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袭
此刻,他才感觉到猴子还仅仅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钟文不清楚为什么留下猴子,是兄弟义气,还是仅仅为了帮助自己实现计划?他也不知道。
夜深了,钟文说:“你睡床吧,我打地铺就行。”林琳问道:“你拿什么弄地铺啊,到床上睡吧,我们各自一边。”说完,自己躺到了里面,背过身去。
钟文有些脸红,犹豫了一下。他躺在了外边,也背过身,两人中间隔了挺大的空间。他丝毫没有睡意,不知道明天要去做什么,一切毫无头绪。
恍惚中,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仿佛不经意的钻进他的鼻孔里。这种味道,让他的心跳加速,毛孔张大。身上似乎呼呼的冒着热气,有种特别的紧张。钟文强逼自己不去想这些,但越是这样,感觉就越强烈。
他忍不住转头,瞟了一眼林琳。一点月光下,她的肩头似乎有轻微的颤动,而且一阵细小的抽泣声传来。钟文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林琳忽然转过身来,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接着,她靠过来,抱住钟文的脖子断断续续的说:“我好累,我好怕,你知道吗?我……”渐渐没有了声音,只是不停的颤动着。钟文感到浑身发烫,口干舌燥。
冰冷的眼泪滑过了他的脖子,流进了心里。钟文的心跟着缩成了一团,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怎么安慰。她只是一个极简单普通的年轻女子,却承受到了其他同龄人可能永远也承受不了的恐惧和压力。慢慢的,林琳停止了哭泣,她擦了一下眼泪,低声说:“对不起。”转过身去,不再说话。钟文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只是睁着眼睛,望着无边的黑暗。
一直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才醒了过来。确切的说,是一阵食物的香味,把他叫醒。钟文睁开眼睛,下了床。顺着香味的方向望去,林琳正在小厨房里忙碌着。就在这一刻,他幻想着如果回到从前,在这个场景中,会是多美好的一天。林琳转过身,对他一笑说:“很快就可以吃饭了。”这笑容让钟文心情舒畅起来,如同一阵轻风吹走了他内心的乌云。林琳低下头继续忙碌着,钟文转头看着窗外。
他很想时间停止在这一刻,但现实终归还是让他清醒过来。想到昨晚修电脑那个人,他越发觉得可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个踩点的。要是昨晚,他们没搬走的话,还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这些人真是厉害,无论他到哪里,都能很快找到。
同时他也有些奇怪的地方,如果这人和王先生是一伙的,为什么不在他们出发去王先生家前,就动手除掉他们呢?难道是巧合?当时他刚好找到哪里?又或者那人是警察?一时间,他也感到越发的迷茫。
吃过午饭,钟文问道:“那张地图你带着呢吗?”林琳说:“我拿给你!”钟文接过地图看了一会儿,还是看不出任何端倪来。他想了一下说:“等到晚上,我要回去一趟。”林琳说:“去哪?”钟文说:“去民巷路。”
林琳有些惊讶的说:“你还回去干什么?”钟文说:“我们这么一直呆下去,根本不是个办法。我想回去找个线索。”猴子说:“哥们,我和你一起去。”钟文摇了摇头说:“不用,你在这里保护姐姐。”林琳说:“我在这很安全的,让他一起去吧。”钟文说:“我自己去就行了,人多了反而不好,你们放心。”
入夜,民巷路。钟文悄悄的上了楼,他仔细查看了门,并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钟文打开门进了屋里,房间里的东西都保存完好。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或者那个人真的是个修电脑的?他还是不甘心,于是决定等一等。甚至他盼望着有什么人来,好抓住盘问一下,或者能有些线索。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这么大的勇气。
他并没有开灯,而是在黑暗的客厅里坐着。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动静。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钟文有些沉不住气了,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他起身,想出门去。忽然,门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咔”,有人来了。
钟文警觉起来,闪进卧室。把随身带着的棍棒拿出来,看着黑暗中的客厅。门被推开一条缝,一道细小的光束照了进来,晃了几下后。接着,一个黑影随着进来,轻轻的关上了门。电光在客厅熄灭了,慢慢的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朝卧室走来,越来越近。终于一个脑袋探了进来,钟文咬紧牙关,把手中的棍棒朝着脑袋砸去。
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黑影仿佛有先见之明一样,一缩头躲过了这一击,紧接着向后急退。钟文抬脚踹去,但这一脚踹到了空气中。由于用力过大,钟文自己一个趔趄,朝前倒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寒光从黑暗中刺来。钟文本能的就地一滚,但还是没完全躲过去。他感觉左胳膊上有些冰冷和刺痛,用手摸了一下,胳膊在流着粘稠的血液。
钟文尽量缓慢的呼吸,慢慢站了起来。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他也不敢乱动。死一般的寂静后,一股劲风袭来,伴随着一道细长的光芒朝他刺过来。钟文缩身躲过,就在这一瞬间,他挥出的拳头象紧绷的琴弦忽然断了一样,结实的砸到了对面的**上。他还想挥出第二拳,但这次手被对方抓住,紧接着他被重重的摔倒在地。
一个人压在了他的身上,那道白光从上面袭来。电光火石间,钟文急忙歪头躲过,刀几乎紧贴着他的脸,插在了地板里。没等钟文挣扎,一双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钟文双手不停的在空气中乱抓,他抓到了两只胳膊,奋力想挣脱开掐住脖子的双手。
但这双手似乎蕴藏着无限的力量,象夹子一样越来越紧。不管他怎么抓,怎么打,这双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瞬间,空气仿佛被抽空了,钟文感到呼吸困难,血管就要爆开了。他眼睛的余光,瞥到了地板上的刀。他松开这人的胳膊,抓住刀柄,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拔,朝上挥了出去。
刀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声惨叫后,掐住脖子的双手松了。钟文再次刺去,但被躲开了,他感到身上一轻,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钟文躺在地上,大口的呼吸,不住的咳嗽。他挣扎着站起来,打开房间的灯,屋里已是空无一人。
他的判断没错,王先生的人再次盯上了他。此地不宜久留,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胳膊上被划破的地方,血流如注。钟文找来一块毛巾,紧紧的勒住,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刚到巷子口,还没到住的地方,钟文感到一阵眩晕。血已经湿透了毛巾,他感到全身都是汗水,就要昏过去。他扶住墙,慢慢走了几步。但体力不支,大颗的汗水滴下,终于他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一阵剧痛袭来,钟文瞪大眼睛,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灯光下,林琳正在焦急的忙碌着,猴子似乎在对他说些什么。可他什么都听不见,再次昏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文疲惫的睁开了眼睛。猴子惊喜的喊道:“他醒了,醒了!”林琳马上靠过来,眼睛也不眨的看着他。钟文使劲挤出了一个笑容,林琳有些激动的说:“你都快一天没醒了,吓死我了,昨晚发生什么了,伤成这样。”钟文没有回答,而是问:“我怎么回来的?”林琳说:“多亏猴子,你那么长时间没回来,我有些着急。于是猴子自告奋勇的去巷子口等你,没想到还真等到了你。”
钟文疲惫的点点头,把昨晚的经历说了一遍。林琳说:“难道他们是神仙吗?怎么每次都能很快找到我们!”钟文摇摇头说:“我也很奇怪,但就是找不到答案。”
傍晚的时候,钟文下了床。伤口缠着厚厚的绷带,还有些隐隐作痛。吃了晚饭,钟文说:“我还是不放心,恐怕这里他们也会很快找到的。”林琳说:“难道我们还要搬走?”钟文说:“先呆几天,等我好点再说,这几天要格外小心。”
三天后的深夜,一块乌云遮住了月亮,星星们都不见了,似乎要下雨了。空气越来越沉闷,终于雨点开始滴答起来,慢慢的满天细雨落下。
雨越来越大,黑暗中,似乎是一只猫,灵敏的穿梭着上了楼。慢慢的,“猫”展开身子,是一个人影。他紧紧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站直了身子。夜空中,一声惊雷过后,“扑通”他倒在了地上。
“哗”一盆冷水泼在他的脸上,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房间里一片光亮,自己被紧紧的捆在椅子上,嘴上封着胶布。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他的刀,撬门锁的工具。
床上,三个人坐成一排,瞪着眼睛看着他。
钟文林琳猴子,根本就没有睡觉。最近这几天,他们都是白天轮流休息,晚上醒着。果然,刚过了半夜,这人就窜了上来。然后根本没有防备,就被猴子从背后用棍棒放倒。
钟文冷冷的看着捆在椅子上的人,这人是个瘦子,嘴上有两撇胡子。他站起来,走过去,看着地上摆放的东西说:“你还挺专业的,怎么,想要我们的命?”瘦子不屑的转过脸,不去看他。钟文站在他的面前,盯着他说:“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王先生的人吧。”说完撕掉了瘦子嘴上的胶布。
瘦子“呸”了一口说:“什么王先生,还李先生呢。不过,你真的命很大,那个晚上居然让你活了下来。”钟文说:“这么说那晚刺伤我的人是你?”瘦子并没有否认:“没错,是我。”林琳“腾”的站起来说:“想起了,杀死房东,放火的就是他。”瘦子冷笑了几声,似乎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