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月余过去,白玉京这些时日一直待在长空家的武经阁内。武经阁武学虽然繁多却少有绝学,多是搏虎劲这一层次的武学,白玉京搜寻良久,也才找到两门堪比天象镇狱诀的武学。
“魔猿养剑术、玄龟胎息诀,可惜只是残本,只有炼脏境之前的武学。不过也是正常,若是有炼脏之后的武学,那也不会放在这里了,毕竟若是一门包含武道六境整个体系的武学,已然可以凭此开府立派。想必这两门武学是长空家的武道高手从别处得来。”
白玉京双眼紧盯着手中图卷,一只活灵活现的魔猿跃然纸上。白玉京仔细揣摩着魔猿的神韵。体内气血海洋也是翻腾不休,掀起阵阵风浪。在浩瀚海洋中央,一只小巧玲珑的魔猿从鲜红的血海中逐渐显化出身形,魔猿暴烈非常,魔气深深,桀骜不驯。驱动风浪在海中驰骋纵横。
突然间血海猛然一翻,一只斑斓猛虎破海而出,浮在海面,气息凶残无比。哗啦啦,一阵水花冒出,一头狰狞巨蟒游出。紧接着又是一只羽翅丰满的苍鹰怪唳连连,铁翼铮铮,寒光四射。一头形如小山般大小的玄龟浮出海面,气息悠长沧桑。随着气血的翻涌,诸多异兽从血海中显露而出,有飞腾的鸟雀,有游动的鱼蛇,有奔腾的马鹿,零零种种有数十上百种之多,密密麻麻,浮在海面,气息各有不同,似暴烈似恢弘,似深沉似妖异,连在一起,浩瀚无匹。
魔猿毫不示弱,呲牙咧嘴,掀动万丈海浪,仰天怒吼连连。
一头巨象踏着层层滚滚巨浪自远处而来,象鼻甩动间有镇压天地的气象显露,一举将魔猿的威势压下。
魔猿见此,只得不甘沉入海中,沉寂下来。
血海渐渐平息,各种异兽也随之离去,各占一角互不干扰。
白玉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魔猿养剑术”是魔道武学,不像天象镇狱诀之类的正道武学中正平和,构建魔猿之后,魔猿桀骜,要么以相同的桀骜性情沟通魔猿,要么以绝强手段强行镇压,收为己用。
白玉京用的便是第二种手段,强行镇压,降服魔猿。饶是白玉京淡然的性子也是被气血海中的变故吓了一跳。先前估算错误,这门“魔猿养剑术”绝对在天象镇狱经之上,若不是这门武学有残缺,而天象又是专门镇压地狱的神兽,先天对魔猿克制。不然若是让魔猿逞凶,只怕气血海洋动荡不休,白玉京镇压不住暴动的气血,最终很可能会被暴动的气血冲破筋脉而亡,如此魔道手段可见一斑。
“如今我已将武经阁内武学尽数修成,现在便可出阁,将法剑用‘魔猿养剑术’祭炼,有一柄快要蜕变成法宝的法器在手,到时我的实力必定大涨,足以匹敌炼筋大成的武修。”
若有人听到白玉京此番言语,必定觉得难以置信,短短月余,竟然将近百种武学尽数修成,如此恐怖的速度实在骇人听闻。
其实刚开始白玉京也只是想挑选几种武学修炼,但是在尝试修炼之后,他却觉得这些武学都极为简单粗糙,这样的情况也让白玉京苦思许久,最后才发现缘由所在。
他先前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参悟“魔轮圣体”这门武学,只觉得这门武学包罗万象,深奥玄妙,虽然修炼起来极为缓慢却感悟良多,但等到将“魔轮圣体”揣摩透彻之后,再看其他武学只会觉得简单无比。再加上白玉京本身的资质才情就极为出众,所以才能在月余便炼就这么多武学。
白玉京念及祭炼法剑,心中火热无比,当下也不耽搁,径直下了楼阁,到守阁的一名老人那交付了一枚代表阅览资格的令牌,那老人也只是简单的查看了下令牌,确定真伪后,就任由他离开。
白玉京出了武经阁,回头着身后武经阁顶层的楼阁良久,心中不甘之色闪过。武经阁顶层收藏着长空家的镇府绝学,白玉京所修习的武学只是长空所收集的普通武学,比起绝学来说差距甚大。空如宝山而不得让他心中升起浓浓的不甘之色,但想到阁楼顶所散发的数道炼脏强者的恐怖气息,让他不敢有丝毫妄动。
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白玉京微皱眉头,凝神一看,只见前方一群奴仆簇拥着一华服幼童走来,童子只有七八岁大小,眉目清秀却满是倨傲之色。
当先两个奴仆狐假虎威,嚣张无比。这一做派让一旁的两个长空子弟面色不愉。
“哼!不就是到武经阁里挑选武学么,用得着这么人尽皆知横行无忌?”其中一人冷嘲热讽道。
另一人冷笑接口道:“亦言,你有所不知啊!这位亦昊弟可是余玄长老的独子,余玄长老老来得子,对其宠爱非常,现在只怕是要让他去武经阁顶层修习顶级武学。如今不过是一乳臭未干的孩童却是前途无量,你我二人自是比不得的。”
“顶级武学?不知会是青蛟起陆诀还是建木撑天诀?”
“怎么可能”那人摇头:“这两门武学乃是我长空世家镇府绝学,唯有家主才能修炼。依我看来,他也只能学到古蛤引月诀这种武学。”
两人高声谈笑不避他人,四周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那华服孩童离得不远,也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他天资聪颖,自然听出两人口中的恶意,原本兴奋欢快的脸色变得铁青。
四周的奴仆眼见主子受辱,便有奴仆要上前出手教训两人,还未等上前,便被眼色锐利的奴仆拦住,只听那奴仆低声道:“你不要命了,那可是十七爷长空亦浩和十九爷长空亦言,这两位早已炼筋大成,你要去了,一掌就能把你打成肉酱。”
其他奴仆顿时心中一凛,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长空亦浩和长空亦言见此顿时哈哈大笑,畅快至极。
长空亦浩更是摇头讥讽道:“亦昊弟,今日便是你迈入武修大门的日子,十七哥今日就教你一个武修的基本道理,在武修之中,唯有自身的力量才是王道。”说完之后两人也不顾孩童铁青的脸色转头大笑离去。
白玉京摸着光洁的下巴略有所思,双眼微眯,眼眸中重瞳闪烁着危险的凶光。目光落在离开的两人和站在原地的孩童身上,就像看着一个个移动的武经阁一般。
他暗自揣摩,心道:“要不要抓个长空的子弟来逼问武学呢?青蛟起陆诀、建木撑天诀、古蛤引月诀听起来很是诱惑啊!不过我怎么说都是寄居在长空家,这样做实在是有失我的风度,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他苦思良久,突然笑道:“是了,若是我离开了长空家便不算是失风度了。等到我改日离开时定要抓个长空子弟来切片看看。”
对于长空亦浩所言,他是深以为然。力量是所有生灵追求的源动力,没有力量的最终结果只会是任人宰割。他自幼便颠沛流离,后来更是终日在阴谋权术中度日,自然没有常人的道德羁绊,反而对于力量的追求更甚于常人。
原本已经远去的长空亦浩和长空亦言忽的全身一冷,心中顿时诧异不已,但周身无事便不以为然,他们哪知已然被一只饥渴难忍的凶兽当做猎物盯上。
白玉京心中敲定主意,也就没了再看的心思。转身顺着一条路径离开。
武经阁坐落在长空内府中心,而白玉京所居之地是在外府,虽然环境清幽但是毕竟不是长空本家人自然不能住在内府。
虽然不便在内府中显露武学但是凭其脚力,白玉京没花费多少时间就回到院子。进门之后,先是吩咐奴仆准备饭菜,好好大吃了一顿。白玉京没有辟谷的手段,这些日子都是以手中的丹药充饥,防止许久不进食,引起气血衰败。虽然丹药可以补充气血,但许久不进食让白玉京很是不习惯,所以一回来便好好的吃了一顿。
沐浴之后,他便吩咐闭关,取剑进入净室。
净室之中空无一物,白玉京取来一个蒲团放在中央,盘膝坐下,法剑就平放在膝头。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剑上纠结的暗红色脉络,白玉京脸色肃穆无比。祭炼一件法器对只有炼肉境的武修来说极为勉强,固然白玉京有了祭炼的法门,但也是凶险无比。
法剑通灵,好似感觉到了威胁,剑身犹自震颤不已。白玉京以往没有祭炼手段,只是以自身气血强行镇压,勉强使用法剑,如今木罗烟留在剑身中的精气意志感应到危险,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白玉京吞下一枚药丹,微闭双眼,魔猿养剑诀心法流转周身,气血激荡之下,一头暴烈魔猿自体内血海冲出,仰天长啸。
气血充斥周身血肉、骨骼、血液,他的气势节节攀升。
轰隆隆
这是血液在身体里急速流动所产生的声音,他的力量已然达到十牛之力,如今全力爆发下,稍微一呼吸都会掀起大风,普通人站在他身前,只需轻轻一口气便会将人吹飞,
噗通噗通
心脏在跳动,犹如鼓声震动,响彻室内。鼓声传到室外,在外的奴仆听到声音皆是露出惊色,鼓声浑厚响亮,诡异非常,让人血液都好似凝固一般,气血倒灌于身。能在长空当仆的都有一两手武艺傍身,如今被这诡异的鼓声吓出了一身冷汗,直到远离净室二三十丈体内气血这才平息下来。这一变故将隔壁一些武修惊动,纷纷赶来查看,不过他们也抵挡不住鼓声,最后只能围在院子相互议论。
本来魔猿养剑术虽然不凡,但却没有这种仅凭心脏跳动就引动他人气血的威势,这全是因为白玉京以魔轮圣体炼身,虽然只是炼肉的境界但是论及气血浑厚却比起一般炼筋强者丝毫不弱,而且魔轮圣体这门武学等级极高,境界高远,包罗万象,对肉体万般奥妙剖析得清清楚楚。以魔轮圣体催动魔猿养剑术。使得其威能更甚。
气血在血液流动下愈来愈强盛,气势已然攀升到巅峰,突然白玉京浑身一震,一道气血冲破天灵盖,犹如狼烟滚滚,耸立白玉京头顶。
嗡
法剑震动不休,白玉京将其送到头顶。气血如柱,将剑托起,上下沉浮不断。气血旺盛如烟如雾,不断向剑身冲刷,磨灭法剑上依附的精气意志。
剑身被气血冲刷震动不止,一缕白色精气钻出剑身,化作一头虚幻小巧的白虎,白虎浑身锋锐之意,虎目露出人性化的目光,对着白玉京冷漠而视。
白玉京见此冷哼一声,血海魔猿一声咆哮,气血再次强盛一分,在旺盛如斯的气血冲击之下,白虎摇摇欲坠,最终化作一缕白烟消散。
白玉京这才松了一口气,右手把住剑身,食指在剑身上一抹,指上顿时鲜血淋漓。食指在剑身上划动,他神色郑重,宝相庄严。渐渐的,剑身上勾勒出一幅魔猿抱天图,魔猿形象生动,魔气深深。
白玉京未达炼脏的境界,没有自身精气意志寄托剑身的手段,只能以魔道血炼的手段祭剑,将法剑化作魔剑,以血养剑。
一呼一吸之间,气血不断冲刷剑身,此刻气血冲刷不是为了磨灭剑内精气意志而是尽数冲入那幅魔猿抱天图中,日积月累之下,这幅图中的魔猿便会侵入剑内,占据剑身,变得和先前寄托的精气意志一般无二。
而在白玉京磨灭剑身中的白虎之后,在万里之外,重重宫殿深处,一名宫装女子睁开双眼,一双美目中不带半分情感,木空一切,漠视一切生命,却又有凌驾于一切生命之上的威严,而在这种目光深处却逐渐升起一种迷茫,片刻之后,迷茫之色便被磨灭干净,双眼重新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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