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赤车驷马归故里(1 / 1)

司马相如 七步风云 1977 字 4个月前

赤车驷马归故里

“夫君叫我过升仙桥相会,我偏要在这儿等。Www.Pinwenba.Com 吧”文君实在想早点见到相如,执意要在这小客店里等,“我要让他知道,我卓文君爱他多一些,想他多一些,至少多过升仙桥到这客店这么远!”

“好,我安排两名侍卫守护你们的安全吧!”葛云道。

“不用了,我和琴心在这儿就行。”文君笑道,“我才不信刘太守还有那么大的胆子,来抓我吧?”

葛云想想也是,便道:“那我到蜀郡府去,看住他们,并安排他们准备郊迎!”

葛云告别文君与琴心,带人望蜀郡府而去。

文君与琴心便住在了小客店,这里,是从京城到成都必经之地。

鸡刚叫头遍,文君就叫醒了琴心,让琴心帮她梳头,她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迎接相如的归来。

琴心细心地为文君化着妆,她也为文君高兴:“姐姐,昨夜没睡好吧?”

“一夜都没怎么睡着!”

也是,人的一生中,还有什么能比饱经患难后,再与亲人久别重逢的事更叫人激动与喜悦的呢?

淡淡的晨雾,柔和的朝霞,青翠欲滴的芳草绿树,还有那黛色的远山和含烟的柳丝,神奇地交织在一起,像一幅锦绣图画,多么富有诗意!

琴心采来一大捧鲜花,轻轻塞到文君手里。

“你这死丫头,我和相如老夫老妻了,还搞这些。”

“这花,不好看吗?”

花瓣犹自带着露珠,在刚刚升起的丽日照耀下,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美丽异常。

“好看,你给了姐姐就当姐姐收下了吧。”文君将花推给琴心,“姐姐再送给你!”

文君伫立在路旁,与琴心相互依偎着,眺望着,深情地期盼相如的车队。

远方,官道上终于传来了辚辚的车轮声。

鲜艳的旌旗,象一片彩色的火焰,闪耀着燃烧着扑过来,多么威严的仪仗!

当相如乘坐的驷马高车在灿烂的霞光***现的时候,文君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她的胸中充满了喜悦和激动,血在烧,心在跳,脸颊上飞起了娇艳的红晕,唇边浮起苦尽甘来的微笑。

文君不由自主地迈着快步,深情地向着相如迎去……

“停!”相如忙喝住马车,轻快地跳了下来。

相如也是极为兴奋,满面春色,神采飞扬!

啊,故乡的山,故乡的水,还有我美丽的夫人!

刚刚踏进成都平原,日思夜念的文君,让他如此惊喜,竟然远道来迎!

多少次梦魂萦绕,终于团聚了!

相如拉过文君的手,两人惊喜地凝望着,四目相对,含着盈盈的泪光。

本来心中憋着许多话儿要相互倾诉,但在这重逢时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似乎天地都凝结了,连风也停在了这一刻。

其实,在这执手之间,那会说话的眼睛,早已把分离以来的怀念、相思、盼望和眷恋浓缩成一句话。

“夫君,这辈子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夫人,这辈子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

山路旁淙淙跳跃的溪水,象一张欢快的瑶琴,为相如和文君的重逢团聚,伴奏着一曲迷人的春天旋律……

成都北面的迎客观前,一排排整齐的队列,正是蜀中县令以上的大小官员。

官道两边,汉军侍立,后面是人山人海,数万巴蜀父老乡亲翘首垫足,引颈长眺,渴盼司马相如的车驾出现。

为了将功赎过,巴结相如,刘泽刻意将升仙桥精心地装饰了一番。

桥的两侧搭起了彩虹门,扎着四季常青的松柏和崭新的彩绸,桥头桥上铺着近一里远的猩毯,张灯结彩,气氛极为隆重。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相如赴京所题的“不乘赤车驷马,不过汝下也”十一个大字金光闪闪,显然,刘泽经过重修雕琢修饰。

刘泽还特意在桥柱旁竖起了一块新刻石碑,上书“驷马桥”三个隶书大字,几里路远就能看见,赫然醒目,豪气干云!

刘泽不禁为他的杰作沾沾自喜,只要相如乘着赤车驷马看到这个场面,身处这个情景,就会凭添一份衣锦还乡的荣耀之感!

或许,相如就会感激于他,尽释前嫌吧?

“来了来了,好威风啊!”随着人们低声的欢呼,相如的车队驶了过来。

在侍从们的簇拥下,宝马赤车隆隆地驶上升仙桥。

相如感慨,这就是人生的变化!

这些好事而庸俗的官吏!

桥头,大小官员一律俯伏跪迎,叩呼道:“司马大人辛苦了!卑职恭迎钦使大人驾临成都!”

相如高高地站在车上,神色庄重,气宇轩昂。

等官吏们拜迎礼毕,四匹雄壮的汗血宝马,拉着高大华丽的钦使马车缓缓地驶了过去。

“诸位请起!”相如打量着那些俯伏跪迎的大小官吏,心想平日价无不盛气凌人,此刻却又是多么的温顺卑怯。

相如一挥手,驷马高车一直望城内驶去。

跪迎的大小官吏,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相随。

成都地区第一次出了司马相如这样一位文才超群、得到天子重用的人才,这不仅是司马相如本人的荣耀,也是蜀郡数万群众的光彩!

大家无不感到兴奋,感到喜悦。

成都居民和郊区百姓听闻司马相如驷马高车荣归故里,无不前往成都迎接,成都出现了有史以来的万人空巷的壮观场面。

县令们则亲负弩矢,前驱开路。

太守刘泽亦不敢骑马,忐忑不安地随在相如车后步行,不时擦擦满头的大汗,这都是肥胖惹出的祸!

这一***的郊迎场面,让相如非常感动。

他在驷马高车上抱拳于胸,向迎接他的父老乡亲频频致意。

好不容易驶过了街道,相如将辎重和随行人员安排在了郡府,这才与文君回到司马府。

刚进入府院,四名官差抬着两担礼物就跟了进来,随后进来的,乃是窦兴。

“卑职拜见大人!”窦兴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老朋友了,何必见外。”相如指着箩筐道,“汝这是何意?”

“卑职受太守之命而来,此乃太守区区一点心意,聊表敬忱,望大人笑纳。不然,卑职回去无颜交代。”

相如脸色一沉:“刘太守派汝来的?”

“是的,大人!”

文君在旁忽然发话:“窦兴,官场上的事我不管。我只问你,上次官府为难于我,可是你的主意?”

窦兴吓得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夫人,不是在下的主意。但在下没照顾到夫人也是失职。望司马大人恕罪,在下再也不敢了!请大人恕罪!请大人恕罪!”

相如面色冷竣,背手而立。

两名随行侍从悄悄瞟着相如那含怒的神情,只等一个手势,或是努努嘴给个暗示,他们就会毫不客气地对窦兴和四名官差点厉害尝尝。

沉默了片刻,没想到相如竟不愠不火地说了句:“收下!”

窦兴如遇大赦,连忙揖道:“多谢大人笑纳!”

文君感到不可思议,难道相如在长安已经变质了!没经住财色的诱惑?难怪他要娶妾!

文君既惊讶又失望地看着相如,象看着一个从不认识的人一样。

“既然太守送来了,却之不恭啊,自应收下!不过,我这屋子里盛不下这两担礼物,”相如威严地命令道,“请尔等给我抬到军营中去,逐件登记清楚了,以充军饷!”

相如这一席话出乎所有人意料,文君惊喜,而窦兴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可他刚接触到相如威严的眼光,就吓得低下了头:“诺。卑职谨遵钧旨!”

窦兴等一行走后,文君将相如拉进相如琴室,嗔道:“你这人还是那么坏,说半句留半句,吓得我,还以为你进了染缸,就变质了也。”

相如见琴堂之内,不仅自己随身携带的绿绮琴已被文君置于琴几上,而且一挂新的床帐已然悬于一侧,上面的图案正是满月当空,一树海棠开得正盛。

相如心知文君取的是“好花常开月常圆”之意,不仅原谅了他欲娶妾的荒唐,而且执意与他恩爱如初,心无芥蒂。

相如紧紧握着文君的手,也不再提过去的事,只道:“不是当年夫人提醒我要发愤,我只怕还在这里纵酒弹琴啊。”

文君任由相如象当初一样揉捏着自己的手,半天才道:“早知你一去经年,我着实后悔过鼓励你去入仕哩。”

“当初我过升仙桥入长安,你以三杯酒相送。”相如将文君揽在怀里,“今天,我要为你弹三支曲子,直到把几年的相思相念都弹出来。”

文君望着相如,深情道:“我还是怀念以前的日子,还是让我们一起弹,好吗?”

“好!谨遵夫人之命!”

相如拥着文君坐在绿绮琴前,四指联弹。

这对琴瑟和谐的佳偶边弹边深情地对望着,他们在舒缓美妙的乐曲中似乎又回到了那些难忘的岁月,重温安汉浪漫的爱情海,临邛沽酒的患难与共,炽热的爱恋与苦涩的相思……二人和了一曲又一曲,三曲弹毕,不觉窗外已是夜色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