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回 毒女
转眼已是午时，司徒穆父子请沈云勤一起到饭厅用了饭。
饭桌上，沈云勤向司徒穆略提了一句变卖家产、隐姓埋名、以避灾祸，却被司徒穆轻巧带过。沈云勤自知人微言轻，也不再多说，只听他二人说些风花雪月又或武林中事。
饭毕，沈云勤自请回房休息，司徒穆父子也未挽留，只嘱咐兰麝二女好生照料，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沈云勤又谢不提。
待二人回到书房，屏退众人，司徒求缨这才向父亲道：“爹爹，您说这小子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穆捻须半晌，方道：“老夫也在琢磨。难说！难说！”
司徒求缨道：“会不会是他听到了什么消息？”
司徒穆道：“只一上午，他又没出府，能听到什么消息？兰麝和鸳鸯都是从小立过规矩的聪明女子，不该说的绝不会跟他说。”
司徒求缨笑道：“这谁知道呢？万一那两个浪蹄子看上这小子又或者被他骗了……难说得很啊！要不孩儿寻个机会试试她们？”
司徒穆也笑了起来：“你这畜生！当老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早就跟你说过，府上的女子随便你碰，就这两个人你碰不得！”
司徒求缨的心思被父亲戳破，毫不在意，反而笑道：“爹爹总是这么说，却又不告诉孩儿为什么？万一哪天孩儿喝醉犯了糊涂，岂不坏了大事？”
司徒穆叹道：“色字头上一把刀！老夫当年就是在女色上焦躁了些，这才落下了一身病根，要不然如今也不会只有你一个儿子。”
司徒求缨道：“孩儿知道！孩儿对女色一向看的很淡，只是好奇为何爹爹总是不让我碰那二人。”
司徒穆想了片刻，无奈道：“罢罢罢，便与你说个明白。如今她二人已然大了，又皆是上上之姿，若再不告诉你，真怕你惹出事来——你且听好，那兰麝与鸳鸯的体内皆被人下了剧毒！”
司徒求缨一惊：“有毒？我怎么没看出来？”
司徒穆嗔道：“这怎能看得出来？需要试过方能知道！”
司徒求缨奇道：“有人试过？”
“自然还没有。”
“哎呀，爹爹，您快些把事情告诉孩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徒穆叹道：“说起来，此事还与那神医有关。我问你，你可曾记得二女的来历？”
“不是捡来的年幼孤女吗？自小便养在府上。”
“孤女倒是孤女，却不是捡来的，而是神医托人给送来的。”
“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
“自然也是神医不让我和别人说的。”
“他老人家为何要送两个孤女给您？”
“一开始我也不知，只是神医有托，便只好依吩咐养着她们。直到有一次看病的时候，神医才与我说了真相。”
“什么真相？”
“这两个女子竟是用来害人的！”
“啊？”
“听神医说，这兰麝与鸳鸯从小就被人下了剧毒；年纪越大，体内的毒便越厉害；待到天葵初开，毒便厉害到了顶点。平日里与正常人无异，若是有男子与之交合，便会遭毒反噬，命丧当场！”
“有这等事？是何人如此狠毒？”
“这算什么？那些身居高位之人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莫说在两个孤女身上下毒，便是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出去也在所不惜！只叹神医悲天悯人，一心想为二女解此毒厄；可惜十余年过去，始终未能配出合适的解药来。”
“那我府上留着二人，岂不是……岂不是后患无穷？当日若不是鸳鸯及时来报，那米公子他……”
“唉！我也曾想过将她二人送走，可又怕神医因此怨我……你可记得肃州王氏得罪了神医的下场？全家人染了瘟疫，神医就是不给他们看。后来旁人看不过去，帮他们求情，神医这才勉为其难地给了一帖药。只有一帖药啊！全家老小上百人，谁人能活谁人不能活，全在这一帖药上！若是没药，这一家人兴许还能撑下去；偏偏有了一帖药，自家人便开始争得你死我活，最后落得同归于尽、身死族灭。从那时起，老夫便不敢再小看神医。别人都觉得他仁至义尽，对那些忤逆了他的人还能留一条生路；可我听说之后却觉得背脊发冷，这哪里是留生路，分明是一桃杀三士的毒计啊！”
“嘶……那我们卖消渴丹之事……”
“此事倒无妨。那神医失踪已有两载，说是搬家却走得极为匆忙，似是有仇家来寻仇一般。这两年来，莫说你我二人，便是那些手眼通天的豪门大族派人查找也是全无消息，想必是已遭了不测又或在什么地方躲了起来，再不敢出来。那些病患们断药已久、生命垂危，若你我一个个找上门去，就说手中尚有些余药，却并不多，你说那些人谁会去大肆张扬？老夫极有把握，只要此事办得妥当，便是神医回来亦不会知。”
“还是爹爹思虑得深！那兰麝与鸳鸯……”
“保险起见，暂且一切如常。”
“好，且养着二人便是！咦？爹爹，您昨日让她们去陪那姓沈的小子，难道说……”
“哼！神医只说让我养着她们，却又没说如何来养。想我十几年来对她二人也算不薄，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昨日之事我又只是默许，并无证据；倘若那姓沈的真是好色之人，自寻了死路，自然与我无关，还省得我再为藏剑山庄之事费心；便是日后神医问起，老夫也有的解释。谁能想到那小子练就的是童子功，倒是歪打正着！”
“好险好险！若是那小子昨日破戒、命丧黄泉，今日爹爹又怎能得到神医的消渴丹？看来连老天都在帮着爹爹！”
“哈哈哈！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只凭这白来的消渴丹，我甘州司徒便可控制西北一路的十数家豪门大户，富甲一方自不用说，雄踞一地以观天下亦不是没有可能！”
“爹爹……”
“我儿，你看这如今这大唐江山如何？”“国泰民安，可为盛世。”“哼哼！盛世？怕是‘剩’不了几年！依老夫所见，乱世将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