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拳
眼见文君依然镇定自若,窦卤吼道:“走吧,马车都为你准备好了!”
言毕,窦卤一挥手,一辆马车驰到了火堆旁。Www.Pinwenba.Com 吧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无理取闹!”文君怒瞪着这一伙打手,厉声斥道,“你们可知国有明典,擅闯民宅者罪不可赦,难道你们连王法都不顾了?”
窦卤狞笑道:“今天我们只讲家法,不说王法。”转身对随行的十名打手道,“这就是窦大奶奶,你们快请她上车!还有她的丫环,也一并带走!”
家丁们揎衣捋袖,作势上前抢人。
“谁敢动一动,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青苇怒目圆瞪,“呛啷”一声拔剑在手,挡在文君身前。
“过,过年啦,这么闹热!”卓安一手提着酒壶,醉醺醺地摇了出来,“这,这些个小子,来,陪爷爷喝两杯!”
“哦,原来是要打架呀!”卓安显然已喝醉了,身体偏偏倒倒,双目圆睁,目光却没有焦点,醉眼朦胧,手中酒壶向后一抛,两只手不断握拳松拳,像鱼嘴般开合,看上去颇为怪异。
文君有心阻拦,却被青苇拉住,悄声道:“这卓老爷爷不简单哩!”
家丁们还未扑拢门口,卓安已挡住去路,左一拳右一腿,看似踉踉跄跄,却每一招每一式都有人被击飞。
几息时间不到,大门外竟躺下了五六名哀嚎着的家丁。
“住手!”眼看剩下的人招架不住,对面蓦的一声大喝,一道人影闪了上来。
卓安正打得心痒难耐,听得有人出来搅局,登时心下大怒,陡的回身,怒目圆睁,铜铃般的眼睛透出血丝,极为骇人。
他瞪了那人半晌,怒喝:“你个刀疤?活得不耐烦了,敢对着大爷呼喝?”
刚才大喝之人,正是舞刀而上的马疤脸。
刀疤脸露出一抹冷笑,目光斜睨,高傲无比,不屑的哼道:“这老东西倒有两下子,不过你遇上的是我!既然你要阻止我们接回窦大奶奶,那就可别怪我以少欺老了!”
卓安用力瞪着眼睛,醉态依然:“你这个丑兔崽子,不知是谁一刀没把你给劈死,还要爷爷亲自动手来收拾你!”
刀疤脸冷笑更甚,对于他的喝骂无动于衷:“都快入土了,还如此猖獗!好吧,在下愿意领教高招!”
“嘿嘿,刀疤脸,你自己找死,莫要怪老子无情!”卓安嘿嘿笑着,话也不多说,脚步浮动,一步跨上,便朝刀疤脸冲至。
他虽然步伐踉跄,虚浮不实,似是随便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身法却快如闪电,话音刚落,已跨至刀疤脸身前,一拳击出,径直向他的面门落下。
刀疤脸心下暗惊,竟来不及举刀相迎,只能脚步一错,退后一步,避其锋锐。
卓安得势不饶人,精瘦的身体一扭,宛如游鱼摆尾,倏然变招,顺势而击,仍是令对方只能后退。
刀疤脸心下恼怒,没想到这个老头如此厉害,忙舞刀相迎。
这老头醉是醉了,身手却比刚才更为犀利莫测。
“醉拳!”十几个回合过后,刀疤脸惊呼出声,这老头施展的竟是一门独特的绝学。
要学此拳难度极大,故在武林中名声不显,走的是醉态诡奇一路,忽快忽慢,招式往往出人意料,让人防不胜防。
“呀!”刀疤脸大吼着挥刀劈下,他一向自负高傲,目空一切,不想竟被一个老汉逼得左支右绌,心中自是又气又怒。
刀光如电,寒气森森,青苇黛眉动了动,发觉到了此刀的不凡。
一把好刀,对于一个刀客而言,无异如虎添翼。
“丑兔崽子倒有一把宝刀,归爷爷了吧!”卓安呵呵大笑,诡异地闪了开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寒气森森的宝刀。
“有本事尽管来取!”刀疤脸冷冷一哂,得意地向刀锋上吹了一口气,自有一股旁若无人的自信。
“丑兔崽子,看招!”卓安嘿的一笑,身形轻轻一倒,似是站立不稳,身形却快似闪电,瞬间已蹿到了刀疤脸身前,一拳捣去,拳势飘忽不定,笼罩身前檀中等数穴。
刀光再次亮起,一抹寒光直抹向卓安手腕,其快无伦。
卓安心中凛然,他一向自恃醉拳的变幻莫测,没想到这个刀疤脸的刀竟是这般的快,只能缩手变招,脚下一滑,身形横移,虚虚捣去,轻易地躲开了刀锋。
青苇皱着眉,对于醉拳,虽是第一次见到,颇有几分兴致,但看了几招,便心下微叹,此拳重在莫测变化,但与利器相斗,却总是有了忌惮。
刀疤脸的刀法,倒是颇得刀之精髓,取一个快字,威力非同凡响,她心下已知两人斗得久了,必会分出上下。
醉拳虽虚虚实实,变化难测,但刀疤脸的宝刀极利,看上去便是削铁如泥,血肉之躯自是更难抵挡。
卓安一边踉跄着身形,手上功夫不减,怒声喝道:“你这刀疤脸,有种的莫要使刀,仗着宝刀之利,算什么本事?”
卓安的话顿时惹来窦府十数名家丁的哄笑,他们是来抢人的,哪管用什么手段,只是这老头的醉拳够吸引人的,都想观看一番。
连青苇等人都暗笑出声,卓安如此说法,委实可笑,毕竟武林中人或擅拳法,或精于刀法,岂能因为对方精于拳法,而将自己的刀法弃之不用?
不过,她倒知道是卓安的激将之法。
果然,刀疤脸却受不得他的激,他本就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此时见对方在自己的刀下处于下风,但一时也奈何他不得。想着刚才在众人跟前被这老头逼退,令他感觉丢脸之极,此时终于能够一雪前耻,更有了羞辱对方的念头。
想到此处,刀疤脸蓦的跳到一边,“呛”的一声将刀入鞘,寒光顿敛,淡淡冷笑:“好,便让你心服口服!”
说罢,刀疤脸拍了拍双手,双拳“叭叭”地紧了紧。
“痛快,这才像是一个爷门儿!来来,让爷爷我领教一下你的拳脚功夫!”卓安嘿嘿冷笑,通红的双眼透着寒光。
刀疤脸冷冷一笑,他刀法固然奇快,刀势凌厉,手脚的功夫却更是精湛,只是一向故意给人以刀法高明之印象,用以掩饰他拳脚的高明,也是一种保命的手段。
卓安双脚交叉,一个踉跄,身子向刀疤脸仰倒了过去,似是站立不稳,仰天摔倒,将要靠近他之际,却忽然一扭身,蓦的转动,仿佛一个不倒翁般旋转,两手成拳,“忽”的击出,直袭刀疤脸腰部,拳如怒矢,奇快无比。
刀疤脸对于醉拳已不似开始那般摸不着头脑,见到疾如奔雷的一拳,毫不惊异,身形微闪,拳如鸟椽,啄向卓安那醋钵般的拳头。
“砰”的一响,不似两拳相击,反倒像两根巨木相撞,发出一声闷响,两人身形暴退,各自退后五步。
地上,两人各自印出了足印。
有见识者看到地上宛然可见的脚印,对于两个人的功力已是心中有数,心中颇惊,没想到这个粗俗可鄙的老头竟有如此功力。
刀疤脸心中急怒,亦是没想到这个老头的功力竟要比他还深上几分。
醉拳的威力尽在步法之上,极具独到之处,对于化力运力之道颇精,两人的功力相差不是很大,外在表现却是不同。
“哈哈,你这个丑兔崽子,倒还有几分本领!”卓安朦胧着双眼,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的油渍,呵呵大笑。
他的赞叹令刀疤脸更是恼怒,毫不废话,探步上前,手掌如刀,直削对方的脖颈。
“嘿嘿……”卓安得意地大笑,身形一晃,似是打了个趔趄,差之毫厘躲过手掌的横削。
他笑得得意,右拳却也不慢,倏然击出,角度刁钻莫测。
两人拳来掌往,斗得不亦乐乎,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周围众人看得目不转睛,悬心于胜负之余,更是大呼痛快,两人一个拳法飘忽莫测,一个掌法如刀,快如闪电,俱是难得的高手,令人大开眼界。
大家正看得起劲,突听窦卤大喝一声:“快将窦大奶奶送上马车!”
不是这一声喊,大家倒都忘了一方是抢人的,一方是保人的。
十名家丁忘了痛,发一声喊就冲了上来,青苇大喝一声:“大胆!”
娇喝声中,人已挥剑冲了出去。
“上!”四名高手也发一声喊,刀剑齐齐出鞘,将青苇团团围住。
“刀哥,还不用刀!”窦卤见刀疤脸逐渐处于下风,怒道。
他明白,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一旦司马相如回来,再要抢走卓文君,凭他们几个,那是绝无可能。
“好!老东西,休怪我欺负了你!”刀疤脸阴森地笑道,“今天就要了你的老命,也可以说成你是自杀的,再不成就算我失手杀了你也行!”“不要脸!”卓安怒喝一声,身形晃动,目光朦胧,像是比刚才更醉了几分,只是身体已闪电般欺了过去。“好!好!”窦卤见卓安和青苇已被拖住,自身难保,对着家丁们吼道,“你们还不给老子动手,是不是不想在窦府里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