友情谊,背叛了自己的老友还有主子。

终于在回京的前一天,沈洛男实在被逼急了,拉着尧圣到后山的竹林聊天。

月色温柔,星空璀璨,也只有这么安静的躺在草地上看着星空,沈洛男才发觉塞北的星空美得出奇,不由让他心旷神怡。

“徒弟,师傅都免费帮你把廖青的玉佩偷过来了,关于程荣那方面,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