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入局(1 / 1)

桐城札记 云萱 1622 字 4个月前

入局

会合后我才有机会得知,在我离开后那里应该还发生了一些变化。可惜当时的我不通数理只凭断象取事,没有等够足够的时间便进入了内室,最终与完满的细节失之交臂。

那面巨大的浮雕就像是奢侈的一次性用具,一切表象信息在计时结束后就会自动消泯。而我则像是单线联系却错漏了不可重复信息的线人,即使重返,那部分细节也无法再追回。

按那份古籍中的说法,主体的个数后来应该由“七”和“九”变为了“八”和“一”。而那个“一”,应该是个有些独特的“一”。那天晚上我在胖子震天的呼噜声中看到这一段时,被自己的联想惊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最让我冷汗涔涔的是,时至今日我也只能设想到其中的一半。

——XX年X月X日 订正

想着想着,头又忽地开始疼了,神经突突的让人觉得整个脑子都在被扯着一样。最要命的是眼下我又不像平日里那样有冰块可以敷。

从青铜门出来后,这种情况开始时有发生,不过并不频繁,所以尽管我有所预备,但多数时间里也一直不怎么当回事。这次想着只是打算从桐城溜出来几天而已,谁知这么不巧就遇上了。

我将油灯放在一旁的地面上,咬咬牙倒出点饮用水,把还没完全干透的毛巾濡湿,拍在了额头上。这毛巾本来想着可以是用作包扎和擦洗的,结果一路走来是口罩也当了,冷镇也顶了,原本的设想反倒一点也没用上。

我敷着微凉的毛巾在墙角倚下,不断安慰自己一般来得快的去得也快,麻利快滚,好走不送。谁他娘说这里风水好的,一进来老子就头疼脑热的,之前还摔了好几个狗吃屎。还三天子都呢,都是祖宗怎么不见罩着我,呸。

等等,三天子都?我一愣神,随即摸上石雕。墨玉的质地没有随着机关的触发而变化,和陨玉还是有着明显差别。

还好,可怎么就能忘了这茬。我叹了口气,顺带又“操”了一声,心说这场面可真是越铺越大发了。照这么看,这浮雕中的三个界度就不只是像普遍的那样仅仅是象征三才的内蕴。

想想也对,《说文》里对“徽”字的解释直接就是“徽,三股绳也”。古徽州三天子都的格局是黄山,覆船山,大鄣山。再联想覆船山,也就是搁船尖这一带,不仅是伏羲、女娲、神农的道场,还与“覆钵”、“孕育”之类的说法有关,这让我颇为兴奋同时也更加头痛了。

之前关于这一带的神奇传说我也曾查阅了一些,但不同主张的人对于这一地域的意义有着不尽相同的理解,我将所有的说法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不禁觉得眼下这个套层结构值得捉摸。然而倒霉的是,每每越是隐隐约约有那么点Bingo感觉,有些潜伏在深层的东西似乎就越混沌。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操蛋。这滋味就像是你眼下正需要高速运转大脑以把握时机,但偏偏有人在此时给你扎了一针镇定。

不知道闷油瓶在失忆之后渐渐摸索过去的记忆时会不会也有类似的感觉。我心里直嘀咕。然而这个念头腾起的刹那,我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之前所有皮外伤的痛觉似乎在同一时间苏醒。

山洞里根本没有风,我却忽然觉得身上冷飕飕的。联想起自己的血液特质,心下更是一片冰凉。浑身都在疼,我用酸痛得较轻的左胳膊抵住心口。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明显的,而我竟然在下意识地抑制这个念头。是源于自身的逃避,还是他们给我下的心理暗示?

越想脑仁越疼,我索性阖眼休息。我暗暗发誓下次只要条件允许我一定带上胖子,孤军奋战果然不那么惬意,还是有人搭把手的好。要不自己一个人无聊了害怕了,想说个相声解解乏压压惊都得是单口的,要能有人陪着扯个皮好歹还能发散下思维。

念了念我那帮兄弟瞎琢磨了会儿,心境就渐渐平和了下来。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遇事后真正的冷静已降临得越来越快。我暂时认定这算好事,因为眼下环境需要就是我的需要。

又缓了一会儿,我决定先不去想那些更深层的东西,先把眼下这块见鬼的屏障拆明白了再说。要不就算丫是操控面板,我屁都不懂也当不了操盘手。

我捂着毛巾靠在墙上,仰着脖子盯着眼前的这锅“蛋面”开始进行重新定位。把画幅上的要素拆分解析了一会儿后,我觉得自己有了些眉目。

要是我没看走眼的话,眼前这图案上主体元素的分布基本就等于是将那套我一直在琢磨的完整版风水格局给拓了过来。我又仔细瞅了几遍,越看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因为那几条龙从位置到寓意跟那个星盘上的排布哪儿哪儿都相符。

可把这两层含义拓过来的意义会是什么?当使用说明?当3D模型?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脑子中又冒出了一个设想:也许是联动机括。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我立刻觉得事情靠谱了。这么复杂的摆布应该与内里的设置是有一定联系的,也就是说在外面所进行的每一次操作都会影响到内室的一切。

所以我之前猜得应该没错——最终会看到什么确实取决于我的态度。

我揉揉脸站起身,心说老刘这局还真是灵活,玩成这样真的不是因为置气所以在跟汪藏海斗法吗?他娘的这帮老不死的要是再灵活点我这辈子就别想摸着门道了,看你们到时还传承个屁。不过好在老子虽然最近记性差了点,却始终如张教授般聪明绝顶,再加上见多识广脑补能力满分十级,就是遇见个什么麻烦也还能见招拆招应对一下,这要来的是个庸碌之辈恐怕真就只能无功而返了。

想到这里我由衷叹悔,惋惜当年自己没有抓紧优质的实践机遇认真学习。其实当年跟在闷油瓶身边时是最佳的见习期,可惜我光顾着看热闹耍小聪明去了,没去好好观摩讨教他那些扎实的理论知识和操作手法。

闷油瓶出没的那些古墓可是清一色的手笔牛逼规格高,尽管风险也大,不过有他护驾保航指点迷津安全就有保障。美中不足是导师他老人家太沉默,虽然一肚子真知灼见却极少共享,三十棍子能敲出一句点拨就不错了,更何况我还不敢揍他。因此我一直在想如果他能多私相授受些我是说传授点儿独门秘技给我就好了,估计现在我也就不至于落得个独自实战演练下个“假坑”却还费上八遍事也找不着个北了。

一通不知所云的厥词放完,我的心气终于顺了些。于是回过头收收心道这些东西归根结底都是一个体系内的,眼下的玩意儿虽然不是之前奇门遁甲命盘系列的,但两者的主题总还是相同的。这就好比一个主题餐厅里的所有摆设都会围绕核心主题一样,所有的元素都必须那个呼应主题,如有跳脱就会显得十分突兀,从而影响整体布局。

将所有信息整合起来看,一切还是有着清晰轨迹可循的。我认定刚刚浮现的北斗七星也应同此理。北斗七星可自古都是指引方向的必备自然好伙伴,现在也当然可以为选择者的前路指南。

合着在这等着我呢。我呸了一口,不是一直在暗示我此行逆数布局逆数?成,那咱就反着来。

我一边骂一边掏出飞钩,背起旅行包三下五除二攀到高处,对着高处的那七颗珠子按从斗尾到斗柄的反序挨个踹了一脚。

片刻后,“喀拉”声再次响起。我闻声抬头,果然见云界偏右上角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处凹陷。

眼看着凹洞的边缘如同水帘洞前被施了术法的水帘那样一点点被拉开,我的喉咙有些堵。真不知道这样坚硬的石头为什么能够产生这样的变化效果,就像没有形态的流沙一般。

不过认真想了下,正常范畴内的解释还是可以有很多种的。像光影之类的把戏就很容易能够解释得了一切,毕竟人的眼睛是最容易被欺骗的。

眼看着一切已近在咫尺,我的胆子也肥了起来,索性不再顾忌那些有的没的,直接站到一条龙的头上,在半空中轮流活动了下手腕,等待洞口开启到一人多宽时瞅准时机举着油灯探身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