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当个厂长吧!”秦桂梅跳下拖拉机,挥着手里的协议书,叉着腰,歪着脑袋,探头打量了一眼厂门口卡车上的货物喊道。

    “大海叔,你看我把谁带来了。”祝小超紧跟着跳下下车,对着祝大海喊道。

    祝大海抬起头,看到祝小超三人,有些疑惑,他还没反应过来,秦瑞竹已经拨开人群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桂梅,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她过来得太急,眼角的眼泪还没有擦干,秦桂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身体已经自动地迎了上去,二话不说,上前一步,轻轻擦去了秦瑞竹的眼泪。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仿佛在亲人面前,忍不住要炫耀一下:“姑,别哭,我来了,农机厂的承包权以后就是我们的啦!”

    祝大海眼疾手快,从秦桂梅手里接过文件,看着上面的字迹,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看看祝小超,再看看秦桂梅和秦瑞竹,眼神中满是震惊、喜悦、疑惑、慌乱,短短几秒钟,仿佛坐过山车一般,心情起起伏伏。

    “这……这是啥?”秦瑞竹疑惑地看着侄女。

    “婶娘,这是桂梅姐刚和公社签的承包合同,这厂子以后就是桂梅姐的了。”祝小超指着那纸合同,对秦瑞竹解释道。

    “啥?”秦瑞竹的脸色变得铁青,不同于祝大海的震惊和喜悦,她更多的是疑惑和慌乱,她拉过秦桂梅到厂里的围墙内:“你哪里来的钱?是不是拿了林家的钱?姑不要你拿林家的钱来贴姑,姑能自己挣钱。你用了多少?咱去把这协议退了,你还给他们,你才回去,姑知道你在林家不容易……”她说话又急又快,秦桂梅都找不到机会打断她。

    “对,桂梅,咱不用林家的钱。”祝大海好不容易从刚刚得到厂子被秦桂梅承包下来的消息里恢复过来,马上跟过来点头赞同道。

    “姑,姑父,你们俩不要急,能不能听我说完?”秦桂梅摊开两只手,睁大眼睛,问道。

    “好,你说。”秦瑞竹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这才半年多不见,侄女变化太大了,但不管怎么变,今天这林家的钱她都不能要。

    秦桂梅深吸一口气,向两人解释:“姑、姑父,我没有拿林家的钱。这钱是我自己挣来的。”

    秦瑞竹和祝大海对视一眼,脸上的疑惑之色未曾消散。

    “姑,你看这是啥?”秦桂梅不紧不慢地递给她几张纸。

    "奖学金?这么多?"秦瑞竹翻了两张。

    “你再往下翻。”秦桂梅本就存着存心到姑姑面前炫耀的小心思,所以把能带的荣誉证书全带回来了。

    “杰出贡献奖?奖金一万?!科技创新奖,奖金十万……十万?!”秦瑞竹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证书和奖金金额,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你?秦桂梅!是你!咱侄女咋正了不起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说着,秦瑞竹语无伦次地说道,说着的眼泪又要流下来了。

    “不哭,不哭,咱侄女这么优秀这是好事情啥,哭啥呀?”祝大海忙用一只手擦着秦瑞竹的脸。

    “是好事,是好事,姑不哭了,姑回去就给你做你爱吃的。”秦瑞竹抹了把脸,就要拉着秦桂梅往家走。

    “姑,咱先把农机加工厂的事情处理好再回去行不?”秦桂梅有些好笑,这么多年秦瑞竹还是把她当成孩子,性子也还是那么风风火火。

    “哦,好,你咋想起来把这厂子包下来了?这厂里都还亏着呢,你年纪小,好好念你的书,来趟我们厂子这趟浑水干嘛?这事我跟你姑父自己会想办法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但凡他们有办法,今天厂里也不至于让刘大柱闹出这番阵仗。

    “姑,,姑父,你们相信我,这事儿我心里有谱,你们等我一会儿。”秦桂梅眨了眨眼,手里握着承包合同,向厂门口走去。

    “你是干什么的?我是这个厂子的厂长,轮不到你这个小妮子在我们厂里指手画脚。”刘大柱听到刚刚秦桂梅在厂门口喊出的那句话,有些难堪,他走上前去,对秦桂梅问道。

    秦桂梅压根儿没搭理刘大柱,径自转而问那位卡车司机:“你车上载的是什么?”

    “农机刀片呗。”司机回答。

    “那你们这是要拉去哪儿?”秦桂梅又问。

    “嘿,你这小妮子,管得真宽!我拉我的货,关你什么事?”司机没好气地回道,他已经等了半天,本就心浮气躁,这下遇到个拦路的,更是口气不善。

    他们厂从沃土农机加工厂以一毛五分钱的价格购入这些产品,稍作加工,就能以一两元的价格卖出,转手就能赚两三万,这种美事怎么能告诉这个外人呢。

    刘大柱听了两人的对话,愈发不悦,快步走过去说:“这是我们厂里的事,你这外人少插手,闪开,行了,你赶紧走吧,赶紧的。”他冲司机使了个眼色。

    秦桂梅眼角一挑,冷笑道:“你车上载的是沃土农机加工厂的产品,我当然管得着。”

    “你谁啊你,快走开!”司机朝她喊道。

    秦桂梅轻笑一声,刷地一声将承包合同拍到卡车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大柱:“我是沃土农机加工厂的实际承包人,这辆卡车上的货,原本就是我们厂的财产!祝大海厂长,你过来,去找几个工人,把车上的货给我卸下来,要是有一件流失,可别怪我不好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