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夫人姓司马
“你不是也听说了吗?你父亲当时就发誓‘一钱不分’啊!”相如摇摇头,“其实,我想的并不是他的财物,只要他能认我们就行了。Www.Pinwenba.Com 吧”
“那,那我不该写那信的?”文君鼻头一酸,委屈道。
“写了就写了吧,父女之间,有什么面子放不下的呢?”相如转过话题,有些伤感地道,“文太守父亲过了世,他已经告假回乡守节。郡丞窦楚贤告老回了窦府,郡府大小事务暂由任都尉主持。”
“我们只管授课,其他的不去管也罢,何苦徒增烦恼?”
“我何尝不想落得个清闲,只是这任都尉乃武官出身,教育的事全由窦兴负责,”相如忧虑道,“可窦兴游手好闲惯了,历来傲对师生,届时怕会收不了场。”
“那文太守什么时候回来?”
“他请假守孝三年,但听说皇上只准了他一年半的假。”
“只要石室不被毁了就好,”文君为了打破有些沉闷的气氛,指着商铺道,“夫君,年关将至,今年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不妨买些红灯笼回去?”
“好啊,我们在红灯笼下抚琴一曲,然后同放一枝爆竹。”相如搂着文君柔弱的双肩,神往道。
卓王孙本是临邛第一大铁矿拥有者,这冶铁官应该没啥争议的,可那程亦虎怎么都感觉卓府并未尽全力要将文君弄回来嫁与她,便唆使父亲到处打点,甚至公开叫嚣要争夺冶铁官。
为此,卓王孙见情况并不明朗,女儿的事也让他抬不起头,心情逐日恶劣,晚上总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早上迟迟不起。
卓王孙终于在丫环为他梳洗完毕后,慢吞吞地喝完玉碗中的银耳羹时,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卓林赶紧掀帘进来:“老爷,少女主托人送来一封信牍。”
卓母听说文君有信来,惊喜地从卓林手中一把抢了过去。
卓母三两下忙忙地打开一层层外包装,取出一块绢布来,左看右看,忽然才想起自己不识字,只好苦笑着递与卓王孙:“快念给我听!”
卓王孙不去接,没好气地道:“你不是抢得快吗?自己看啊!”
“你明晓得我认不到字,你这不是想急死我啊?”卓母气恼道。
卓王孙接过来看完,又好气又好笑:“她说她衣食无着了,求我给她点银两度日。哈哈哈,知道求我了?来人!”
刚退出去的卓林忙又掀帘进来:“老爷请吩咐。”
“捎信的人还在吗?”
“在,正等着回话哩。我马上去叫来?”
“嗯。叫他来。”
卓母道:“你就多给她些黄金吧,文君好歹也是我们的女儿。”
卓王孙也不搭言,只听得信使进来揖道:“请卓翁吩咐。”
卓王孙把信牍丢到一边:“你回去告诉她,她做的啥事她自己明白!我有的是金银财宝,但对于给我丢尽脸面的人,一分一文也休想得到!”
“诺。”
“你,你个老东西!”看着信使退了出去,卓母又哭又骂:“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我文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豁出这条老命,也要与你拼了……”
除夕的傍晚,外面远远近近传来了爆竹的声音,劈劈啪啪,热闹异常。
卓安也砍来了不少青翠的竹子,在院子里燃起了火堆。
卓安首先爆了一枝竹,然后请夫人也来爆。
文君、青苇和琴心抬起一枝大竹子放进火堆中,爆得震耳欲聋。
文君挑出几枝最大的竹子放在一边,说是等相如回来一起爆,还要留一些在夜里爆。
“先生和司七、葛云也该回来了啊,”青苇皱眉道,“饭菜都快凉了。”
“应该快回来了,他们上街也去了一段时间了,何况,相如中午就说过要和我一起放爆竹,一起弹琴的。”文君望着挂在檐下的几个大红灯笼,吩咐道,“琴心,绿绮琴侍候。待我弹上一曲,相如就会回来了。”
文君调定宫商,悠扬的琴声飘荡开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刚起了个头,就听到一群马蹄声由远而近。
“哈哈哈,司马相如和司七葛云那几个厉害家伙果然不在家!”领头的窦府管事窦卤狂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枉我还带了五名高手来!
文君一看,十五名家丁中,赫然有窦府八大金刚中排名第二的“刀疤脸”,随后四人也均是窦府中六十名高手之一。
文君等人正在惊异,却见窦卤揖道:“窦大奶奶,我们奉窦氏族长之命,前来接你回窦府。”
“什么?回窦府?”文君站了起来,怒视着窦卤,心中虽惊,但仍然威严地道,“胡说!”
这窦卤是个非常狡诈之人,三角眼,朝天鼻,面带猪相,可心里却有一肚子坏水。他在赌场上是个赌鬼,在酒桌上是个酒鬼,可以说吃喝嫖赌样样精。终年荒唐过度,未到四十就已秃光了头发。他原先手中本有一份家业,年轻时就被荡得精光,只好投靠窦家。由于其奉迎有术,巴结有方,没多久便被提升为管事,成为窦府一名心腹爪牙。
“窦大奶奶,你看看,这么七八间漏风进雨的茅屋柴扉,哪及得上窦府的丁点豪华!”
“放肆!”琴心骂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你知道你是在对谁无礼?”
“对谁?”
“你可听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乃是蜀郡石室教授司马先生的结发夫人卓文君!”
“哼哼,司马先生的结发夫人?”窦卤转向卓文君,狂笑道,“两年前,窦家明媒正娶,一乘花轿将你从临邛抬进窦府,大吹大擂,洞房花烛。如今一抹脸,你的丫环竟敢不顾廉耻,说你是司马先生的夫人!我且问你,你到底是姓司马还是姓窦?”
“本夫人姓司马!”文君斩钉截铁地道,“我已经嫁给了司马相如,再与窦家无任何瓜葛。”
“你,嫁进了窦府竟敢不姓窦氏?”琴心冷笑道:“什么豆屎狗屎,一个俗不可耐的臭姓,莫辱没了我们夫人的身份!”“反了,反了!”窦卤气得大骂,“窦家的媳妇竟然不顾廉耻不顾贞节,私奔男人乱嫁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