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长明灯(1 / 1)

桐城札记 云萱 1437 字 4个月前

长明灯

心不可蔽,可蔽者目。天不可蔽,可蔽者人。

不由想起我认真揣摩过的那些字句。重要的,从不是细枝末节本身。

—— XX年X月X日 于桐城

稳稳当当落地之后,我一直没挪步。直到铁质器皿里本就所剩无几的牛油燃尽,我也没动。我没有再去点灯,因为根本不需要。

内室中的长明灯竟然都还在燃着!

从明初至今足有好几百年了,这他娘得多硬的技术和物资,还得多牛逼的空气质量才能办到?再次将眼前的洞室打量了一番,我不由感慨当真是别有洞天,这洞天福地里隐蔽起来的机巧和通风系统那就更牛逼了。

我回头又看了看背后,来路果然已经不见了踪迹。身后凹凸的壁面上已没有了明显的通路和缝隙,我耸耸肩回过身。走到眼前这一步我反而不怕了,倒不全是因为之前头痛的刺激,也不是因为一直没能好好休息所以精神松懈了,而是这里的氛围让我莫名安心。

并且之前我没费太多时间就把握了要点,这让我宽慰了很多,心里也跟着小小得意了一把。以往都是闷油瓶出风头,偶尔我跟胖子小试身手也都被他的光芒掩盖了去。现下一切只能凭自己,虽然忐忑,却也是颇有些成就感的。只可惜身边没有观众,不能显摆一下了。不过不要紧,等回去了再跟胖子好好吹一吹,就凭今次的奇葩经历不信忽悠不倒他。

我暗道这趟除了不小心掉了几次坑外,总体而言还算顺利。已经进了里间,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慢慢摸索总会有结果。我虽然早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但一想到终于能有机会去验证自己的猜测,还是不免有些兴奋。

洞室内的光线很柔和,半空中悬着一排与外面石刻材质相仿的珠子,排得不算匀溜,前后左右地参差着,有点蜿蜒的意思。

我推测受外部操作影响最大的应该会是这几颗玩意儿,不知道眼下它们的位置走形没。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这里摆的是九颗珠子,且没有与那几条长虫相关的摆设。这些珠子在不同却相傍的位置上映出了各异的光泽,所以我怀疑它们的材质可能各不完全相同。

明珠下方就是临近石壁的长明灯。这里的长明灯不是成双成对的,而是三足鼎立般的三盏。三盏高高的灯台围成一个三角形,被拥在灯座中间的是一个凸起的圆形白玉石台,有点像个迷你版的祭坛。

一面看不出具体材质的古镜嵌于石台正中。

镜子的颜色有些古怪,但应该是某种金属。镜面是竖着的椭圆形,笔直地立着。镜身大约半米高,嵌入台子的部分大概有十五公分。我走近察看却不敢贸然去摸,前前后后瞧了几番,只见镜子中并没有倒映出我的影子。

不过这倒也不算太奇怪,那镜面上大概灰落得不少,当年的镜子又都磨得不那么滑溜,照不出也正常。又琢磨了会儿我忽然乐了下,心道莫非这是面照妖镜?我这凡人它大概不认,把那闷油瓶子拽来照一照不知道能不能显个闷葫芦的原形出来。他要真是枚葫芦娃的话,我以后可以多搞几条蛇给他解解闷。

费力地把不着边际的念头赶出脑海,我又多瞅了几眼,确定了眼前的确实只是面镜子。这块大饼算上略厚的与镜面同样质地的雕纹包框,厚度也就不足五公分。除此之外我再没能看出些别的什么。

不过虽然我一时看不出东西会在哪儿,但在像这样的地界中,一眼看不出门道的绝对要比一眼就能看出个什么的靠谱得多。

可我还是犯愁,因为已经胡思乱想了半天还是没头绪。虽然还不知道怎么要搞,但总不能抱起直接摔吧,估计摔成八瓣也没用。我不由叹息这是在让我玩搞密室逃脱吗,找不到机关所在就取不了东西也出不去。最可悲的是就算认栽也没有工作人员来放我出去,真要出不去了就只能跟这儿当灯神了。

前前后后想了半天,我终究也不敢乱碰那镜子。

我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古镜,努力想让自己想点正经的,但还是忍不住觉得老刘把这玩意儿摆在这里莫非是图它个寓意教导后生们要以史为鉴?可即使在灯光下这镜子也还是灰不突突的,能鉴得了什么呢?

然而紧接着我就一拍脑门,他娘的又忘了留意逆向思维。灯光下是看不出个所以然,可如果没有灯呢?

我把目光移向一旁的长明灯,心说做个实验应该死不了人吧。老刘你心胸宽广,要是我想偏了您老人家也千万别介意,我就是发散下思维,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大不了我立马再给您续上。我没哥儿几个那么好的身手,真要有暗箭放出来我可躲不开,您千万给兜着点儿。

我边瞎念叨边双手合十,又学按北派的规矩拜了拜。搞完形式主义我才壮了壮胆,走向那灯。这刘伯温跟我们不是一个体系的,不知道吃不吃我这套,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轻手轻脚地生怕碰着什么不该碰到的。

之前我就好奇这灯得屯了多少油才能一直燃到今天,于是鼓起勇气先吹了一盏想着先看看情况,结果丫的油足火旺我吹了半天才熄灭。吹灭了后我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于是才放下心来,暗道今儿个还真是够本了,点背如我哪回下地不都是被吹灯的命,有朝一日竟然让我吹了人家地主的灯,看来老子这是要转运啊。

眼见四下宁静如故,我决定继续再接再厉研究下这灯究竟是什么原理。我认真查看起熄灭的灯芯,但辨不出那究竟是什么物质。同时我伸手想将灯台倾斜,却发现灯身与地面是相连的,无法挪动。

照这么看灯座下面应该是直接连着油的来源了。可油是怎么供上来的,利用累时燃烧造成的气压差推送?不过这万一一个不巧灯很容易就熄了,灯台里的油干了多了可都不行,何况储备灯油的总量还一直在变化。在其中一个变量无法进行补充的情况下保持长期而稳定的状态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在长达六百多年的时间里发生一次压力渐变不稳定的小事故却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但我还是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要真是这样,通风系统的设计恐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那么我借此脱身的概率就更低了。并且,如果按照相应的设计来规划,这下面得是个什么形制的油池?

我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种薄薄一层绕场一周的包围状油层,在我的意识中这种状态似乎会更贴近这一类的设计需要。

我边想心里边发怵,因为我同时还联想到了这里可能会存在的自毁装置,不由祈祷这里万一要是有自动销毁装置也千万别是**式的,老子宁愿被石壁直接拍死也不愿意当闷炉烤鸭。

不过我也知道这么瞎想其实是在自寻烦恼,那些就是想到了也没什么用。况且就眼下我的水平而言,有些话一旦说定,就不对了。

所以我觉得以后如果再去面对那些无法真正解释的事情的话,自己可能更多地会尝试去描摹现象并记录它们的存在,而不是用有所局限的话语去进行限定和自我恐吓。

情绪一波动,我就没心情再当好奇宝宝继续搞科研了。于是将打火机摸到手心,长出一口气把剩下俩火苗子一并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