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酒论天下
相如静若处子,瞬息间上、中、下三路同时感受到了斩马刀凛冽的寒意。Www.Pinwenba.Com 吧
“天卷愁云”、“人海浮沉”、“地惨魂狱”三大绝招几乎被叶无双同一瞬间使了出来,疾若闪电。
电光石火之间,司马剑动了。
相如身前突然银芒大作,琴韵之声激越昂扬,饶是你有千刀万刀又有何惧?此式正是司马剑法之“千军万马”!
“铿铿铿!”三声巨响传出。
斩马刀刀尖已被削掉,而银芒依然笼住相如全身,只见银芒不见人影。
你看不到相如,但并不等于相如看不到你!
“刷”地一声剑芒飞速泼洒而出,如星星点点耀人眼目,又如暴雨连株势不可挡。
叶无双为相如连株式发招感到极为惊骇,一般人能使出剑光笼罩全身,当无力再接着使出其它攻击性招式。
但相如并非一般人,其全身皆为丹田,内力源源不断,绝不存在内劲匮乏一说。
叶无双紧抱断刀在胸,双手一抖,斩马刀发出一阵龙吟之声,将刀疾挥,步步退走。
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叶无双手中的刀被司马剑再次削去一截!
叶无双将刀一扔,手一探,两把匕首锋芒一闪,化作了两道银虹欺近身来。
银虹对上银芒,只见三道银光上下飞腾,你起我落,倏忽东西,盘旋飞舞,蔚为壮观。
两人步伐都奇快诡异,如果不是一蓝一青的装束,哪里还分得清谁是司马相如谁是叶无双的身影?
如此一斗,两人周遭两三米内,尽是漫天剑气,纵横寒锋!一来一往竟走了近百个回合。
如此激烈与大开大阖的战斗甚是消耗体力与内力,叶无双终于气喘力竭,反观相如竟然越战越勇。
叶无双从未见过如此反常之人,自知这样战斗下去不成,撤刀之时身形疾向后移,但相如步步紧逼,长剑再次刺向叶无双,眨眼即至身前。
叶无双疾挥双刃格挡。
但是,这一剑却古怪异常。
叶无双明明看到剑尖刺来,匕首挥过,却是并未触及剑锋,再看时,相如的剑却又在他匕首划过后刺来,剑尖已到叶无双胸前。
叶无双大骇,如此近的距离,想再格挡已是不及,便仰头向后倒去,司马剑一下划破叶无双的衣衫!
此式正是司马剑法之“猴年马月”!
台下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叶无双一个鹞子翻身,倒翻出去数丈。
“司马剑法,盛名果然不虚!”叶无双匕首入怀,“刷”地拉出一条软鞭来,冷冷道,“看我霸王鞭再与你一战!”
这便是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叶无双抖出了长约丈余的霸王鞭。
整个乱石岗山呼雷动,为相如的强势,也为叶无双十八般武艺的精通,更为又有一场精彩的战斗即将开始。
“停!全部停下!”一声炸雷般的喝声猛然从石柱上响起。
人群一下哑寂无声,战斗着的选手均跳了开来。
周亚夫先叫停了战斗,然后才庄严地宣告:“目前仍然坚持在场内战斗的选手为,郎官共计二十名,卫士三十六名,本届近身郎官和内宫侍卫选拔赛圆满结束!”
场内的选手们十之**欢呼了起来。
观战人群也山呼海啸,但多少还带着一丝遗憾,特别是司马相如与叶无双的战斗没能进行到底,错过了观看一次精彩战局的机会。
选拔赛后,又经过一轮严格的身世考察后,相如终于成为了景帝的近身郎官。
二十名近身郎官享有极大的休沐特权,其他官员都是五天一个休沐日,近身郎官每四人一组还额外获得一个轮流的休假日,如相如获得了法定休沐日后第三天的假日。
这种制度,也是为了保证近身郎官精力和体力的绝对旺盛。
近身郎官基本上每四人一组,职责是轮流守卫在甘泉宫皇上的寝居外、走廊边、未央宫朝廷宣室外、随皇上出行等安全保卫。
如此,已经有了与皇上接触的无数机会,相如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他很快就发现,除了保卫工作外,自己的影响几近于无。皇上连对大臣们推荐的赋作都头疼,当然,更不会给一个小小郎官的话语权。
“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内史府晁错的宴会厅里,晁错、邓公、相如三人已然喝得酩酊大醉。
“内史大人,你对贾谊的《治安策》可谓倒背如流,相如佩服!”相如举杯道,“内史大人与贾谊同怀忧国忧民之心,为相如所仰慕!”
“哈哈哈,晁大人何许人也?”邓公亦豪爽地再饮一杯,“晁大人乃学问大家、智慧大家,性情耿直,忠心为国。我邓某亦佩服之至。”
“贾谊一口气提出了大汉的九个问题!”晁错大睁着醉眼道,“相如,你可知我大汉形势如何?”
相如在景帝身边为郎,多次看到晁错单独来晋见景帝,每次竟然都有真知灼见的建议,让相如崇拜不已。景帝对晁错可谓言听计从,其宠信度甚至超过了九卿,许多法令都是经他的手修改订立的。
而晁错的《言兵事疏》、《守边劝农疏》、《论贵粟疏》等赋作更是令相如爱不释手,曾一度达到了对屈原、贾谊等赋作的崇拜程度。
在相如眼里,晁错是忠臣,一心为国;晁错是直臣,忠言直谏;晁错是孤臣,茕茕孑立。
相如抱着试试的心态拿着贾谊的赋作去请教晁错,没想到二人很快便打得火热。晁错官居内史,这可是统管整个京师长安的行政长官,但在相如面前毫无架子。两人赋作理论和政治立场更是出奇地一致,很快便成了难得的忘年之交。
相如若几天不去内史府,晁错竟觉心里空落落的。
后来,相如便经常与晁错对饮论赋谈国势。
公元前155年六月,晁错好友官至谒者仆射的邓公也凑了过来,三人便又唱出一台品酒论天下的好戏。
“天下大势,乃干弱枝强啊!”相如语出惊人。
“何以见得?”邓公一脸茫然。
“天下多少郡?”相如问。
“五十四郡。”当然,这个用不着思考,邓公一口答道。
“各诸侯国占去多少个郡?”
邓公哑口无言,晁错点头道,“不错,诸侯国就占去三十九郡,仅齐一国就占有七郡!”
“是了,而归我大汉王朝中央管辖的却只有十五个郡。”相如叹道,“天下二百七十七万户、一千三百万人中,由中央统辖的只有九十七万户、四百五十万人!”
“所以,贾谊赋一开篇就哭着叫问题,怎能不让人揪心?”晁错说着就几乎淌下泪来,“他斥责那些认为天下‘已安且治’的人,认为这种人不是无知,就是阿谀奉承,都不是真正懂得治乱大体的人。”
“把火放在柴堆之下,而自己睡在柴堆上,火还没有燃烧起来,就说平安无事。当今的形势,同这有什么两样呢?”相如亦深思道,“真是太确切了!”
“那又当如何?这是先祖封和建的,各诸侯国均有自己独立的财力和军事权!”晁错岔然道,“有的诸侯王不用汉法,自为法令,拟于天子,严重地削弱了大汉的中央集权。”
“当今天下为‘一朝两制’的结构,封国土、建诸候与中央集权并存。”邓公接口道,“如果打破这种结构,仅存中央集权,岂不就解决所有问题了!”
“这种牵涉到各诸侯国切身利益的大事,万不可一蹴而就!‘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相如沉思道,“贾谊就提出了很好的建议,将封国分割成数个王国以封其子孙,虽然诸侯王的数量愈来愈多,但每一个封国的面积却愈来愈小,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
“可惜啊可惜!”晁错自顾自干下一杯,“贾谊的削藩建议未能被文帝采纳,就在忧郁中死了,年方三十三啊。”
邓公安慰道:“但纵观贾谊一生,虽受谗遭贬,未登公卿之位,但他具有远见卓识的政论和建议,文帝还是比较重视,大都是实行了的。”
相如点头道:“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决策,被文帝采纳了!”
“除了削藩,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晁错不以为然道,“而这削藩,却没被采纳!”
“封梁王刘武的建议,难道不重要吗?”相如道,“当时梁王刘揖过世后没有继承人,贾谊建议皇上将二皇子刘武迁到梁国来,扩大梁国和淮阳国的封地,使前者的封地北到黄河,后者南到长江,从而连成一片。”
相如看着二人,神秘道:“如此一来,就算诸侯国真的叛乱,梁王国足以抵御齐赵,淮阳王国足以控制吴楚,贾谊的这个建议,算不算深谋远虑?”
邓公猛然醒悟过来,一拍大腿道:“没想到相如还能想透贾谊的这一番苦心!”
“嗯,这确实是制约华山一带的好策略。”晁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但,这终不能解决问题之根本!本官目前正在草拟《削藩策》,誓将贾谊未尽的事业进行到底!”
宴好也有散席时,相如扶着邓公偏偏倒倒正要走东门出去时,晁错神秘地将他俩往南边拉。
“东边这门出去还得绕来绕去,出出进进很不方便的。”晁错得意地道,“看,本官在南边围墙上开了一个门,嘿嘿,这样一出去就是大道了。”
“哦,好好,那我们就去了。”相如和邓公摇摇晃晃出门后,各奔东西而去。
天已经黑了,相如走到丞相府外,头晕得依在树上小憩,风一吹,酒醒了一大半,竟隐隐听得申屠嘉道:“袁盎,你到底有何事?如果是公事,明天到办公室谈;如果是私事,本官说过多少次了,本官从无私事!”
“这个不算私事也不算公事,这,这,”袁盎神秘道,“丞相大人,谁不知道你很清廉,我也不为难大人。那就在这里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吧,那晁错,在太岁皇上动土了!”
听到这里,相如一愣,忙将整个身子隐在树后,侧耳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