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霉味酒味脚丫臭(1 / 1)

官医道仙 冷叶 2025 字 4个月前

霉味酒味脚丫臭

林标的右脚脖子肿得像小腿肚子一样的粗,他走几步,扶着二六破凤凰自行车就歇上一歇。Www.Pinwenba.Com 吧脚脖子钻心的疼,他再站起来,他要抓紧回家,要给他的茵茵做饭。

这二六凤凰车,还是妻子在月地里的时候自己替她买的。十多年过去了,车子破得已经不像样了,但他仍然舍不得丢弃它。因为,它已经不仅仅是一辆破自行车,里面还包含着自己那一段深刻的记忆。

他把自行车推到家里,尽管脚脖子疼得很厉害,他依旧把车子擦了个遍。

这些年来,茵茵每次一回家,自己就把饭拾掇到桌上让她吃。往往等她吃过了,自己再喝酒,就是喝得迷糊,也坚持把碗刷了。要不,茵茵看到会刷的。

他站起身来,不再管脚脖子疼的事。大冬天的天,很冷,但他的内衣还是被汗流湿了。

他终于到了家,在锅屋里忙活来忙活去的做饭,他疼得忍不住了,便哼上两声。

天黑了,林茵放学回家,听到爸爸的哼声,问其故。爸爸硬说哼的是歌曲。林茵问哼的是什么歌曲。他道:我哼的是首老歌,你不一定懂,是“大海航行靠舵手”。

就这样,林标哼着“大海航行靠舵手”把饭菜做好,把饭菜盛好端上了桌,催促女儿趁热吃。

女儿吃完之后,他忽然想起当年结扎,然后发烧,自那以后,家伙就再也没硬铮过。如果我这脚脖子要再出了啥事,再不能挣钱,那就完了……自己无所谓,茵茵上大学没有钱怎么办?

他想到医院去看一看,又怕去看。一包水泥、一包砂,扛到六楼每包是两块钱,今天总共扛了二十包水泥五十包砂,今天挣了一百四十块钱,这一百四十块钱确实不少,不过,要是骨折了,那得要万把块呀,听说一个手术就是六千……

林标不敢往下想了,于是,他本来每晚是喝八两。为了止疼和忘记那烦人的事情,他喝了一斤六两。

夜里,疼痛使他下意识的哼了起来。

林茵听了,爸爸哼的一点儿也不像“大海航行靠舵手”,倒是疼痛的那种哼声。再说,自己从没有见过爸爸夜里睡觉的时候唱歌。

林茵起床,拉亮外面的电灯,只见爸爸眉头紧皱,汗水直流,那右脚脖子的粗度已经超过了小腿肚。她好不容易把爸爸喊醒,强行叫爸爸上医院。

爸爸再以自己是在唱“大海航行靠舵手”来敷衍,不过,已经敷衍不过去了。

林标不上医院,林茵只好又哭又喊。他心疼女儿,只好上医院。

到医院一拍片,结论是骨折。

“能不能不手术呢?打点消炎针不行吗?”因为钱的原因,林标与医生商量。

“不行!不手术的结果是变成瘸子,瘸得很厉害,今后就别想干体力劳动了!”医生果断而干脆利落的说道。

就这样,林标的脚脖子看好了,家中的钱也枯了,除此之外,还拉了两千多块钱的账。

脚脖子虽然是好了,虽然表面上没有落下残疾,走路也像好人一样,但脚脖子里面打着钢板,外加那密密麻麻的螺丝钉。重体力劳动干不了了。

他只好找保安干,一千二百块钱一月,去掉交养老保险四百多,再加上还欠债,就有点入不敷出了。

于是,他只好在酒里寻找安慰。

由于酒精的作用,神智明显大不如前,连干保安也没人要了。于是,他天不亮趁头脑还清醒的时候,就到各个小区的垃圾箱去翻垃圾。

这一些,懂事的林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于是,她便想到了挣钱……

当年值得骄傲的青石、红砖、蓝瓦的房子,现在已经成了贫民窟。

在这四排七十二间房子的北面,修起了一条马路,马路高又高,一直高到与窗台底口平齐。

下水道经年失修,排水能力已经十分有限。一旦下起暴雨,家中便成了汪洋。家家在门前打堰,向外刮水。雨小的时候,看似刮干净了,不过一会儿,水又从石缝、地底下溢了出来。

家家出行只有高高的卷起裤脚,趟水上马路。

那洁净的雨水,到了这贫民窟,便成了污浊的浑水。这浑水之中有各种漂浮物,人屎、狗屎、鸡屎、鸭屎、草屑、黄鳝。林茵的嗓子眼浅,每趟过一次,就要干呕几下。

当年的七十二间七十二家人家,原住户只剩下了一半的一半十八家,其他那一又一半及一半的房子,不是卖了,就是租了,不是租了,就是空了。这些人家不是换了大房,就是买了商品房;不是买了商品房,就是买了经济房;不是买了经济房,就是租了廉租房。

经济房、廉租房的标准是人均六平方以下。林标家十八平方,如果算上锅屋,人均九平方还有余。

现在,林茵的家,屋顶有蜘蛛网,墙上有霉斑,屋里有霉味。除了霉味,还有酒味,还有林标的脚丫臭味。

“东方朔,不是我不带你上我家去。我家有这么多味道,难道你要去吗?”林茵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东方朔一定要去,这些味你闻了,那你也不要怨我没说。

“那你住在那里,不也是成天要闻这些味吗?”东方朔反问道。

“见惯不怪,我闻了多年的霉味,觉得它并不刺鼻;我闻惯了酒味,使我的酒量大于旁人;我闻惯了爸爸的脚丫臭……我感冒的时候,坐爸爸近一些,鼻子很快就通了气!我是一窝耗子不嫌腥。可是,你是外人。”

东方朔听林茵一番长篇大论,早已被她这位计划生育模范的爸爸精神所感动,早已为她爸爸那永远抬不起的小头所同情;早已为这相依为命的父女的情感所激动。

于是,这位东方乡长笑了笑,把轿车开到有路灯的地方停了下来,到超市里买了十二瓶天之蓝酒,每瓶九十八元,买一送一。

那意思在向林茵表明:你家那各种味道就是最难闻,我也是去定了!

林茵见到这些酒,脸上绽放着笑容:爸爸又可以喝到好酒了!爸爸有年头没有喝瓶装酒了,都是喝那价钱最便宜的、度数最高的散白酒。

林茵一高兴,真的想用胳膊去挎住这位东方同学的胳膊。可是,她没有那么做,她忍住了。

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头:你买这么多好酒,花了那么多钱,这些都是人情啊!

林茵低着头在前面走,东方朔提着酒在后面走。从马路向南一条小巷子里到了第二排平房,她向东拐弯。

还没到她的家,东方朔就闻到了下水道一股扑鼻的臭味、酸味、苦味。

东方朔用胳膊堵住鼻孔,他一看人家林茵没有捂鼻子,自己这么捂住明显是要伤人家自尊,于是,他忍、忍、忍,忍到了第六间,拐弯进了林茵的家,那些怪味又浓了许多。

与林标家里的的味道相比,那闻下水道中的臭味、酸味、苦味就是一种享受了!

别的人家屋里虽然同样的面积,但别的人家都亮堂堂的,林标的家中一盏5W的节能灯,看样子有年头了,灰暗灰暗的。

林标正在喝酒,一见女儿回家了,他立即放下酒杯,从床上跳下……他的床前就是大桌,这些年,他都是盘腿在床上吃饭的……此时,他跑到女儿的屋里,把香点了起来。他知道,这香可以去掉很多味道。

他从床底摸出一包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他知道,女儿爱吃这个……女儿爱吃的多着呢,他买不起……今天,只为女儿准备了这个。

林标准备到锅屋下面条给女儿吃,突然,见女儿的身后跟着一个小伙子,立即警觉起来。

他把面条丢在大桌上,手伸在床铺之下……床铺之下有一把十二斤重的祖传的砍刀……如果有人敢侵犯自己的女儿,自己就用这把砍刀和他拼到底!

“爸,这是我的同学!”林茵低着头说道。

林标一边捂住砍刀一边道:“孩子,男同学……不行啊!”

东方朔把那十二瓶天之蓝往大桌上一丢,朝凳子上一坐,他估计,林标肯定会抱住这十二瓶酒心花怒放,肯定会高声歌唱那“大海航行靠舵手”!

出乎意料的是,林标把女儿揽在身后,指着那十二瓶酒道:“你把这酒拿走!”

啪!

屋顶上的一个蜘蛛落到了东方朔的头上,东方朔伸手一摸,肉滚滚的,他向地上一摔,用脚一踏。

“唔……性命啊!”林标见了,声音中充满了怜惜之情。转而,他左手按住床铺下的大砍刀,右手满是灰尘的瘦指头指着酒道:“你把这酒拿走!”

“爸,人家是我同学,你怎么能对人家这样呢?你不怕女儿难过吗?”林茵道。

林标的脸很黄、很瘦,那瘦削的脸显得一双眼特别的大。那被酒浸泡的眼睛黑的地方迷离,白的地方发红。

他把大砍刀从床铺下抽了出来,道:“你要不要和我女儿结婚?”

“我有了对象了,已经订了亲了!”东方朔实话实说道。

“那你上我家来什么意思……我我我,我告诉你,你要伤害我家女儿一个汗毛,我认识你,我手里的大砍刀不认识你!”林标怒道。

屋里要是仅有霉味、酒味和脚丫臭还好,那被点燃的香味与其他味道一混淆,东方朔真的受不了了,他有心说林标几句,但他受不了那个味,他出去了。林茵跟在东方朔的后面,林标左手拿着酒瓶,右手拿着大砍刀,大砍刀上包着毛巾,跟在林茵的后面。

走到马路上,空气截然不同。

东方朔站了下来。林茵站了下来,林标喝了一口酒,拿着大砍刀把林茵揽在身后。

他们正好站在一家孙三娘饺子馆门前,东方朔早就饿了,他手向饭店里一指,带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