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有毒的女儿红

白凤还没有喝酒，就似乎已经喝醉了，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好，今晚就再醉一次。”柳如风端起酒碗，说道：“干，为曾经、为现在、也为以后。”

“干！”

两人豪气云天，一饮而尽，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为曾经干杯，是为那些美好岁月里温馨和眷恋；为曾经成为举世皆敌，满世界逃亡流浪的日子；更为那已经离去，却又魂牵梦绕的人儿。

为现在干杯，是为此时此刻重聚的喜悦；为这些年深受病痛以及思念和仇恨的折磨，却又无能为力的无奈；为此时终于快要解脱，却又留下的终生遗憾。

为以后干杯，是为即将来临的告别和不舍，为托付柳岩于白凤的谢意，也是对柳岩和白凤的期盼和祝福。

柳如风放下酒碗，将酒坛推到柳岩的面前：“岩儿，既然你已经认白姨做了干娘，就当着我的面，给你干娘敬酒磕头吧。”

柳岩白天只顾着哭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礼节。他抱起酒坛，满满地倒了一碗，端着走到白凤的面前，笔直地跪在地上，将酒递给白凤道：“干娘，请喝酒。”

白凤接过柳岩递过来的酒，滚烫的泪水一直在她的眼睛打转。

柳岩恭恭敬敬地给白凤磕了三个响头。

白凤她仰起头，将酒一饮而尽，似要将那不争气的泪水也一起吞回肚子里。

白凤将柳岩扶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好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快起来吧，起来吃饭，不然菜都凉了。”

柳岩回自己的座位，给柳如风打了满满一碗特备准备的何首乌炖鸡，递到柳如风面前道：“爹，这是岩儿特地为您准备的百年何首乌炖老母鸡，您趁热多吃点。对你……”

“混账！”柳如风怒道：”百年何首乌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偷的？“

“是我自己买的……”

“自己买的？还敢骗我，跪下，老实交代，买何首乌的钱从哪儿来的？”

柳如风人如其名，本来就是个急性子，尤其在得知柳岩没有灵根无法修炼之后，对他的要求更严。他希望儿子能做个勤勤恳恳，老实本分的人，一生平平安安。

柳岩尽管心里十分委屈，两只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到一旁笔直的跪下。

白凤轻轻地拉了拉柳如风的袖子，说道：“风哥，你这次真的错怪小岩了，他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挣的，而且是我发给他的，难道我还不知道？”

“说，给我说清楚再起来。”

“爹，孩儿听人说，百年何首乌炖老母鸡能治好您的病，所以我就一直攒着钱，加上这个月干娘给的工钱，一共五百九十两，可这个何首乌却要六百两，还要给您买酒，所以…..所以才向干娘借….借了二十两银子。女儿红是二两银子，母鸡是望月楼做饭的常婶儿家的，我三两银子买的。还剩下五两，全都在这里了。“

柳岩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个袋子来，里面确确实实只有五两银子。

柳如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立即给柳岩道歉：“起来吧，这次是爹错怪你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这就是柳如风的家教，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绝对的对错分明，儿子错了就得受罚，老子错了，就得给儿子道歉，没有什么架子和面子可讲。

“爹，没关系的，只要能治好您的病，孩儿受点委屈不算什么的。”

柳如风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了，虽然柳岩一直都比其他的孩子懂事，但从未像今晚这样的令人欣慰。

对于从小就没有母亲的柳岩来说，这样简单却不失温馨的家宴还是头一次，所以他吃的很开心。柳岩时不时地给柳如风和白凤倒酒夹菜，一个劲儿地劝两人多吃点。

“风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酒吗？那是你和小姐的第二次见面，那时我是小姐的丫鬟，但是风哥你并没有看不起我，反而叫我和你们一起喝酒吃饭。我从小就是个孤儿，一直跟在小姐身边，除了小姐之外就你对我最好。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喜欢你…….”

白凤声音越来越小，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正在对自己歆慕已久的少年告白一样，言谈举止都带着股少女羞涩的味道。

柳如风喝了口酒，根本不敢去看白凤，道：“嗯，记得，那天之后，琼音就告诉我说你喜欢我，让我接受你。可是我做不到，就让琼音将你赶走了。我知道我们俩，不，是我们一家都对不起你……要不是你，我们一家早就死绝了……”

“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再说你们也是为我好。是我自己放不下而已。“白凤说道：”当年的事情，从你们被追杀开始，我就明白了，你们知道自己的处境，怕连累我，不想让我跟着你们。“

柳如风和白凤渐渐聊起了往事，不停地碰碗干杯，柳岩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插嘴。

柳如风和白凤两人你一碗我一碗的将一坛酒尽数喝光。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因为接下来才是今天的主题，柳如风叫白凤来不只是为了喝酒叙旧。

过了一会儿，柳如风才开口喊道：“岩儿。”

柳岩突然听到父亲叫自己，立马抬起头来，放下筷子，端正地坐着。

“岩儿，你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有些事情本不想告诉你，但是…….”

话到嘴边，柳如风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怕柳岩承受不了。

“爹，您是不是要和我讲关于我娘的事？您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柳岩很想知道关于自己母亲的事，也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柳如风看这柳岩一副小男子汉的模样，继续说道：“岩儿，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有些事情现在不说，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柳岩一听，心里顿时慌乱了，急切道：“怎么会呢？我今天刚给您买的百年何首乌，您再多吃点，病就会好的。”

“百年何首乌的确是大补之药，但对我来说起不了任何作用。“

柳岩满脸的不信：“怎么会呢，难道是本草堂的莫掌柜骗我的？“

“莫掌柜并没有骗你，但是我的病何首乌治不了。你耐心听着就是，不许再多嘴。”

柳如风给柳岩下了死命令，柳岩只好乖乖地听着。

柳如风从怀里掏出个玉佩递给柳岩，“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原本是一对鸳鸯玉，除了你这块，你妹妹那里还有一块。”

“妹妹？我还有个妹妹？”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柳岩十分震惊。

柳如风继续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母亲的事，今天我就告诉你。你母亲叫白琼音，你还有个妹妹叫柳璇。“

柳岩接过玉佩，感受着玉佩上面淡淡的温度，这次他并没有打断柳如风，就只是静静的听着。

柳如风将脸别开，没有再看柳岩，两眼空洞地望着门外，继续道：“我当初我自恃修为高，意气风发，到处行走历练，深入各种遗迹险境，仗着自己是身份高贵，没人敢真正的伤我，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最后在一出遗迹中发现了一件宝物，被人追杀，身受重伤，最后……”

柳如风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吐出一口血来，连带轮椅一起倒在地上。

一旁的白凤见柳如风吐血摔倒，想站起来搀扶柳如风，没想到自己竟也吐出一口黑血，然浑身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是酒….有毒！”

白凤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凭借意念从灵戒中取出了一瓶丹药，“快，快把地上的那瓶药捡起来，先给你父亲吃两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