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制大幕(七)
看着王安东远去的背影,金利的脸上露出一丝诡笑,冷冷道:“真是一个固执的人,软破不吃,真不知道他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不过,你以为这就是我金利的全部筹码吗?那你也太小看我金利了,从现在起,先给你下点毛毛雨……”
“明天,就暂且让你先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王安东神色如常,一言不发地走出包间以后,便立马叫来霍连铁,吩咐霍连铁将今晚的账结了,如果说实在不行,无论如何都要将两人吃饭的分子钱给了,而且还要扯上发票或者收据。作为从后世而来的重生者,经历过网络时代的官员,总是在内心不由自主的形成一种自我保护意识。
尽管对王安东的作法很是不解,在县委、县政府工作这么多年,虽说从不主动吃拿卡要,但随着别人吃饭却是从来没有给过饭钱,但由于对王安东的忠诚,霍连铁还是到了前台,十分固执给了两人的饭钱,并且要了收据。后来的实践证明,正是这些不经意的小举动,让王安东在以后的政治生涯中平安度过一个又一个政治陷阱,让政治对手无懈可击,这也就是所谓的细节决定成败。
商场如战场,官场如杀场。一路上,王安东都在暗自沉思,这个金利,绝对是一个狠角色,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一级政府没有还手之力。如果假以时日,以他的能力和智慧,只要不出意外,绝对可以打下一个大大的商业帝国。只
只可惜这人野心太大,蛇蝎之心,凡事处心积虑,不择手段,让人觉得太过于可怕,终究难以成大器。
这一次,县委、县政府难关难过啊!
忽然之间,南都县便毫无征兆下了大雨,米粒大小的雨滴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淅淅沥沥将地上淋了个透,气温,也骤然降了下来,看这个样子,一时半刻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今年,这南都自从入冬以来,都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透雨,农村已经有部分地方呈现出冬旱的迹象,开始出现生产生活用水困难的情况。
将王安东送回县委招待所后,霍连铁便开着车向家里驶去,只不知道为何,或许是同病相怜,感觉心情微微有些失落。于是,便索性将车驶上大街,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行驶,舒缓着内心深处的寂寥。
雨夜的大街,只剩下点点雨珠,寂静如雪,失落如霜。
霍连铁猛踩了一下油门,黑色的桑塔纳便在雨中疾驰而行,在黑夜中溅起一串串水花,四处飘散。南都县城本就不大,霍连铁发疯般地行驶,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将全城跑了个遍。正在这时,忽然间,黑夜的雨中,一个身材婀娜的妙龄女子踽踽独行,孤独的背影,是那样让人揪心。
这个女子似是满怀心事,就这样在雨中独行,任由雨珠落在身上,打在头上,全然没有感受到寒夜里的大雨以及寒风是那样的寒冷。
看到这个背影,霍连铁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疼痛,毫不犹豫地将车停下熄了火,从车里摸出一把雨伞,快步走到这个背影后将伞打上。
这少女依旧漫无目的行走,似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依旧这样在雨中漫无目的行走。
两人就这样,在雨中默默地行走,就像彼此都不存在,而雨水,不停地滴落在霍连铁的身上,将全身淋了个透。忽然间,一阵寒风吹来,霍连铁忍不住一个哆嗦,猛然的一个喷嚏打破的夜的雨夜的宁静。
似乎被寒风惊醒,又似乎被喷嚏惊醒,这才猛然发现身旁的男人。林师师看了一眼紧跟在身旁的霍连铁,然后又自顾自地开始行走。
“上车吧,这样会感冒的。”霍连铁轻声说道。说完这话时,这才发现自己早已距离那辆黑色桑塔纳很远很远。霍连铁将手中的雨伞递给林师师,柔声道:“等等我,我这就去开车。”然后,转身向着小车跑步而去,气喘吁吁地钻进小车,迅速点燃发动机,将空调温度开到最高,以最快的速度开到林师师的面前,又从车里钻了出来,将车门打开,直到林师师上了车,这才将伞收了起来,坐在驾驶室里,轻声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林师师神情木然,半晌没有说话。霍连铁轻声叹了一口气,调转车头,将车驶了回去。
进了屋后,才林师师脸色发白,嘴唇早已冻得发紫,浑身上下不住的哆嗦。这时,看了一眼霍连铁,竟然一下子昏了过去。
霍连铁猛然一惊,急忙伸手摸了摸林师师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很明显是突然受了风寒。
霍连铁急忙将林师师抱进卧室,轻轻放在床上,见林师师全身上下湿漉漉的,有心替她脱去衣服,但看到林师师姣好的面容,心道男女有别,伸出去的手又急忙缩了回去,但这样和着湿衣服睡明显极为不妥,一时之间,开始犯难不已。
但一想着这样下去,感冒只会越来越重,索性心一横,将脸转过一边,嘴里默默念叨着,“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褪去外衣后,又摩挲着慢慢褪去内衣,然后将林师师雪白的身子往被窝里面一塞,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子一般,喘着粗气跑了出去。这时,霍连铁发现,汗水竟然打湿了衣襟。
……
“县委、县政府还究竟要不要脸?借老百姓的钱究竟还还不还?”第二天上午,王安东刚刚走到县委大院,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县院大院内,多了一些身着各式衣服的男男女女,这些人有的衣着光鲜,有的衣衫褛褴,三三两两站在县委大院内,见到有县委领导过来,就扯着嗓子胡喊一通。
王安东眉头紧皱,事出异常必有妖。难怪那个金利有恃无恐,说给自己三天时间考虑,原来尽然搞得是前脚刚走,后脚逼债的把戏。这样的小伎俩,可又如何成得了大器?
见这些人聚集在这里,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林可贵急忙给信访局打了电话,叫信访办过来将人带走,同时,吩咐门卫,所有的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再放进来。
王安东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盯着办公楼下来,很是好奇那有恃无恐的金利是如何办事?
一会儿功夫,县信访办公室主任赵林便带着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赵林一进来,对着这些人就吼道:“你们在聚在这里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有什么事到信访办去说。”赵林身高一米八一,在小县城,这是一个相当高的个子,再加上这些年的养尊处优,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很有黑社会老大的味道,看上去颇有震慑力,普通的信访者一看到这人这副模样,胆小的就会吓得两股战战,甚至连说话都直打哆嗦。
赵林负责信访工作已经多年,长期和上访人员打交道。对于这些上访人员,首先就要从气势上压倒,不然的话,下一步便很难开展工作,甚至会骑到头上来拉屎。所以,一开始就先声压人。
“你是谁?你是什么人?”哪里知道,今天这些信访者好像有些与众不同,以前屡试不爽的招数使出以后,却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反而从里面站出一个毛脸大汉,梗着脖子对赵林吼道。
“我是信访办主任,有什么事跟我到信访办说。”看着这群明显与以前不一样的信访者,赵林大声说道。
“信访办主任算个鸟,信访办主任能还钱吗?看你那个样子,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老子要找县长,懂吗?我们要找县长还钱,县长该我们的钱,政府该我们的钱,我们是政府的债主,你明白吗?”赵林话刚落,里面立即就传来一个声音,与赵林对着吼叫。
这些年来,赵林就凭着这个巨大的身板和巨大的嗓门,不知道为县委、县政府解了多少难题。但是今天,赵氏信访三板斧感觉有些不大灵光。这时,赵林又只得改变策略,放低了嗓门,道:“你们凭什么说政府该你们的钱?你们有依据吗?”
“依据,自然有。怎么,你现在还钱?”
“你们既然是来找政府要钱的,你总得你拿出依据来。”赵林这时觉得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大对头,这些人哪里是来要钱的,分明就是来闹事的。“依据我自然有。”里面一个彪形大汉晃了晃手中的纸条,“你又不是县长,你现在又不还钱,我凭什么给你看。现在县委县政府信誉这么差,老百姓欠政府一点钱,就天天上门催收,没钱就赶猪赶牛,卖米买粮,但政府欠我们老百姓钱这么多年了,今天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的话,我们也向政府学习,把政府这办公室拆了卖了,用来抵账……对了,你是搞信访的,你今天在这里就给大伙儿说说,政府欠了别人的债,究竟该不该还?”“该不该还,你是搞信访的,今天就给我们答个话,也好让我们明白明白一个道理!”还不等赵林解释,早就有一群人上来将赵林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闹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