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中求直的和解
这顿饭,让永俊打开了眼界,知道了什么叫民间高人无数,一个小小的街头食摊竟然做得出这么称绝的美味。并与文化拉上了关系。四美人青菜即是一例。由此可见,小食店也有小食店的绝手拿活。他并从心里感谢曼珠,若不是她,他绝不会品尝到汤的绝妙处。重要的还是改正了他的一个错误看法,让他明白了一个通俗易懂的道理。
汤喝完后,曼珠又吃了一碗白米饭,和一瓶饮料。而永俊,喝完烫后就撑不住了,相比之下,曼珠的肚量真的惊人。当然,永俊也被她吓着不轻。他想不到,一个文静的女孩一旦显出她某一方面的超能力时,居然是如此的强势,远胜过顶天立地的男子。更想不通的是,无论她怎么喝汤,也不至于影响她的体型,或许这对她而言,反而是裨益的促进呢。
“曼珠,我能冒昧问一句吗?”永俊为了知道她这钟超能力的秘诀,顶着挨骂的风险问她。
曼珠餐后又恢复了文静肃然的样子,雅致的情态非常令人着迷。她道:“永俊,抱歉,第一次和你吃饭献丑了。你问什么我知道。但我这人很怪。肚子喜欢装这么多货物。我其实也不很了解自己的肚子怎么会装这么些汤?在你面前,我不隐瞒这不雅的一面。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用世俗的眼光看我。我只是发觉,这样的好食物摆在我面前,为何还要故作一种矫情,而要抛离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呢?还有便是暴殄天物了。虽然我是老总的女儿,家有千金,但是当我看见餐厅饭馆里倒掉的那些大鱼大肉时,我就很难过。不怕你笑话,若是可以,我愿意将那些没吃完的精良食物转化为另一种物质经济。大学的时候,我的好几位同学都因为家贫而当起了拾荒工……”
曼珠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永俊赶忙撕了一段纸巾给她:“给,别这样,我明白。我不是惊讶于你的不雅吃相,而是佩服你的胆气啊。女孩子能够无拘无束的在一个男孩子面前暴露出她最真实的吃相,多么难能可贵呢。”
他忽然想起苏总说曼珠很孤僻,如今与现实一对照,也许她的致命点还真的在吃相上,尤其是喝汤,现在的城市男人,恐怕都会抵触她的那一种饮食习惯和吃相。
不过,他并不抵触她,倒认为很可贵,从内心上来讲,做个真实的人比什都好,看一个人吃饭就能知道他是否真实了。所谓的曼珠孤僻,也许是没有找到那个欣赏她的人罢了。
这几天下起了哩哩啦啦的微雨,空气里没有暖意,只含着冰冰的凉爽。这样的天气对于人的思维不是禁锢,而是活跃。秦志上下班松松散散,全无半点振奋的精神,回到住处饭也懒得做了,倒上床云头晕脑睡去,半夜醒来,他会突然啊生自己的气。烟与酒成了他的好伙伴,终日伴着他,度过了毛乱的时间。但这只治得了标,治不了本,他心里很清楚。他常常呆盯着昔日女友何叶珊的半身像,一看就好像一个痴傻之人,心里却并未跟着回忆去往昔的片段里,出现在他脑里的则换成了另一个人的人影。他对何叶珊的情意只能是折磨他的幻想。虽然他曾当着何叶珊和那个男人向他们拱手祝福,然而正当静下来时,谁又能保证他到底是真的忘却,还是自己将自己麻木?岁月逝去,掩埋了旧日的情怀,留给他的只是模糊的影貌。他知道忘却是一种解脱,可是他始终抓着一丝影子的线作微弱希望的挣扎。直到另一个人闯进了人她的眼里,渐而渐之进入他的心里,那一丝影线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渐断渐远的。他确信自己大约已经摆脱了“线”的束缚,从昔日的牢笼里解脱出来。然而,他面临的又是新的烦恼,困惑,矛盾。
这些天,他思前想后,抉择不出什么,脑中乱乱的,心里却很清明,尤其是这雨的微微,让他更加心烦意乱。当他深夜醒来,一个人坐在台灯下默默时,四周都极静,呼吸不急不躁,平和出水平的旋律,他便在此时此刻清醒着,回忆着。回忆里出现的一个影子让他心间吹起一股旋旋的卷风,有时他会抽搐一下获得一个刺激感,种种的怪感觉使他明白自己又陷入了另一个漩涡。所以,他必须来一个抉择,才不至重蹈覆辙。最后的一个雨天,他抉择出了一半,为着这一半,他决心一试,因为他从未关闭过情感之门。
富豪餐厅挨窗的桌边坐着贺燃,另一边坐着秦志,形成对峙,远看像在谈判。秦志没过分注意穿着,反正他一个单身汉穿成什么都无所谓,又没人特意查看他一眼。贺燃由于扭伤的脚尚未痊愈,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上班了,穿的并不鲜艳,淡色的休闲装套在身上,仿佛一个农村妇女。
秦志一早就去大药房买了几盒滋补品,这时他放到桌上朝对面推去:“贺燃,这是我赶早去买的,希望你能收下。那天的事,真对不起。”
话虽诚恳,时过境迁才来送礼赔不是,无论是谁,度量有多大,也会窝火生气的。贺燃起先觉得这个男人痴情,后来又觉这个男人连最起码的怜香惜玉都不懂,实乃无情。只见她的笑冷暖不沾,悠然说道:“不用说对不起,我是自愿摊下那事的,至于伤脚的事与你无关,是我的不小心。你的作为补偿的礼物还是拿回去吧,都这么久了。”他特别强调“都这么久了。”
秦志马上明白了,她在责怪自己吧,他搅了搅杯中的麦精,说道:“这不是我对你的补偿,是……是我对你的一片心意。我知道自己是怎么也无法补偿的。”
贺燃瞅他一眼,哼了哼:“心意?你的心意我清楚得很,梦里都喊着你的叶珊,满屋子都挂着写着她名字的纸条。”说实话她不得不说自己是有点儿嫉妒的。
貌似这是她在吃醋吗?貌似是否给了他一个惊醒。女人吃醋即证明她对你有某种或者某方面的好感。想要独自享有你,女人若不吃醋,根本不在乎。即证明她对你好像一杯清水,那么平淡。由此,他抉择出的一半已得到充分肯定的证实,另一半只需要推波助澜,自然可以水到渠成。他当然想建立起另一座爱的城堡,就是不晓得对方的一整颗心是什么样的?
他急一刻,缓一刻,“不是,不是--我的心里只有我真实的抱着的那个何叶珊,绝不是幻想出来的那个。你若不信,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心掏出来了,还能活命,真是笨蛋。”贺燃轻笑一声,心中的小怨气小恨意一下就化为乌有了。他终于听到这个男人亲口说出了她想要听的话,目的达到,接下去则是深一层的话题讨论。
秦志把几盒装饰精美的补品推到了一边,以便更加看清对面的女人。他喝着搅匀的麦精,说道:“那晚上做了什么我不清楚了。而我对你造成的亵渎,不敬是说一万句对不起做一万种补偿也不能够弥补的。”
“那你想怎样呢?”贺燃眨着水波轻漾的眼睛,看着对面的男子,心底里竟然生升起一股迫不及待的情不自禁来。
“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我负责。对我的行为负责。”秦志相当冷静,一副舍小义取大义的诚诚。“仇剑他们既然知道了你在我那里呆了一晚上,而我又……总之,你的名誉,还有让你蒙受的痛快憋屈等等,我负责……”其实究竟要怎样负责,他还不能确定呢。
贺燃当头好像被泼了一盆三九天里的冷水,冷的她心痛。她竭力地压制住,望向玻璃外面,将视线与心连成一条线,抛向了外界。俄而,她偏着头,略带挑衅责备的问道:“负责是吗?怎么个负责?给我钱,当众向我赔礼道歉还是……”所谓的“负责”还不是口头上的一纸空文,男人都这样,她很恶心“一纸空文”。
“不是这些。不如你坐卧女朋友吧。我娶你跟你结婚。”
“啊!说的什么,娶你,跟你结婚?哈哈哈哈哈。”这一连贯的大笑,让贺燃的面容变了形,淡妆粉抖落在笑里,显示出沧桑的本来面目。这麽容易就跟一个女人说娶你,结婚,不是那个男人太幼稚了就是她听错了,还有,除非她甘愿当一个傻女。
秦志仍冷静,但听着贺燃那凄凄冷冷的似乎是讥讽的笑,不觉咳嗽一下,说道:“不相信我嘛。我既然做出了那样的事,就一定要负责。我会对你好的。改天我向朋友们宣布这件事。你不必担心。”
“原来你是为了负责,仅仅是负责。哼,我可不是黄花大闺女,需要一个男人负责的。而且我告诉你,你根本没有对我做过任何事,不用假惺惺装君子,我不需要任何人对我负责。你应该不必担心才是。”贺燃心里非常气愤,这个秦志让她我很失望,她的头发都因为愤怒乱抖着。
“不管怎样,我非得负这个责。求你让我负责好吗?答应做我女朋友?”秦志心切诚意的说道。
“你当我是什么?为了成全你自私的心,好让你不觉得内疚,有愧,就来一个伪善的将计就计嘛,你好好阴险,亏我那样……”告辞。恕不奉陪。”贺燃气的心神惧裂,她这才看清什么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立身便大跨出步。
“哎哟!”她刚要跨步,便感觉左脚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忽地大疼一下,身体歪向一边,秦志眼疾手快,离位绕桌过来,连忙搀扶住她:“快坐下。你的脚还没完全好,这样不顾及,怎么行呢?”
“不用你装好心。”贺燃皱紧眉,忍着疼,想要硬着,可脚的疼痛使她不得不坐下了。
秦志把塑料椅搬过来挨她坐着,一手抓住她的左脚往上抬。贺燃不能轻举妄动,生怕多移动一下就会引来过多的痛。她双手抱住左脚大腿根部,叱道:“你想干什么?快放下,放下呀!”
“我给你揉揉。”秦志嘻嘻笑着。他轻脱下她脚上的趿鞋,一只微肿的脚便呈现在眼前,伤处的瘀痕虽已消除,但依然布着些紫色。他抱住她的脚放在胸前,想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的肿痛。
“快放下,秦志,你这样会弄疼我的。放下。”贺燃急无办法。
秦志低头亲了一下脚肿起的皮肤,然后按在上面,轻轻的摩挲起来,十分认真。贺燃忍不住笑出声来。
“臭男人,这是脚不是手,很臭的。”
“臭我愿意。”秦志坚定地说道。
正在这时,一个女人从餐厅外跌跌撞撞哭着跑进来,惊动了所有餐厅里的人。女人一进来,便往秦志与贺燃的餐桌处奔来。秦志连忙放下贺燃的脚,贺燃也仰头看去,见赶来的女人原来是曹宵玲。
宵玲跑到桌旁,衣服被雨淋湿了,一只手捂着面哭着。
贺燃急问道:“宵玲,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快坐下给我说说。”
秦志连忙让一个位置,去找了另一把椅子做到对面默默听着。宵玲坐下,双手蒙面趴在桌上。
贺燃预感到了什么,急问道:“是不是孤博欺负你了。”
宵玲哭了一会,仰着被雨水泪水洗过的脸庞说道:“贺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孤博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贺燃不想事情会突然这么严重,问道:“你和孤博不是一直以来都相敬如宾,恩爱的吗?他为什么不要你?你们是吵架了还是?”
宵玲一时语塞,看了看对面的秦志,有些害羞。贺燃注意到了,亲侄女不傻,自然也注意到了。于是他知趣的起身道:“你们聊,我先走了。”贺燃想,宵玲两口儿的事不过是拌拌嘴,劝几句就会没事。她不愿放弃与秦志相处的时间和机会,便叫住他道:“秦志,你现在下面等我。”
秦志点头便走了。
宵玲这才低声边讲述了事情的始末,贺燃听着,不知道是该同情好呢,还是该……
前一阵子,孤博回家很晚。明明下班时间不是六点,在中途耽搁半个小时,六点半就该到家了,最迟也不过七点,很少**点种都未到家的记录,也从没有**点钟还在外面逛逛的习惯。可单那一晚例外。
每晚,宵玲在家都备好饭菜等着孤博回来共享,饭后他们又一起看电视,听音乐,或者拿出书来看,像个真正的家一样,气氛融融。孤博曾说,只要攒够了钱,就回老家去建一座房子,做个小买卖,和宵玲正式结婚,组合成一个小家。还要宵玲生几双儿女,让他们的爱结出丰硕的果实。这是一个美满的前景,只须时间的等待。宵玲为了他们共有的这一个图画般的未来,也要出外找工作,共同奋斗,可孤博不允许,他不想让宵玲抛头露面,受外面的怨气,更不想她受累,毅然独自奋斗。宵玲也不愿闲着,俨然一个家庭主妇把他们租赁的几间房间布置打扫的洁净,温暖,因为这就是他们暂时的家,为了做出可口鲜美的饭菜,她还瞒着孤博到一家“太太学厨”的培训中心去学了一个月,果然厨艺大进,烹炒出的菜肴色香味俱全。每每孤博吃着爽口,大加赞赏的时候,她心里总美美的。能为孤博做这些,她觉得幸福了,快乐了。并时常陷入到以后的所预想出的许多美景中去。就像一个吸毒者,令她难以自拔。她由衷感谢上天赐予她的这一切。
那天,宵玲一如既往的在家操持着两三道精美的小菜,可是,待得菜饭全摆上桌后,看着桌上的石英钟,刚好七点,孤博通常最晚都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回来后必说明回来晚了的原因,并道歉,保证下次早一点再早一点回来。宵玲一想起孤博道歉的笑不觉怜骂出一句,这才非要为难他,好让他以后要像上班一样不要迟到。时钟一分一秒往前嘀嗒嘀嗒的走着,走了一圈,孤博也没回来。这不得不使宵玲难安。饭菜都已经凉了。她怕孤博会突然闯进屋,那他一定会将就吃凉的,他那人就是宁可麻烦自己,也不愿看着她受一点累。于是她便一一将菜端回厨房热了一遍,重新端上桌,坐着又等。等了一阵,又看了一会电视,等一部电视剧演完了,孤博仍没回来,一看石英钟,已经十点半了。打他电话居然是无法接通。她不由忐忑起来,总发觉越来越粗的一条绳子将自己的脖子勒住了,难受非常。她又坐在门口等着,等的差点儿倚着门口睡着了,孤博依然没有回来。
最后,宵玲生气的一把关了门,莫名的发怒,将饭菜全都倒掉了。
“回来了,我非臭骂你一顿。”她抱着枕头睡在了沙发上,刚睡不久,她冷噤一忽,自说道:“我怎么这样呢?孤博为了我们的将来,白天努力工作,晚上还要强颜作笑陪我,无论多累,他没吭一声,是为了我呀。我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怪起她来了。”接着她又是一段时间的担心。不知时间走到了那里,她才在困意的侵袭下朦胧睡去。
在梦中,她忽听到房门处响起一串玲玲声,还有脚步声。她猛一个激灵醒来,只见孤博开门进屋来,手里提着一瓶喝去一半的白酒。哦,原来去喝酒了。宵玲立即起来上前想去抓过他手里的酒瓶,没想到孤博另一只手将她搡到了沙发上,口齿不清的说道:“滚开!”
宵玲原意是不先责备他到哪里去了,只想醒醒他的酒,扶他上床去睡,不料居然对她大打出手。她马上就来火了,但一想,跟一个醉汉发火不值得的。于是就好言说道:“孤博,你的手很脏,走,到厨房我给你洗洗。”
孤博又一扬手,将她撇开。“滚开!”之后提着酒瓶大摇大摆进了卧室。“哐啷”一声关上了门。
无缘无故遭受这一推,委实让宵玲又气又惑,以前孤博从没这样推过她,说过“滚开”之类的粗话。纵然喝过酒也不会,今天却一反常态,能不让人忧心不解吗?她只得圈在沙发上,等着天亮后孤博醒来,等他醒了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孤博不因昨夜喝了酒晚归而迟迟蒙头大睡,他起的较早,如以前那样在室内做做运动,然后洗脸刷牙,整理去上班所用的皮夹等物件。宵玲由于昨夜没睡好,眼圈失去了明亮的色彩,暗沉沉的,脸色也较差。孤博却当没看见似的,自己做自己的事。宵玲做好了饭喊他吃,他甩出一句。“要吃你吃。”没等宵玲再说出第二句话,门声响起,人已走掉了。宵玲大小脾气温和,是个不容易发火生气的人,想想昨夜担心了他一夜,回来后还推倒自己,今早盼着他的解释,自己就可以原谅他,而他呢,一句解释道歉也没有,饭也不吃,丢下一句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话便走。算什么啊?这些都不能不使她生气。最生气的莫过于让你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才这个样子,总之留给你一个谜,让你猜。这在二人共同生活中是不合适的,也最忌讳。可是宵玲没有意识到过多的问题,只认为是孤博多半是在公司不顺,一两天过去自然就会好转。于是,她更加温柔地对孤博,好让他在家里得到某些安慰。
然而,四五天过后,孤博依旧回家晚,甚至凌晨一二点才回家。每次都喝的酩酊大醉,像个俄罗斯街头有名的酒鬼,一天三顿饭没有哪一顿是在家与宵玲一起吃的,而且从不与她说话。晚上,宵玲本想与他睡在一张床上,亲密一次,却都被他把门关上了,偶尔进得一次,他就推她出去,似乎要推开她这个不速之客,手下毫不留情。这样一直持续了好多天,直到那一天早上。
宵玲一早做好了饭,改口换言道:“孤博,你不会说又不吃了吧。”她已经忍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她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孤博洗完脸,仍旧口里冒着冷气:“要吃你吃。”
“要吃你吃--”宵玲听都听腻了,烦了。这句话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那么无情地宰割生命的躯体,那将是怎样地惨恸。
“站住!”宵玲大吼一声,手拍在桌面上。
孤博没有被她的吼声和拍桌声所惊吓住,提上一个包就走掉,却在门口停住,说道:“听没听说过同居了几年的男女,在没有任何避孕防护,却还没有孩子?那么会不会是有了问题呢?”
宵玲被他这一问怔住了,傻了一般。问题出在她没有怀孕这事上?她想到,自己的确与孤博同居了二三年,为什么自己一点怀孕的症状也没有呢?他们从未做过任何避孕防护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上天故意玩弄他们?还是他们本身自己有问题?
上午,宵玲去了一趟医院,回来后整个人都瘫了。检查结果出来了:不孕症。故而怀不上孩子。不过,既然是病症,还是有希望治好,问题就出在依照现代医学事业的发展,起码还需要等上几年,或许到那时候有办法让她有怀孕的机会。因为它不是一般的不孕,需从多个方面综合来看,普通的疗法对此症,根本毫无裨益。一位妇科主治医生给她建议,等待几年。或者人工授精。尽管这并不算一个坏消息,不至于绝望,仍还有一线希望,然而,另一个男人能否接受就很难说了。
大凡这样的事,许多男人都看不开,认为女人不怀孕,种不上男人的种就不是女人,只当女人是玩物,一台延续香火的母机器。当其中某个环节出了问题,男人对女人的爱,就有可能发生质变,亦往往将一切不是过错的过错,往女人身上推。当然,结果肯定是:无论多么恩爱的一对,说不准因此产生隔阂,最后导致破裂,因而在这方面,女人承受的比男人承受的多多了。
宵玲竟会想不到自己会患上这个不孕症,于她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要不要对孤博说呢?她踌躇不已,然而细细推敲,好像孤博已经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只是没说明。她忽而害怕起来,因为孤博这些天的恶变似乎是冲着这个问题来的,想来他定是知道了。孤博老早就对她说,要她生一堆孩子,还要带孩子们上八达岭去遥望历史的长河,而如今,一切已化为泡影,真难保他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一个下午,他都浸泡在苦恼中,晚上更是晚饭也没做,灯也没开,把自己丢在黑暗中。孤博回来得较晚,依旧喝了酒,进屋后没拉灯,摸着路进了卧房。宵玲在黑暗中站起身来说道:“孤博,我上午去了趟医院,我……”她实难将实情用残酷的字眼说出来。
“我都知道了。”孤博对着黑暗说了一句,随后门声响起。
其实,他早去医院检查过了,他是完全正常的,这一结果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的身体无恙,忧的是既然他正常,那么为什么宵玲还不怀孕?不言而喻,一定出在宵玲身上。由此,他性情大变,变的开始就是在与一些同事喝过酒后,谈出了心中的忧愁,好事的同事火上加油,矛头便指向宵玲,尽拣损人的话大论特伦,从而才形成了他那晚凌晨归家。自此后便不可收拾。
第二天清晨,宵玲肿着一双红眼做好饭,先坐在桌前,孤博倒又变回了原来的孤博,不用喊自觉就坐到了桌前。他吃了两口饭,说道:“我想你还是先回老家看看,伯父伯母在家够辛苦的。我昨天去订了一张今天中午的火车票,吃完饭收拾一下,我就不送你了。”说着从兜里摸出那张火车票,撂到了桌上。
宵玲不觉潸然泪下:“你要赶我走了吗?就为了我得了不孕症。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没有要赶你走,只是想你先回去看看。给,这是一万元钱,拿好。别让小偷蒙去了。”孤博又从屋内拈出一叠钞票,扔到了桌上。
“呜呜呜呜。孤博,我哪点对你不好呢,你要狠心割断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狠得下心?”宵玲眼泪汪汪,痛的撕心裂肺。
“我走了。”孤博漠然麻木。他此刻决绝的表情,即证明他此刻良心全无。
宵玲如坐针毡,蹦起身来揪住孤博就是拳脚相交,愤愤道:“你为什么这样无情无义?为什么要狠心的抛弃我?……”
孤博如同一尊木偶任她发泄了一个够,抛出的依旧是一句更冷的话:“我们还是分手吧。”
“什么?分手?”宵玲被这一句五雷轰顶的话吓的踉跄后退几步。
屋里瞬间寂静,连呼吸也好像没了。少顷,猛地一声巨响,桌子翻倒了,桌上的饭菜倾泻一地。宵玲跑到门口,回头怒斥道:“你我睡在一起几年了,如今你想一脚踢开我,另寻新欢,没那么容易,我死也不走!”音落人走,蹬的楼道发出凝重的回响。孤博如一块大石头从高处落到了低处,咚的坐下地,抱住头……
宵玲扑在贺燃的肩胛上,说道:“孤博一时想不通,没事的。男人嘛,都那样,只要找另一个男人去开导开导一下就自然而然你放开了。别哭了,看你眼睛都红得肿肿的,别人不疼你,你自己也要疼自己,像这样吃亏受罪多划不算啊。就冲你叫我一声姐,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要孤博负荆请罪向你认错。不过,这事急不得,不如你先在我这儿住几天吧,待哪天去找孤博算账,叫上几个地痞去揍他一顿,让他清醒清醒。”
听到末尾,宵玲心急了,阻拦道:“不用了,只要他向我道歉,不赶我走就行。别去打他。”
“噢--”贺燃会意的笑一声,说道:“原来你还这么关心他,亏那孤博生的蛮帅的,却镶着一对猪眼,这样好心的姑娘都不珍惜,真是蠢蛋,该打。”
宵玲转涕为笑,倾述后好多了,那郁结的结才算稀淡了。贺燃松出口沉闷的气说道:“哎,别提这些了。大姐大大支持你,为了我们女性的主权而奋斗。走,到我房间里换件衣裳,你的身体这么单薄怎么禁得起雨淋?以后千万别逗气让自己承受了,女人就是自己顾惜自己啊。”
于是,宵玲扶着贺燃陬出了餐厅上了楼。在楼口的另一边却闪出两个人,一个是李舞英,一个是本餐厅的经理。
李舞英在宵玲哭着跑进餐厅来向贺燃哭诉的当儿,得着机会似的跑进了经理办公室汇报了所见所闻。经理一直以来都对贺燃信任有加,由于两人的年龄相距甚远,待她就犹如姐妹。餐厅里的一些事也全交由她管理,遇到大的问题才请示经理,可以说,餐厅的一半实权是握在贺燃手里。可是,自从李舞英来到餐厅,她就很替经理不值,甚至进谏贺燃的种种不良行为,有损餐厅形象等等。经理起先没理会李舞英的谏言。直到最近,餐厅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顾客明显减少,服务小姐常常掉线,服务不到位,令许多客人当面背面大闹异议。于是经理变多了一个心眼,察访起了每一个服务小姐,当然也包括贺燃,得出的结果是:贺燃有失职之过,还有她的管理不善等等。但是经理不会因为这些而生她多大气,处罚她,只把她叫到办公室来暗示的提醒过一次。今天却不巧,让李舞英撞见宵玲的哭声令用餐聊天的顾客牢骚,有人在临走时还说,再也不来这儿用餐吃饭了。这些当然也被李舞英叫来观看事实的经理瞧的一清二楚。
“张姐,你看贺燃的朋友常来这儿闹,难怪餐厅生意这样了,长此下去,我看呀,很难说。”李舞英闪出一双阴眼。
经理不动声色,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看了看李舞英,没有说话便进了自己办公室。
李舞英纳闷了:这个张姐,不着急自己的餐厅,恐怕用不了多久,要垮塌成为一座只有和尚才来的的孤庙了。总有一天,我要把主管权握在我的手中,等着吧,你们谁都看得见。李舞英如男儿一样雄起一颗心,要大干一场。因为她是从穷人家庭里走出来的,对名利有着非常的好奇与**。为了不再如父辈们那样受穷,为了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她不惜一切抓住机会去拼去挣。她绝对相信自己能够实现那个梦。
夜的来临预示着黑暗,白日的光线昏弱了,屋内迷蒙成一片浑然的空间,冷清寂然。
从早晨到黄昏的现在,孤博都神魂不定地坐在沙发上,他想不出用任何方法来安慰自己,该去做什么事好,脑中现出一张白纸似的空白。这样的昼夜的一个交替点的时候,反应出的一个变化,让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无比冷漠、索然无味的空间。以往的这个时候,屋子里充满了和乐,温馨,还有一桌精心烹制的饭菜,也许还会唱起流行歌来,或者看晚间早档新闻,那是令他陶醉铭刻的,永不厌倦的蓬莱小岛。躺上床休息时,宵玲会帮他全身按摩,直达每一根细微的神经,使他一天的疲累一扫而光。他们时而很像一对青梅竹马的小恋人趴在床头窃窃私议,描绘着看不见的一个锦画般的未来,他们沉醉于那个幻想出的未来中,直到他们一同睡去。好的时光总让人回味,也总是于不经意间流失的转瞬即逝。他想起了太多值得回忆的片段。这时他的心虽冷,却于无形中正凝聚着热的知觉。他还具有回忆的一根思维线,即证明他舍不得,不想扔弃。有了回忆,再与现实一拉上线,他又觉上天对他不公平,偏偏故意的让宵玲患上那种病,这给他们设计好了的未来大大抹上了灰暗的一笔。他不是封建,而是觉得若是一对夫妻没有孩子,那他们必将缺少另一份欢乐,老了的时候又是多么的孤苦。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然而又非接受不可。他不改初衷爱着恋着宵玲,可每一想到他们两个没有孩子,他就生大气,好不怨,好不恨,怨什么,恨什么,他有时候也搞不清楚,只是一看见宵玲心火便起。而他又十分怜爱宵玲,不想将怨与恨发泄加在她身上,只以自己使自己麻木无知来达到一种寂默的自解。最后,他压制不住怨与恨了,索性来个在寂默里解决,撵走宵玲,实则他想忍痛地和她分手。……
时光飞速而过,他却在长长的回忆里漫步,在现实里作选择的挣扎,在未来的幻影里探索。他始终未找出一个答案,一个合理的现实依据。经过长长时间的杂乱思索,他终于还是明白了一件事:他依旧不改的爱着宵玲。这个女人已经注入进他生命的血脉中,他愿抛弃她,另一个他也会去执行这么残酷的任务的。因而他又陷入矛盾,与其说是矛盾。不如说他开始懊悔,不然他不会想起以前的诸多美好的片段,和现实他握着宵玲的照片而发呆。
他又一夜未眠,别人帮不了他,他只能在自己的世界里理论,自己走出自己的陷阱。
晨曦时分,他坐的麻木,头脑晕乎晕乎,身体的骨架好像僵硬了,肚子里早已叽里咕噜叫起来,正在向他发出饥饿的警报。于是便去煮了两包方便面来吃。吃面时,他又想到了宵玲,这方便面就是宵玲特意为他买的,说是如果赶不上吃早饭,可以吃几包方便面上班。他今天没上班,依然枯坐,像一个古老的和尚坐着参悟禅机。
九点多钟的时候,门铃响了。他木然地听着铃声,依然呆坐着,过了老长一段时间,才去把门打开。来的共有四人,他都认识熟悉。
进到屋里,宵玲躲在贺燃身后,很怕见到孤博,很怕他又赶她走。孤博只说了句:“坐吧,你们真空闲,班不上到我这儿来玩。”他已预感到了这些朋友全是冲着他来的,也许是来征讨他。
贺燃首先宣战:“孤博,日子过得还行吧,满地瓷碗碎片,秽渍斑斑,一个人还习惯吗?记得前些时候来,你的房间还挺干净整洁的呢,怎么才几天就变得像个垃圾站了,该不会是咱们宵玲偷懒,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地上的确乱七八糟,前几天宵玲掀翻的饭菜还摆在地上,经过几天几夜的质变,有点儿臭味了,另外,地上还有一些烟盒,两三个空酒瓶,烟头零散如沙。孤博无所谓的说道:“光棍一条,不这样还怎样啊,呵呵。”
李舞英捏住鼻子骂道:“好你个孤博,你胆敢欺负宵玲……”
还没说后面的话,就被贺燃拦住了:“舞英,别动火。他不是光棍一条吗,n那作为朋友的我们是不是该帮助他一下,给他介绍个对象?”
李舞英,秦志,包括她身后的宵玲都同时惊得傻眼。如果重新给孤博介绍新对象,那么宵玲怎么办?又算什么呢?他们屏住呼吸,且听下文。只见贺燃拉出宵玲说道:“你瞧,这就是我介绍给你的姑娘,人怎么样?够漂亮吧。”
在场的人都懵了,弄不懂贺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贺燃慢条斯理的道:“我给你介绍的这位女孩,叫曹宵玲,又温柔又可爱,又勤劳。只是有些不幸,为了让你接纳她后不再狐疑什么,我现在将她的过去说一遍,免得将来你责怪我这个大姐,而且牵连到责怪人家姑娘,到时候有理说不清了。这位女孩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因为他原先有过一个男友,俩人恩爱了许多年。她为了她的男友奉献着一切,无怨无悔。可是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竟然得了一种怪病,她的男友知道后,就恨她,与她分了手,并说,你在和我好之前为什么不向坦白你有这等病?他哪想到自己何曾有病呢?而且是这种怪病。但她确实是得了此病,她也不想的,但这已经是事实。她无论怎样向男友解释也无济于事,男友终于狠心抛弃了她。现在她无依无靠的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找到了我,我就把她带来介绍给你。你如果同意她就是你的人了,你如果不同意,嫌她不贞不洁,有那怪病,我只有介绍给别人了。这臭话先说在前面,你如果同意了留下她,以后可别像原先的她那个男友那样待她,嫌这嫌那的,若被我知道,我是决不饶过你的,不同意那就拉倒,免谈。”
他顿一顿,看着孤博的表情变化,接着说道:“这位女孩除了这一缺点外,还是有许多优点的,做饭烧菜,洗衣收拾房间,样样做的有条不紊,全不像你现在这样子。她的品德我可以用我对策人格担保,所以你大可放心。不信,先让她试试。宵玲把这屋子收拾下,要打扫的让这位大哥满意,你的幸福就在你自己手中了。”
她拍了拍宵玲的手背,递出一个眼神。宵玲会意的轻点一点头,然后找来垃圾兜放一边,跪在地上捡起了砸碎的碎瓷碎片。李舞英和秦志被贺燃搞的迷糊,刚想问什么,贺燃好象怕惊动了夜间出洞觅食的兔子,急嘘一声,似乎猎人一般等待兔子落入到自己所布的陷阱中。孤博瞪直有少许血丝的双眼,像打靶只瞄准一个中心点。他的悔意在此刻正在加浓,如高温上升着。
宵玲捡着破碎的瓷碗,想起了以前和孤博互相依偎漫谈的美好时光,以及他们每一个魂身绸缪的夜晚……想起了自己得的不孕症,不但得不到一直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的谅解,而且还要狠心跟她分手等等,能不让她心痛?她捡着一个个残碎的碗,希冀能组合重建好它们,就好像来个挽救。不知不觉捡着捡着,突然她的手被什么东西狠刺一下,她登时收住驾远的思想缰绳,瞧向手指,原来她的指尖碰在了一个碎后起刀刃的碗边,被划破皮,冒出了血来。霎时,在伤口处的血聚多了,继而装不住顺着手指流下。
宵玲乞求的抬眼看了孤博一眼,见他眼神呆滞,无动于衷。她心里一酸,实难忍受。李舞英和秦志早看不下去了,没见过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自己心爱的人受了伤竟还这般无事安然,实在让人无可理解,很愤慨。贺燃不惊不慌又嘘一下,表示不可急,静观下去。
宵玲实难忍受,终于欷歔泪下了。她准备拭去指尖上的血液的时候,一只手握在了她的指尖,是孤博的手。他扶起她,把她受伤的手放进嘴里吮干血液,同时用另一只手拭了拭她脸颊上的泪痕,说:“别难过,别哭,我不会不要你,更不能没有你。我错了,宵玲,原谅我好吗?”
听着他的话,宵玲哭得更厉害了,头一倒,扑进了他的怀里。屋子里苦笑成片。
回来的路上,李舞英佩服道:“贺姐,你真神了,不用劝,不必责怪谁,不动肝火就让他们和好如初,不亏为在世诸葛亮。”秦志也不得不不被贺燃这一处理事情的方法所折服,由衷钦佩道:“贺燃,你不提一个他们为了那事闹分化的字,来个侧面讲述,既不伤对方自尊面子,又让对方我听了自愧,乐于接受。真真绝妙之计啊。”
贺燃粲然一笑,说道:“我只做了个顺水人情,又把宵玲介绍给了孤博一次,他们本来就没发生什么,需要谁帮忙呢?”
近来,李舞英常往美容院跑,学得一手化妆的技巧,身体确乎变的比刚来餐厅时瘦长圆润了,整个人看上去娇艳多姿,似乎已经褪去了出生农家的外壳,俨然一位活动在交际风云场上的葵花。他与仇剑相处的不好不坏,名为情侣,谈的火热,实际上清淡寡水,泛泛交往而已。为此,仇剑曾主动迎合,卑屈的讨好,也曾怒气中天的吼过,然而李舞英软硬不吃,只说,等你把钱挣多了,我也挣多了的时候,再行哪方面的好事,岂不无忧和痛快?仇剑虽然聪明,绝不会想到这其实是李舞英的推辞和刻意的瞒哄。因而,他将所有时间都用在工作上,等着挣够钱和李舞英成好事,双宿双栖。而李舞英自打第一次见过崔永俊之后,便心生爱慕,又见他身份地位比仇剑和孤博都要强,心中就更增加了想要占有他的**。她之所以不跟仇剑进行深层次的亲密,是因为她想自己的第一次应该归崔永俊所有。她去学习化妆技巧,以及用一些减肥瘦身方法药物,为的就是让自己更美,美当然只为一个人,那人便是崔永俊。
晴朗的天气里,化淡妆过于肤浅化,化浓妆过于突出主调化,别人会认为浓艳艳的发腻生厌,唯有化浓淡相宜的状,并使身上散发出一种本身的体味,加天然植物精华的香味所共融合成的味儿,幽远醇厚,才能迷人。这就是李舞英在今天出门前选择的一种化妆方式,打扮的略略显露,让谁见了都不得不把眼光放到她身上几分钟。
她来到万里广告公司,一身艳姿不俗,引得职员们纷纷盯着她直看。她如在自家屋子里一般十分随意。碰到一位小姐便言语温柔,讲明来意,那位小姐便通过自动传话机告诉给了办公室的崔永俊。崔永俊刚想开门出去,门就自动开了,李舞英扭着腰肢款款进门来。
“咦?……”永俊见了她,微微。
李舞英不待他招呼就先坐到一边上的双人沙发上,说道:“怎么?不认识了?我的俊哥。”
永俊这才恍惚记起了她原有的面貌,抱歉的笑了笑:“哦,你是那个英妹呀。你可是我这里的第一位稀客。”说着端来一个方凳坐在办公桌前,与她相对。
李舞英心中有些激动,因为这毕竟是她跟第一个让她心仪而欣赏的男人在一起对天,不过在外表,她却表现的很自然,一束耸于顙门的头发衬出她的高贵。她说:“俊哥,你是越来越阔绰了,新一代的富豪榜单上,你的名字一定挂头衔。”
“你这样说,可真是折煞了我呀,我只是一个打工仔。现在只是老板信任我,让我多赚几个钱罢了。”说的好像挺惭愧的,心中却仍有挡不住的自喜自乐。
李舞英坐着好像矮了坐在独櫈上的永俊一头,身子便如一只蝴蝶摇摆舞动而起,走进办公桌,双手摁在桌上。“俊哥,今天可有空,小妹我特意前来邀请俊哥一块儿去喝两杯,小妹好像跟俊哥好好聊聊啊。”说毕,抛出媚眼,用手轻抚一下永俊的肩,显的几许暧昧。
永俊只觉有一股浓厚清纯的香气直喷进鼻中,滑入心脏,确乎给了他安逸的享受,与此同时,他又觉得自己的肩似乎被虫轻轻的一咬,一点不痛,反而微痒,他很快清醒地挺直身起来。
“英妹,我没时间,所以不能陪你。这样吧,你去找仇剑。”
李舞英触近他,把上衣领口处轻轻一扇,并用另一只手理了理衣领,便露出半边白皙柔嫩的胸脯,嘴伸到了离他的脸仅十厘米的空中,吹了口香气:“你干什么嘛?小妹才来就要赶小妹走吗?待客不当哟。我只想和你倾述忧愁,只有你能替我解愁。”
永俊转过头去,不正面看她,对她的挑逗引诱很是不屑,说道:“仇剑是我朋友,你也不想让我们朋友间起误会吧。请你尊重仇剑,和你自己吧。”心里也很奇怪,这个英妹怎么和初次见到那时候不一样了。
“咄咄!”李舞英心里说:别装正经了,今天缠定你了。她便大胆地将一只手伸出去,撩在永俊的胸上。“俊哥,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来请你喝茶的。”
“请你自重好吗?”永俊一下打开她的手,正欲下逐客令,门突然开了。
“永俊,我来迟……”苏曼珠推门进来,满脸春风,素雅可人。
李舞英见来人是位相貌很一般的女人,不过这个女人的气质却很出众,处于介入另外第三者的插入,扰乱了她的计划,她只得闪一边去。永俊仿佛身沾了被诅咒的魔粉,上下周身拍了拍,说道:“曼珠,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谈呢。”
曼珠的突然撞入,让她倍感诧异,又见永俊有那么一刻心不归位的慌乱,和靠他很近见了她又站得很远的那个陌生女人,心里不免不舒服。无色无味的说道:“你现在有事就下次吧,反正不急。”
永俊上前解释道:“这位是李舞英,我的一位朋友,朋友的女朋友。她来找我只是路过这里进来坐坐。她的男朋友好像正在外面等她。”
曼珠定了定,既没出去的意思,又没留下的意思。李舞英媚笑站拢来:“放心好了。我是永俊的朋友。今天找他随意聊聊的。”
永俊满含感激的看着李舞英,介绍道:“英妹,这位是苏曼珠,我朋友。”
李舞英甩甩皮包,道:“你好。看你这年纪,比我大许多呃,今后我就的叫你曼珠姐了,嘻嘻嘻。”笑着走了。在门口时回身嗲声说道:“俊哥,下次再来找你啊。”
曼珠待李舞英走后,浑身痉挛一刻。“她是你女朋友?如此开放,很有吸引力罗。”
“曼珠,你想哪去了,刚才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她是我朋友的女朋友。况且我与她无非就是认识罢了,勉强算得上朋友吧。”
“俊哥呀英妹呀,多亲热的叫,鬼才信呢,那女人那么漂亮,妩媚,你对她就没有心动?”曼珠语含讽刺的试探。
永俊踱踱步,说道:“英妹是漂亮,而且还会化妆,比你吗?”他瞥见曼珠有点儿焦急的样子,继而道:“比你……比你……比不过?”
曼珠笑的脆脆有声,言归正传道:“少扯皮了。走,出去看看设计的那个材料厂的广告,行得通就通知对方来验货,如今这行当,自己敲定到底还不算,必须让人家觉得满意。”
“是是。曼珠,妹妹--”永俊故作唱腔小调。
“油腔滑调,经理不像经理。像个十足的混混。”他们一同在笑声中出了办公室。
不巧,他们刚出办公室,秦志就迎面走上来。“曼珠,永俊,你们这一对走在一起,恩,绝配啊。”忍不住就要笑笑。
永俊斜视曼珠,说道:“你瞧这秦志,才几天不见,容光焕发呀,交桃花运了吧。”
“我的话千真万确,曼珠,你注意到没有,永俊对你才笑,对其他人都阴阴的很冷,老是板着脸呢。依我评论,你们真真是千古绝配才对。”秦志不打假的笑哈哈说道。
曼珠双颊微微一红,好似出现了一缕红霞,一本正经的说道:“可怜有人连半个绝配也没有呢。但愿他不要继承佛门衣钵哦。”其实话里尽是尖利的挖苦。
秦志满不在乎说道:“孤家寡人呗,其乐悠悠,但都不如二人打情骂俏来的实在快活啊。呵呵--”
曼珠拂袖的“哼”一声,便走了。永俊喊道:“等等,曼珠,一块儿去。”
“我自己搞定就成。你还是陪陪你的猪朋狗友吧。”狠瞪了秦志一眼。
“有什么急需要办的事吗,那你们就去啊?”秦志笑呵呵的。
“一般事情,没关系。对了你找我不光只是取笑我吧。要不要进屋谈。”永俊看了看离开的曼珠的背影。
“这儿很好啊。”秦志扫了眼这个廊道。他将手里的一个文件夹递出去。“这份是那边公司的改造项目文件,苏总让我来交给你的。”
永俊接过来,扫了扫,说道:“我只一心一意管这广告公司,苏总怎么还要给我任何啊,而且插手原来的公司事物,似乎不妥啊?”
“苏总信任你啊,你可吃香了,还有苏总的宝贝女儿陪伴,过不了几时准是驸马爷,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功臣。”秦志存心调侃戏说道。
“得了,少撩我。晚上有空吗,去圆梦歌舞厅喝一杯,咱俩好久没有凑一堆醉一回了。有没有这个兴趣呢?”
“怕你不成,这几天我心情好得很,量你抵不过。”秦志口实心坚。
“那好,咱们一人十八碗,看谁先酔,谁有武松的能耐,但不是上山打老虎,是道大街上走一圈,行吗?”
“你输定了。”秦志过早下结论,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傍晚的时候,秦志已经早早坐在圆梦歌舞厅就餐厅里饮开了。看得出,他的心情确实不错,一杯接一杯,再不是愁酒,像喝着蜜糖汁,千杯都醉不倒。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永俊才姗姗来迟,刚坐到桌边,秦志劈头就问:“为何迟到啊?又跟曼珠游戏漫漫了?”
“没事瞎谣哄。”永俊坐着瞧了四周一遍。“好久没来这儿了,还是老样子啊。”
一位服务小姐走过来,招呼道:“先生,请问要点什么?”
“来一瓶青岛啤酒,外加几盘小菜,就不用点菜名了,就要你们这儿的看家菜。”永俊随意说道,接着问秦志,“喂,你来点什么?”
秦志摇摇头。服务小姐刚要离开,秦志忙又叫住:“别走,给咱兄弟一人提一瓶上等的茅台酒上来。”服务小姐应声而去。
“秦志你可真行,一个月工资不多,居然请我喝茅台,够朋友。”
秦志轻晃酒杯说道:“你要弄清楚,是该你请我,而不是该我请你。你升职,工资又高,何时请过一回啊?这次你可别耍赖,今天的所有开销全由你付,我是分文不带来喝酒的哦。”
“好好。你喝十瓶茅台,玉液琼浆,我也毫不吝啬,不支一声,只要你有那个海量。”
服务小姐很快上万了几盘小菜,最后上来的才是酒。永俊启开酒盖,斟满酒杯说道“来,秦志,为我们兄弟干一杯!”酒似乎是清洁剂,永俊只觉肚内被清洗过一般,爽朗清澈。
秦志连饮几杯后,头骤然晕起来,看来离酔不远了,因为他在永俊未来之前已经喝了好一阵酒,现在才晕头,可说酒量已经是不同寻常。他掏出一支烟点上,说道:“你知道孤博和宵玲的情况怎样?宵玲居然得有不孕症,孤博为此想和她分手,还闹到了贺燃那儿呢。”
“他们后来怎样?和好了吗?”永俊眼前出现了孤博和宵玲在一起你侬我侬的画面,那样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说变就变,不由关切问道。
“当然又好上了。”秦志在酒味与烟味中悠闲的说道。“他们那么恩爱的一对,都会来一个大变革,实在让人感到意外。但是又合情合理。就好像人口里的上牙与下牙,挨的那么亲密,难舍难分。有时也难免抵触碰撞一下,有何奇怪?就好像天上刚下雪,突然却天晴了,晴了呢,又突然刷刷下雨,你能说这是奇景?正常得很的嘛。”
“论的有理,越闹越亲,不闹越淡。譬如喝多了啤酒,换成茅台,味儿不止不同,感觉都不大一样。在于相互调节。”永俊说罢,喝完了杯中酒。
“阿。阿啾!”秦志猛地打一个喷嚏,脸都变成青一块红一块的了,头晕的看事物晃荡悠悠的。他赶忙扔掉未喝完的半杯酒说道:“哎哟,我不行了。你,自个享用吧。我先走了……”话都说不太清楚了。
永俊起身拽住他:“你不是要赢吗?这么快就喊不行了,虚脱了呀,恩?”
秦志头摇手摆说:“你已经……输了。我喝的比你多。走了……走了……”他歪歪倒倒咕哝着便走出了就餐厅。
“要我送你一程嘛?”
“不……用……”
“这秦志,酒没喝几杯就不行了。恩,这么好的酒浪费了多可惜啊,曼珠说的,与其暴殄天物,不如来个好与坏一块儿倒进肚里,让肠胃来解决,呵呵。”
永俊自说着连饮数杯,口感十分纯净香甜,可毕竟好酒熏人,头便晕晕乎乎得了。就在这时,从他坐着的桌旁走过去一个人,浓妆艳抹,行如一阵风,将他一击。他梦地仰头,想要看看那人的真面目,不想那人已走远,出了门。他蓦地拍一下头,想起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虽没瞧清她的相貌,给他的感觉却并不陌生,似曾相识。他觉得若不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便会逐渐成为一个解不开的谜,而且会整日萦绕着自己,甚至困扰。为了破解,他疾快付账追了上去。
他刚出门,见那人进了舞厅。这个舞厅,对他并不陌生。他三比并作两步追进去,奇怪得很,那人竟然一下消失了似的,没了影。厅内到处闪耀迷乱的光环,极难辨清人的全貌,加之人多嘈闹,别说要寻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就是十分熟悉之人也有相当难度。但他不太甘心,站一边上,举目环视,希望能凭借闪光看见那人。寻了一会,他失望了,这里面本身一片浓烈模糊,哪看得清谁是谁。他不由沮丧地垂头转身迈开了脚步。
“先生,才来就要走了?”
一个清新的声音在永俊身后响起,不用说是冲他而说的。他回过身来见是一位女郎,模样由于光线的暗,只能瞧清一半的真实,而从这一半的真实来勾勒出的一个整体,不消说这位女郎肯定天生丽质,而且身体轮廓即使在昏暗里亦显示出一种鲜明。
女郎走进他说道:“先生是想找我吧?”
他只觉女郎身上有一种极怪的香味,袭的他浑身既暖又痒,近时,他勉强看清女郎的相貌。这是一张经过精心打造且又极其自然的脸,从这张脸上,他瞧出这个女人风韵的非凡。同时发觉此女自己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
“不,不是。”他只得来个否认,既然自己记不起她是谁,就让他认出自己来好了。
女郎果然如是道:“你跟踪我了,凭这就能证明你是来找我的。因为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先生难道忘了?”
“一面之缘?好像是……好像没有……哎,我这人健忘,算是吧。那么小姐叫住我有事吗?”虽然暂时记不起来,可也不敢百分百的否定。
“如果不介意,我们坐下来谈,怎样?”女郎未待他答应先坐到了一边的桌前。
永俊想想也是,弄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总比永远糊涂不知的好,就算什么也没弄清楚,交个朋友也不错。于是跟着坐到桌的另一边。
“永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女郎的这句话问的正经。
“咦?……”永俊惊得怔住,全神贯注的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不是飞升电器公司的业务经理嘛。如果记得不错的话。大概是这样吧。”女郎的话很真切。
“你是袁天罡算得到,还是我们真的见过面?”永俊急于想揭开谜底。
女郎叫来两杯红艳艳的红酒,一杯推给他,另一杯已端到嘴边,未喝先言道:“你不必惊讶,前些时日你在这里醉过,和我聊了一阵,那次陌生,这次该熟悉了。”
永俊双手捧着酒杯,细枝末节的回忆往事,沉思其间,在他不长的时间往事里,似乎来过这件舞厅,见过一个女人,好像是面前这个女人。一句话,反正有过此事。他豁然笑了:“喔,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我总觉得和你认识似的,还真有过一面。抱歉,我确实忘了。”
“现在记起来不算晚啊。有没有那个荣幸陪我跳一曲?”女郎发出一个邀请。
“我,不会。你也许会问为什么。但是我的确不会。”永俊回绝,并阻断了预料到的一问。
女郎没有因为他的回绝而呈现失望之态,笑不狎昵道:“你这人有趣,诚实。”
“冷馨,又逛了个帅哥啊,不陪我了?”从舞台另一角走过来一个瘦长身材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面目在不明的灯下露出一张狞笑的脸,颈上挂着一串乳白色的假象牙,穿的是一件由许多颜色杂拼一堆做成的衣服。话音响亮大肆,满浸猥亵。
女郎轻佻一眼:“你这副泔水样子,谁见了都捂嘴捂鼻,一哄而逃。”
男人一手抢过女郎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干:“娘娘的,我陆风只是现实运气不佳,总有个时候,香港的李百亿都不如我呢。”
“哟哟,看不出咱们风哥雄心豹子胆啦,你拿啥起家呀,用你男人的妖术迷惑人,成立一个教会,还是去云南边境干他一场,啊?”女郎讪笑着。
男人没理会,拿眼瞟了瞟永俊:“嘿,这男人蛮雄的嘛,有点儿正人君子哦。混进这里来,那颗心也是摇摇摆摆的嘿嘿。”
“得了吧,这个男人可是男人中的好男人,才不会像你这般不男不女,专门勾引小姐。”女郎轻蔑的说道。
“哟喝,嘴巴吐粪便啊,臭呀。”男人像另有一盘棋,暂不追究。“你有种,娘娘的,敢不敢上台比划比划。”
女郎双脚一跳:“今天让你输的爬起走,当龟孙子。”说毕几乎登上舞台。
趁这当儿,男人伸长嘴在永俊耳边低语:“哥们,人特性感,老子要去摸摸她圆滚滚的屁股,嘿嘿。”
永俊自顾自的喝酒,眼睛瞟向台上,台上的人影攒动,身体像条蛇上下扭动。他看见有个男人便在这中间讨便宜,左摸一把,右捏一把,似乎理所当然,没人会觉得奇怪,也没人会因此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有好些女郎还专门露出丰满的部位,让男人们碰撞,在这样的环境中,谁能确定自己呢?只有**化了的引诱。
永俊还看见了那个叫冷馨的女郎,女郎在闪动的光的照耀下,光彩动人,身体如一条绸带,舞动的翩跹自如。他虽然品鉴不出此种自由放荡的舞姿,到底具有什么艺术感染力,但就那个女郎的身姿所呈现出的怪异姿势而言,给他的视觉造成的是怎样一种强悍的冲击!从而让他获得力度的美,野性的美。他又发现那个叫陆风的男人在女郎周围跳着转悠,冷不丁就伸出一双贼手,想要占个便宜,可是每次都失败失手,尽管屡屡失手,他仍然不灰心不罢手,总想寻个机会占了便宜才甘心。
永俊不由耷拉下头,心里很不好受,这么漂亮的女孩混进这种地方,实在不值得。想着想着,酒也一杯接一杯大喝大饮,仿佛在气自己的无能。
“真的是海量嘛。”女郎跳累了,下台来坐了他旁边。
永俊抬起昏昏沉沉的头:“冷馨对吧,你的舞跳的棒,有点儿艺术,去造就一番,没准会登上国际大舞台呢。”
“得你这夸赞,我的心都美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永俊明知这个问题对对方可能有些冒犯,可是为了弄清楚事实,不得不厚着脸皮问。
“问吧。”
“你是这里什么人?是服务小姐?还是……?或者……?”问的字字小心,音节轻缓。
“哈哈哈。”叫冷馨的女郎笑的身体颤抖。“你很想知道吗。那好,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走出了舞厅。
永俊不知所以,但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有点与众不同。便混着头跟她出了舞厅,来到了大街上。永俊的头一撞上夜里的风就隐隐作痛。他跑两步停三步,说道:“喂,你别走那么快,我赶不上你。”
冷馨闻声放慢脚步,回头道:“你这男人真怪,你不是很想知道么?”
“但是你也用不着赶着去投胎似的走这么快。”永俊喘喘气,似乎已经体力不支了。
“好好,走慢点总行了吧。”她有些鄙视面前这个不怎么经用的男人。
“干脆打的去吧,我的头一撞风就痛得很。”永俊缩起身,脸现苦状。
“你们男人对付女人时就雄心勃勃的,恨不得吃了女人,撞一下风就喊要命,是怎么了?虚劲了嘛。要去非走路,我现在不喜欢坐车。你要知道的话,就随我来。”说着伸手过来扶他。
永俊感觉如同在大风中行走,氧气缺乏,不得已憋足了劲,大声说道:“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很怪的女人,要是曼珠在,你们来个较量,看谁怪的离谱。”
“曼珠是谁?你女朋友?”
“一般朋友……”
过了几条大街,走了一大段路,便来到一条黑黢黢的小巷子里,巷子两面的房屋在黑暗中阴森的,破旧不堪,地上的水泥路也坑坑洼洼的。这条小巷看起来延伸的很远,见不到尽头的边。有些小商店在此时还点着灯开着店面,也有几家小型娱乐场所,站在巷道往里看,还能瞧见一些夜游人正围桌坐着搓麻将,兴致正浓呢,还有两间网吧,里面亮着昏黄的灯,一些青春少年的男孩女孩正专心致志盯着一块银屏,喜怒无常,在与自己开玩笑。这条街巷对于永俊是陌生的。而对于冷馨,再熟悉不过了。她扶着永俊,踩着不平的水泥路,走的仍不失多姿,大方。
来到一幢旧式大楼前,冷馨停住脚步,眼睛往巷子左右两面瞅了瞅,咬了咬唇,扶起永俊钻进了楼里。
上到第四层,进了一间房间。房内有一股暖湿潮气,但是于永俊没多大益处,他仍是头痛,可话语还是很清晰:“你的家嘛,布置的蛮优雅的。”
“见笑了,乱七八糟的,比你住的地方肯定差多了。”冷馨跳进里屋拿出一片白色药粒。“给,吃了镇痛药,包你会舒服些。”
“这个管用吗?只一片?是什么药?”永俊虽然头痛,可不糊涂,对于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在没有彻底了解她的底细前,还是要保持警惕性为妙。
“好药。只一片。信者吃,不信者挨痛。随便你自己。”冷馨见他一句话带了三问。便公开干脆的说道。表示自己待客的原则是:从不勉强任何人。但她还是端来了一杯白开水,像早已经知道他必会吃药一般。
“既然……我就试试。”别无他法,止痛要紧,永俊半信半疑便吞下了那片药。
“永俊啊,你这男人呢挺傻的,我叫你跟我来你就跟我来,假如我是个骗子,或者绑架勒索的贼,你这次栽定了。假如你吃的那片药是毒药**药,你的性命不保啊。”冷馨说着从冰箱里拣出两瓶易拉罐饮料,一瓶递给他。
“谢谢。我喝不下了。”接着往下说。“我本来就不是聪明人。另外,我又不是大款老总,你打我主意只能是老虎捉耗子,小看了你自己。还有,你莫要忘了,这里不是美国,以色列,这里可是中国啊,在中国作案难逃法网啊,在这块地方,我放心得很。”
“哼,好笑。在哪儿不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为了钱,利益,什么不敢做呢?人光有一条命顶什么用?穷一辈子,受一辈子苦,被生活折磨出血,全市苦活苦命。所以啊,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朝那般愁。这样才来的真实痛快?你说呢?”冷馨头一扬,头发如潺潺流水一样一泻而下,垂在头与地面之间。样子非常媚态。
瞥见那亮泽的头发丝丝丝流淌着,像柳条儿一样温软温和,永俊不由的立直了上半身,发呆了一般。冷馨见他张着一双**的眼睛,心中陡然生出厌恶,但是她不表于面。她颤声笑着:“干嘛这样盯着我呢?我美吗?”
“我,我没有……没有。咦,我的头不痛了。”永俊的头不是因为用来掩饰他的唐突恩德表情而不痛的,是真的不痛了,当然一定是那片药粒发挥起到的作用。
冷馨原来认为崔永俊是个比较正派的好男人,还很被他的这一面而心仪于他。如今呢,正人君子的外表一旦撕破,暴露在外的仍然是虚伪,贪婪,眼色。总之,男人这东西就是没根好筋骨。当她判断出面前这个男人不再是她心里向往的那种男人时,就对他大大失去了当初的兴趣。从心里唾弃他。不过,她无权对这样的男人进行道德上的批判。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男人在世上,才使得像她这样的女人不至受到生活的折磨,维持着一种现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得感谢他们。
永俊的酒不觉醒了一半,渐渐才真真切切看清了在日光灯下的这个女人。噢,原来一点不虚,果真天生娇丽,他忽而觉得以正常的自己与面前的这个女人不管是对看,还是谈话,都浑身不自在,他想到前段时间的一个问题,便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呢?现在到了你家……”
“马上你会明白。”冷馨在心里更加鄙视憎恶这个男人,明明知道却装出一副涉世之初大男孩的模样,可恶透顶!
她走进卧房,过了一会,从里面传出声音:“你可以进来了。”
永俊暗道:这女人花样繁多,表面上看……而实际上不是那样的人,弄的这么麻烦干什么,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
他慢腾腾的站起来,走去推开了那扇门,不看还好,一看就吓了一跳。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着全身,虽并不是一丝不挂,只有胸罩和白色透明的亵裤附在肉身上,但是离一丝不挂又差多远呢?女人躺在床上的线条优美无比,一波三折极富层层推进的力感美,肉色的净白透红更富质感美。这是一幅怎样美的蒙娜丽莎,又是一件怎样精雕的艺术作品。天知道,如此美的画面竟然让他尽观无遗。他不否认是一个男人,同样跳动着七情六欲的血脉,深藏着一股巨大的激情,面对如此可餐的精馔,你能笨傻的放弃吗?纵然这是一个要付出代价的陷阱,但是它的美丽,它可以让你神魂织绕,惬意无比,而且根本无需承担任何承认,连纠葛也没有。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俱全也。而他又不否认是一个怪人。这怪人的性格当然不能与常人相提并论,他是让常人是想不到的,更是不依照常规的。因此,他没有被视眼所看到的物象击的变成一头凶狠口谗的狼。当然,并不能说明他的心就真如磐石稳固,他的心其实是在无规则地狂跳。他不知如何是好,钉在房门口,跋前疐后。
“快过来呀,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快过来呀……”女人的声音磁石般散射出来,在她的磁场范围内,一切生命物质均抵不过他的力量。
“……这?……”他久久迟疑,有胆怯,有惧怕,有激动,有压榨--这些都冲他自己而来。
女人见他惊得傻眼,便起身从床处走过来,白嫩娇小的肉脚踏的地毫无一丝声响,映的红色地板出现一大块白色。她贴近他,伸手在他胸上抚摸,头枕上去,隔着不厚的衣服听见了她心跳的快速,以及他呼吸的凝重,错乱。她心里咒骂,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病?这么不识趣,若果换成别的男人,早把她压在身下了。
永俊脑子里突然轰隆一声,一个导弹大爆炸。他急跑出去靠着挨墙的沙发处,面对墙壁说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真想不到……”重复的这几个字,让他看不清面前的这个女人。
冷馨披着一件浴巾走出来,如刚沐浴过,通体从浴衣里透出股股热气。她也真想不到这个男人竟会做出这一举动,令她费解。而她又不能白白放弃这一个顾客,便问:“真想不到什么?”
“……”
“真想不到我是三陪吗,旧时代的妓女,呵呵呵--一个愿卖,一个愿买,公平买卖,天经地义,难道不好?”冷馨刻骨地冷言冷笑。
永俊猛地一转头,望着她,心里没来由的绞痛一忽,说道:“是的,这次我的眼光低劣,没有想到在一个美丽面影的背后藏着的实际上是一种相反的丑陋。现代的社会,国家不是封建的,更加没有出现过多少灾难,兵战,去干什么不能生活?不能挣钱?为什么偏偏自甘堕落,迷失?就为钱么?……算了,你我本就犹如陌路,我无权干涉别人。算我来错了,再见。”
永俊正欲走,冷馨突生悔意,叫道:“永俊,留下来住一晚,夜深了叫车不容易。”
“喔,你是以为白让我看了一回,应得到的报酬是吧。好。我给。后会无期!”永俊从内衣兜里掏出两张百元纸钞,拽到茶桌上,开门愤愤而去。他很后悔,自己怎么会误入到这样一个女人的家里?不,大约这里也不能称之为家,应该叫它淫窝。原以为这个女人特别,与自己投缘,可以交个朋友,现在及早揭穿了她的假面具,于失望时又很庆幸,还好自己坐怀不乱,没有沾染这浑浊的空气。
“喂,你有钱了不起吗。臭男人!就算你给一座金山,本小姐也不稀罕。死男人!”冷馨从茶桌上捡起钱,跑到门口狠骂了几句,想扔掉钱,手伸出去几次,还是舍不得。一来它的前主人已经走远,不可能转来认领它。二来,扔到了楼梯的地上,第二天还不是被下楼的行人给捡了呀,与其让别人捡意外之财,不如白得白不得。别说,还真让他看了一回**,收之自然无愧。
冷馨站到一扇小窗前,一点无困意地望着天空,此时天空些许亮星,感叹聚于心中,不久从口里吐出来,吐向了浩瀚的天际。她又忍着不知恬耻的得到了二百元。她深知这钱是耻辱的凝聚,象征,一分一厘皆沾含着罪的泪腥。但是她需要它,渴求它,因为她要生存,也不仅仅为了自己,在艰难的现实的生存空间里,她只能做出牺牲,牺牲之后换来的利益是她劳动的成果,这样她便可以继续生存下去,当然也不仅仅是自己。她想,这二百元怎么分配呢?先拿出一百元到银行先存着,另外的一百元是给妹妹的生活费。
一想到妹妹,她不禁心酸难受,泪就涟涟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