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河套草原

平阳侯府的马车消失在驰道南方的地平线上，曹璇在侯府管家曹智的陪伴下踏上了回家的路，义姁挂念弟弟义纵，随同前往京城。Www.Pinwenba.Com 吧卫青和曹璇，自然少不了一番依依惜别，彼此还将先前那段婚姻之意再次确认，曹璇才心满意足离开了北地。卫青在送走曹璇的第二天告别北地都尉韩安国，继续一路向北。

原本结伴而行的公孙敖此时已经走远，卫青面前是未知的未来。茫茫未知的旅程，唯有纵马驰骋，只要前行，总会到终点

孝文皇帝在位时，匈奴的军臣单于，对待汉庭态度更加强硬，即位伊始就起兵大举南下，掠夺大量人口、财富，前锋直指雍州，汉朝的报警烽火烧到甘泉宫。他们策源地和补给地依然是河套草原，由此可见，河套草原对于汉匈双方而言都是必争之地。

卫青此时已经踏入了河套草原这里已经是匈奴的地界，至少这数十年来，很少有汉人踏足此地。，他走的并不是寻常商旅所走的大道，而是纯粹的草原，他想寻找一条通往草原大漠的最佳路径。

正因为是匈奴的地界，所以此处绝少有人烟。此处水草肥美，正是放牧的好地方，汉朝也有不少以放牧为生者，但从不敢踏足这里，而匈奴人有万里沃野，也看不上这里，所以，这里是片不设防的土地。

尽管如此，这里也不时有匈奴人光顾，他们就像猛兽一样，四处寻找猎物，而偶尔出现的汉人牧民便是最好的洗劫对象。在匈奴人的心目中，汉人就如同草原上的牲畜，任由骑在马背上勇士烧杀抢掠。其实不光是汉人，就是同样的匈奴人，强者也拥有对弱者生杀予夺的大权，而处于弱势一方的部落也好，面对强者的个体也好，都只能遵从这个法则。

卫青并不急于赶路，所以他尽量沿着能行进大队军马的平坦地方前进，遇到有水草特别肥美茂盛的地方，卫青还要停下来详细观察一番，他是想找到一条出击匈奴的坦途。

不知不觉天色已近黄昏，卫青不得不寻找落脚之处。这里不同于长城以南，到处都有驿站客栈，这里只有苍茫的原野和无尽的孤寂，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个人，还好有黑熊儿陪着他。

说到黑熊儿，这小子可是一停下来便不见了踪影，卫青手搭凉棚四处张望，才见到它远远的在夕阳余晖之下，欢快的来回跑动着，怕是遇到什么猎物。卫青注意到草地上有许多小洞，有些很明显是鼠洞，有些就可能是兔子洞了。卫青自小放羊，可没少在草地上打兔子充饥，见此情形也放心了。

因为打算往北方去，深入到匈奴地界，所以卫青在武器方面准备的比较充足，弓箭自不必说，还带了一把汉剑，一只手弩，一长一短两只匕首，甚至背囊中还有一把小小的铁锹。

此时的黑熊儿，已经不是先前洪伯送给卫青的那一只了，那只猎犬经过了几次磨难，大难不死，但却也是伤痕累累，已经不适合跟随卫青长途跋涉，连日奔波了，所以，已经在上林苑中御犬园中任职的杨得意亲自将精挑细选的一只狼、犬杂交后的狼狗送给了卫青。

为了纪念和自己同甘共苦多年的黑熊儿，卫青将这只狼狗也命名为黑熊儿，带着它出塞，也算是弥补了老黑熊儿不能一同前往的遗憾。

卫青取了弩在手上，这手弩出自他的结义兄弟荀彘家，虽然看起来没有弓箭那么威风，却威力巨大，更难得的是不需要太多时间瞄准就可以射的很精准，在他手中，百步以内几乎百发百中。

很快一只从洞中探头探脑的旱獭就已经被钉在了洞口，卫青过去一看，很是失望，汉地的人是不吃旱獭的，可能是因为它太像鼠类了，看上去就有点恶心。不过这不吃也不能浪费了，卫青一个呼哨，召唤还在远处游荡的黑熊儿。

狼、狗杂交后的狼狗要比驯养的家狗聪明很多，这几日下来，黑熊儿已经被卫青训练的有点猎犬的样子，听到哨声立刻往回跑，一路上惊起草丛中无数的蚂蚱、飞虫。离主人还有五十步左右的时候，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一只黑灰色的野兔，电光火石之间，黑熊儿来不及刹住脚步，直接跃起，在空中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大嘴一口咬住野兔的脊背，只听得咔嚓一声，兔子蹬了蹬腿，一命呜呼了。

卫青大喜，这下一人一狗的晚餐都能解决了，于是笑嘻嘻的招呼黑熊儿过来，谁料这狗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有点纳闷，走近了几步，谁知黑熊儿低下了头，摆出一副就要攻击的样子，低声咆哮着，仿佛一只饿狼，保护着自己的食物，眼中发出恶毒的目光，嘴角流着粘稠的口水，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样子。

从小就养狗的卫青始料不及，没想到这狼狗就是不同，打了猎物也是要自己享受，没有一点要交给主人的意思。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转身查看那只旱獭。狼狗黑熊儿叼了猎物，离开了卫青几步，口中不断的发出威胁的咆哮声，直到感觉安全才开始吃它的战利品，同时两只耳朵竖起来，随时关注着四周的动静，完全就是一匹活脱脱的狼。

卫青拔下弩箭，将旱獭扔了过去，黑熊儿没有一丝迟疑，高高跃起，一口咬住了旱獭的脖子，可能因为这次是卫青给的，所以没有对他呲牙咧嘴，不过还是很警惕的叼起两只猎物，又往远处走了一些。

卫青苦笑着，看来是不能指望狼狗打猎了，还是要自己找东西填饱肚子。

带了弓弩铁锹，信步往河边走去，夕阳之下，河面闪烁着金色的光彩。他蹲下洗了把脸，春天的河水不甚冰凉。看着略微有些浑浊的河水，卫青在河边拣一地势较低处，用铁锹在沙地上挖了个小坑，很快坑里就积满了水，比河水要清澈的多。卫青等水澄清，随手捡起一片石头，往河中扔去，这是小时候在汾水边常玩的游戏，片石打在水面上，会再次飞起来，如此起落数下才没入水中。这块石头太过厚重，“咚”的一声，直接入水了，一朵水花绽放，惊起河中的一尾大鱼跃出水面。

仔细看河水中，不少的鱼儿在水中游弋，卫青大喜：“呵呵，今日有鱼吃，不吃野兔也罢。”，遂操起手弩，搭箭上弦，瞄准一条大鱼就是一箭，卫青使弩多年，自信这一箭必中，早早就放下弩，脱了鞋袜，准备下水捞鱼。岂料这一箭下去，不见动静。卫青大是惊异，“这不过是几步之远，怎么可能射不中呢？”细看之下，才见弩箭尚飘在水面上，按理说，就算不能射中河中之鱼，怎么着也会射进河底的淤泥中啊。卫青不信，有试着射了一箭，这次看清楚了，箭在入水之后明显的慢了很多，画出一道白色的痕迹就力竭，在水中不过片刻就上浮，铁质的箭头朝下，箭身浮在水面上。接连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至柔者水，却又为何能让看似力大无比的弩箭失去力道呢？”卫青大惑不解，“此弩射盔甲尚且能穿透，为何在看似柔软之极的水中如此无力？”

当时的盔甲，多是以皮革为底，上面缀着铜或铁质叶片制成，笨重不说，防护能力也是差强人意。时下匈奴人扰边，靠的就是硬弓骑射，如果提高盔甲的防护能力，匈奴骑射的优势将大大减弱。

金属甲叶非但重量客观，造价也同样不菲，卫青在思忖：“和看似柔弱的水一样，如果把同样的道理用在造盔甲上是不是也有效果？在盔甲中加上一层密织的麻布，看似柔软的布是不是也会像水一样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方才对着河水一阵乱射，鱼儿也四散，卫青也知道这鱼好吃不好抓，见河边沙土松软，又有了一个办法，先用随身携带的铁锨挖了一个方圆三尺左右的大坑，然后掘开河岸，将水引入坑内，又取了一些干粮，捏碎，撒在其中。此行卫青的干粮是关中一带常见的一种面食—锅盔，相传是当年秦军在行军过程中发明的军粮，适合长期保存，。

看着这一系列的工作完成，卫青还是很满意的，“以饵料诱使敌人进入包围圈，然后扼住咽喉通道，敌人就是瓮中之鳖，坑中之鱼了，哈哈哈！”原来卫青是想靠这个办法捕鱼，同时又把这种捕鱼的办法联系到了打仗。

虽然战略设想十分宏伟，可是守候了许久，依然不见鱼儿前来自投罗网。卫青也顾不上兵法了，肚子才是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卫青只好再端起手弩，继续在草地上搜寻猎物。黑熊儿在远处，吃的不亦乐乎。

卫青沿河而下，前面岸边是一处凸起的小丘，还未走近已经能听到“呱呱”的叫声，看来背后定有野鸭之类的水鸟，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趴在小丘上，慢慢挪动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