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病房
肖素娥挥汗如雨,那白净的脸被汗浸淫出一层白的油脂,更加迷人。Www.Pinwenba.Com 吧
她对东方朔这个同学的心情很复杂:以前的东方朔,在她的眼里,出息还不及门卫小刘。最近几个月,她一方面感觉他很优秀,一方面感觉他很不让人放心。无论如何,这个同学第一个要离别自己了,心里有些不舍。自己班里的这个同学要当村长了,她骄傲!
在同学中,徐迪的嗓音条件虽说不好,如果独唱的话,那会吓着人的!在这千人的大合唱中,他扯破嗓子在拼命的喊。歌曲结束了,他真的还想唱,直到想把嗓子唱破唱流血为止。
陈楚红从歌声起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哭,眼泪流得像肖素娥脸上的汗一样。在歌曲即将结束的瞬间,她收住哭泣,擦了擦眼泪,低下了头。
冯得贤想飞,想在操场的上空飞翔。同学们唱歌的时候,他是台上唯一跟着吼的一个。上大学的时候,肖素娥和自己的关系还不是现在的关系。现在,她是他的小姨子,那个时候,还是自己的恋人。
他们在公园里,在小河边,在山顶上,两人经常在一起唱这首歌。“娥,我们大学毕业了,你送我什么礼物呢?”他痴情的望着她那好看得无以复加的脸说道。
“我给你唱一段一路上,多保重……”
残酷的现实是,自己这一张不好看的脸被情敌击败(表面上是被烟圈击败的),自己初恋的恋人没有给自己唱成这首歌,这怎能不令他心潮澎湃?
还有东方朔那一句“你的麻烦一点儿也不会减少”的话,在缠绕着他的心,这是什么意思呢?
王大川刚才被大魏一顿胖揍,身上虽然不是太疼,但很不舒服,给眼前这激情的场面感染的:哎,不疼了!他还没等郑校长宣布程序,便激动的从坏了拉链的黑色牛皮大提包里拿出红色任命书,用他那不用扩音器也能听下很远的嗓子念道:
“原朝阳乡陶家庄村长周贯德,擅自长期脱离工作岗位,我代表曹甸区朝阳乡人民政府,罢免他的村长职务。经村委研究决定,任命东方朔同志为朝阳乡陶家庄村长!”
一千多个人的巴掌剧烈的拍了起来,如飓风一般,在肖素娥的带领下,同学们有节奏的拍着。
王大川本想神侃上几句,可是,这激动不是由自己能控制的,嘴动,手也帮着动,就是说不出话来。他一个侧转,把任命书递向东方朔,随即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乡长九十度了,东方朔也来了个九十度。东方朔接过任命书,又向校长老师们行了鞠躬礼,接着,鞠躬礼又送给了同学们。
郑校长心里嘀咕:肖素娥、王大川,还有东方朔,都自编自演的,把我这个主持人置于何地?他立即站了起来,手持话筒,道:“请东方村长发表获奖感言……不,任职感言……哦,致词。”一紧张,这么大个校长,一时竟然没有找到合适的词。
说什么呢?
东方朔事先没有准备,此时此刻,迅速的在头脑搜索合适的词。嗯,词都是现成的,何必要搜索呢?他手举着任命书,来了个感谢赵钱孙李。
每感谢一个人或一个阶层,同学们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最后,东方朔要感谢安排这个村长的始作俑者——冯得贤。他这一望不打紧,心陡然紧了一下。
冯得贤慢慢的抬起手来,他想对东方朔说些什么,感觉舌头很重很涩。他的表情呆滞,本来就不大好看的脸,由于潮红,就更有点儿不雅观了。
东方朔的手急忙伸向他的脉,整个脉跳得乱七八糟的。他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眼皮里全是血红,就好像随时要流出血来一样。
东方朔突然紧张起来:“冯大队,你有什么感觉?”
冯得贤艰难的笑了笑:“没事,你不要管我!”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用于降压的铝箔包装的“伊苏”药,颤抖的撕开铝箔,放两粒在嘴里。
“大魏,快!快送冯大队上医院!”东方朔急忙喊道。
大魏卷起袖头站在操场边上的树下,正在和学校的体育老师聊天,听到东方朔的喊声,他便以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
“东方朔,我姐夫他怎么啦?”肖素娥从刚才的兴奋突然转向紧张。
“肖老师,送别会就到此为止吧……哦,有我在,冯大队他不会有事的!”东方朔一边说着,一边扶住冯得贤的一只胳膊。
“东方朔,你,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不是扫兴吗?”冯得贤感觉头像戴上钢盔一样沉重,他认为无非是自己的血压高,又加上在陶家庄折腾一夜,吃点降压药就好了。
“稳点、慢点,尽量少震动。”东方朔架住冯得贤的一只膀子,他对架住另一只膀子的大魏道。
尽管冯得贤的体重像头熊,但在东方朔和大魏的扶持下,还是轻易的被架走了。
“东方朔,你这是干什么……我没事的,你什么时候能忘了捉弄人?”冯得贤见这隆重的送别会虽然简朴得不能再简朴,但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却是隆重得不能再隆重。这个时候这样走开,会严重的破坏送别的效果。
“大魏,让我背着他!”
“还是让我来吧!”大魏抖了抖宽阔的肩膀道。
“别争了!你去把车开过来!”东方朔吼道。
大魏知道这里面可能又是东方朔在搞鬼,但人命可不是件开玩笑的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他又以冲刺的速度向轿车冲去。
“东方朔,我走,但你不能走!那里有千把口人呢……放下我,你走了真的不合适啊!”冯得贤焦急的说道。
“冯大队,你听我的,少说话!不就是当村长吗?我今天不去的话明天就去……你叫我在这干什么?高三学生复习这么紧张,我在这里只会耽误人家的时间……好了,冯大队,你听我的,你静下心来,少说话!”
大魏的轿车开来了,东方朔轻轻的扶着冯得贤坐到后车座上,他在一边扶着他的头。
“哎呦……我的头还真有点疼!”冯得贤的脸变了形,眼睛紧紧的闭着。
冯得贤坐定后,东方朔急忙从头到脚给他点了十多个穴位,他一边点一边道:“大魏,好兄弟,你开快点,稳点,不要急刹车……我现在就通知医院。”
冯得贤被送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外面的走廊里,冯得贤单位的人以及亲戚家属把个走廊塞得满满的,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消息。
冯得贤的手上挂上了吊针,护士推着他进了重症病房。
经过一连串的检查,主治医生汗流满面的对大家说:“冯大队的脑中有几处血点,脑溢血的征兆很明显,但没有发生……送来的太及时了!”
冯得贤一直没有昏迷,主治医生的话他都听见了。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东方朔用手指在自己身上捣鼓那几下子,要不是东方朔发现的及时,也许过不了几天,自己放大的照片就会出现在追悼会的小礼堂的墙上。
或者,成为植物人那样昏迷不醒。“快,快叫东方朔来一下!”冯得贤微弱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对身边的医生说道。
东方朔进了冯得贤的重症监护病房。
冯得贤一把抓住东方朔的手。
东方朔用脚把凳子勾到了自己的屁股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冯得贤一是没有力气说话,二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虽然头脑有些迷糊,但有一点非常清楚,抓住自己手的这位年轻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过了一会儿,冯得贤的手一点一点的慢慢的松开,随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天黑了,冯得贤从睡梦中醒来,他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他发现手被人抓着,他一看,东方朔倚在自己的床头睡着了。
冯得贤慢慢的坐起身来,手尽量保持不动,不想惊醒他,想再抓一会儿他的手。
望着玻璃外面的黑幕,冯得贤算了下时间:自己进入病房应该在上午十一点之前,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在睡着的时候,东方朔就这么抓住自己的手九个多小时?
东方朔醒了,慢慢的把手松开。“冯大队,你家阿姨和你的女儿在这一下午,她们刚走……这是她们送来的饭,我去热热给你吃!”
“慢着……这**个小时,你就这么一直抓住我的手?”冯得贤心中搁不下事,非要问清楚不可。
“你美的……你说梦话的时候,两手乱摆,非要抓我的手。我才牺牲我嫩手,让你那粗糙糙的手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