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人出没
管玉器往自己身上瞅了瞅,除了蒙着面什么也没发现。
“喂,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很没礼貌哎!”
“你为什么要救我?”半天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
“我我碰巧路过”难道说自己知道有人要对付你特来调查吗。
史上最烂的借口,可有些人却听着心里很舒服。
“咳咳”冯季卿握着的拳头抵在嘴边,视线看向别处,道“你一大男人为什么蒙着面?”
管玉器张口就来“还说我呢,你先前不也蒙着面!”
冯季卿有气无力道“摘了吧,太难看了!”
管玉器隔着布双手捂住脸“不行!除非,”
“除非什么?”冯季卿扶着大石艰难地站起。
见他能起身了,玉器有些惊喜但又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除非你答应我几个条件”
“说吧,我都答应你”再怎么有气无力,说出的这话还是有分量的。
管玉器左手捂着脸,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冯季卿面前晃荡“第一,不准杀我;第二,不准骂我;第三,不准凶我,还有我再想想”玉器挠着耳朵把自己之前在心里打的草稿翻出来。
“还有,不准骗你,不准瞒你,不准送你进宫,不准逼你做不喜欢的事,好吃好玩的都要想到你,每个月的零花钱只多不少。”冯季卿硬撑着说完一堆话。
管玉器听着都想鼓掌,这正是她心中所想,连声称赞道“对对对不对,你”
玉器扯掉蒙面走到他跟前,大声道“冯季卿,你早就认出我了对不对!”不需要疑问,这是肯定。
看着管玉器的‘真容’冯季卿定了定神,道“还是习惯你叫我‘姐夫’!”
沉默,两个人都沉默了,冯季卿的一句话转移了话题,却也带来了话题,一个管玉器最不想聊的话题。
咳咳噗,不管他怎么忍着,血还是吐了出来。
“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
季卿擦干了嘴角的血迹背风而立“杀死先皇的是我,嫁祸你害你入狱的也是我,与你姐无关”
往事总是令人伤心,玉器眼睛红了“我知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我?映像中我们好像没有交集?”
强忍着哭腔说完自己心中的疑问,可是眼泪好像不由自己控制,尤其是听到他说姐姐。倒不如转身面对寒风,这样也好给眼泪一个落下的借口。
体力恢复了一点,季卿向前走了几步,道“起初的伤害你,只是为了报复你姐姐,没想到”
“没想到你爱上了姐姐,同时也伤害了我们两个人”管玉器接上了他没说完的话。
其实他不知道后面该怎么说,无法骗自己,也不知该怎么说出口,索性管玉器全部道破。
冯季卿轻点头“没错,你入狱的时候,月儿来求我让我放过你。我以你的命威胁她,让她留在我身边”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原来我一直误会了姐姐,我那天的话一定把她伤的很重”想想那天自己说得话,自己都觉得过分,跟何况姐姐,玉器心里自责了。
“我在这儿你要报仇就动手吧,别再伤害你姐姐了”自己能为月儿做的只有这些了。
“报仇?”玉器冷笑“你以为杀了你,先皇就能回来吗?不能!杀了你,只会让姐姐更伤心,她那么爱你,你死了才是对姐姐最大的伤害,所以你现在不能死,一定要活着,活着回去见我姐”
“玉器,你不恨我?”
管玉器擦着眼泪,道“都过去了,再恨,你还让我怎么生活啊?”
她的原谅让他释然,压在心里的石头瞬间消失,这种感觉真好。
说不恨,心里还是怪怪的。
“既然你死不了,那我要回去了,也不知道赫卿他们怎么样了”说到赫卿,她还真有些担心,那些人能打伤冯季卿武功一定不简单。
“等等”季卿拉住她“我们一起回去”
“你的伤?”
“那些人是打不死的,我们得一边走一边想办法”
“打不死?那走快点啊,赫卿还在哪儿呢”被他这么一说玉器着急了,也顾不上冯季卿伤不伤一心只想着赫卿。
逃命的时候跑多远都嫌短,原路返回时走再快都觉得慢,人就是这样被心理牵着走。
管玉器道“还有多久?”
冯季卿“不知道,应该快了”
“我的面纱呢”管玉器伸出空空的两只手,看来是丢在大石头上了。
“咳咳”冯季卿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一半的胡子刚刚好,王绛不会认出你,顶多对你印象深刻些”
“一半?”管玉器急忙伸出手左左右右摸摸自己的胡子,果然只剩一半,赫卿说自己胡子掉了,原来只掉了一半,自己还以为全掉了呢。幸好当时蒙面遮住了,可恶的冯季卿,居然这个时候才告诉自己,太可恶了!
王绛府前,乱成一片,柴米油盐正奋力抗敌,只是有些力不从心,确切的说是力气快用完了。
魏延道“主子,这些人好像打不死”
李由一脚踹开黑衣人,寻着空隙说“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是!”话未完,刚刚被踹的黑衣人爬起来再次向李由杀来。
“你们看着办吧”左赫卿自身都难保了,好在已经送走了玉儿。
早知道是这结果了,赵柴心想。
这边管玉器拖着冯季卿赶来。
玉器握紧了冯季卿的胳膊,也可以说是掐紧了他的胳膊,道“怎么办,赫卿他们好像占下风了,怎么办啊?”管玉器急得直跺脚,也不管跺到什么。
可怜了冯季卿一脸隐忍的痛苦“你跺的是我的脚”
“额,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管玉器收回脚抱歉道。
“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们”
“王?你指‘王八绛’?”玉器口中的‘王’是指姓氏。
而冯季卿口中的‘王’,好吧,这里指的也是王绛,管玉器理解错了但蒙对了。
冯季卿合眼几秒,无语地点头,算是默认。
管玉器伸出三根手指,道“OK,我知道怎么做了,回头给我报销!”
报销?冯季卿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管玉器从树底下捧着一大包袱东西吃力地往王绛的方向走去。
靠近王绛的身边时,管玉器奋起全身的力气把包袱使劲地一抛“撒钱了,大家快来抢啊!”
雪白的碎银子咯咯咯的落地,那声音清脆的很,听着就让人舒服。冯季卿也在这一刻明白了管玉器说的‘报销’是什么意思。
除了那三个打不死的黑衣人以外,其余的侍卫无一不趴在地上抢钱,有的不惜杀死与自己争抢银子的同伴。
钱的诱惑果然大,王绛看着这一幕,胡子气得都翘起来视线都落在钱和没用的手下身上,全然忘记了造成这场面的罪魁祸首,现在的场面混乱至极,管玉器趁机溜到王绛身边拔下白玉发簪抵着他脖子道“让你的手下住手,不然我插死你!”
发簪更深了一步,王绛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蓝色的印子。王绛颤抖的不知该做什么,只一个劲地求饶“大侠饶命,饶命啊”
“少给我废话,你到底叫不叫他们停下”嫉恶如仇的她最讨厌别人废话加拖延时间。
“停”王绛闭着眼睛,抬着颤抖的右手大呼着‘停’字。
他那苍老有恶心的声音果然有用,三给黑衣人在关键时刻停下了。李由魏延那个感激啊,黑衣人的刀在落下一点他们就见不到太阳了。
玉器挟持着王绛走到人群“叫你的人退下,不然我先杀了你,再杀王为人,让你断子绝孙!”
“退,退下,都给我退下!”他可不想断子绝孙,他的贪官还没做够,怎可现在就死。
所有的人都退下了,包括那三黑衣人。柴米油盐喘息着围到左赫卿身边,这场打斗太费力了,打不死对方心更累。
赵柴用刀抵着地这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吃力道“主子,我们”
“你们先走,我要保护玉儿”管玉器回来了,他又高兴又担心。
“小米。”管玉器喊赵小米,有用眼睛撇了撇远处的冯季卿,赵小米马上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柴米油盐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带着冯季卿悄悄地离开。
管玉器的做法没有错,王绛和冯季卿结了梁子,这时候断不能让他看到受伤的冯季卿。
“玉儿,我来收拾他,你先走!”左赫卿从她手上拽过王绛。
管玉器又把王绛拉回来,道“我就是回来找你的,你怎么能让我先走呢?”
赫卿拽回王绛,道“现在很危险,我不走,我不放心”
玉器拉着王绛“要走一起走!”
可怜的王绛就被两人像物品一样拉来拽去,忍着怒火又不敢发。
“好,一起走”既然她坚持,那就一起走。
两人同时朝王绛屁股上踹了一脚,然后以风的速度逃走。
“哎呦”王绛趴在地上呼痛。想他这么大年纪了何时受过这种气,被俩黄毛小子戏弄。
还有这冯季卿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就杀不了他呢?这次他不死,自己以后的日子堪忧啊。
柴米油盐的体力消耗了不少,冯季卿又受了伤,五个人很快就被赫卿和玉器赶上。
“他们没有追来,我们可以走慢一点”管玉器弯着腰单手扶着膝另一只手不停地朝自己扇着风,真没想到这大冬天的自己还会有热的时候。
喘息好了抬头便看到冯季卿“啊啊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冯季卿的连比刚才黑了很多,尤其是眼圈。
“怎么了?”冯季卿尴尬地摸摸自己的脸。
玉器道“没什么,有点黑,性质跟我刚才那半边胡子一样!”
“什么!”原本虚弱无力的冯季卿顿时大惊。
管玉器怕他动了伤口,安慰道“没关系,国宝而已,不会影响你的帅气”
“是啊,丞相不必太担忧,皮相乃外在”赫卿安慰道。
左赫卿的话怎么听都比管玉器舒服。
“送我会周将军府上,我现在不回冯府”自己这个样子回去了只会让她担心。
玉器道“也好,那我和赫卿先回你府上”
“恩”冯季卿点点头,他实在没有力气了,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左赫卿拉着管玉器的手,回头向柴米油盐吩咐道“你们就送丞相去周将军哪儿,路上小心”
“是,主子一路保重”赵柴道。
天很冷,管玉器的手热乎乎的,心也很暖。如果说跑了这么多路能让身体热乎起来,那冯季卿的一番话就是她的暖心剂。
“晨月姐姐你不冷么?”季子悠拿了件披风披在她身上。
季晨月将手握了握,她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冷“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季子悠道“去外面随便走走”
她能说自己这些天去冥界谷见了孤月,孤月让她监视冯季卿吗?
季晨月揉了揉太阳穴,神情很是疲倦“我的眼皮老是跳,心里很不安”
季子悠道“姐姐也有这感觉?”
“你也是?”晨月疑惑。
“夫人,姑娘,外面来了两个人”下人的禀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什么人?”冯府除了周将军还有谁会来?
“好像是玉姑娘和左公子”丫鬟说完低着头。
“小器,一定是小器,我去看看”刚才的忧郁顿时消失,季晨月脱下披风放到子悠手中,径直向门外跑去。
“小器”
“姐姐!”
两姐妹紧紧地相拥,眼泪不自觉留下。
“呜呜姐,对不起,我误会你了”能放开心的感觉真好。
“是姐姐不好,姐姐没有好好照顾你”季晨月捧着她的小脸为她擦去眼角泪花“小器,你都瘦了,这些天一定吃了不少苦”
“呜呜没有”管玉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摇摇头,自己当初的话说得那么坏,姐姐却全然不记得只想着关心自己。
她们姐妹终于和好了,左赫卿也为她欣慰。
季子悠握紧手中的披风,她们的感情真好“表姐你幸福,有冯大哥的爱,还有玉姑娘这个好妹妹,子悠真羡慕你!”
“小器,这儿冷,我们回房间聊”
“恩”哭着笑的感觉怎么看都别扭。
她们姐妹重逢,他也不便打扰,赫卿在客厅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季子悠带着丫鬟端了茶上来“左公子一路辛苦了”
“谢谢”赫卿接过茶委婉道谢。
“冯大哥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季子悠真正担心的是他。
左赫卿放下手中的茶杯如实道“丞相他受了伤,我派人送他去周将军哪儿”
季子悠手一滑,披风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失陪了”转身又离开了冯府。
赫卿本来还想说什么,看她焦急又走的匆忙,想想还是算了。
“啊”周府内冯季卿的叫声响彻府内外。
季子悠刚到就被这声音慑住“是冯大哥的声音”本来就焦急的心突然夹着痛。
季子悠果断地推开门却被守卫拦住“姑娘,我们得通传将军”
“让开,我没时间!”子悠一掌将守卫打晕,直接就闯了进去。
“你们在做什么!”一进来就看到冯季卿的手腕被割断,血液不停地向外流。
子悠推开周怿蹲在季卿的床前,他脸色苍白,黑里泛白,甚是可怕,可她却不怕,她独怕他离开。
子悠用袖口擦拭他头上他汗珠,道“冯大哥你怎么样了,他们怎么这样对你,我这就带你回去!”
“不行”周怿拦住她道“大哥中了毒,我在帮他放血,你没发现这血的颜色不对劲吗?”
地上的血红里泛黑,正是中毒之象。
“求求你,一定要救他”子悠哭着哀求道。
他们是兄弟,就算没有她的话,他也一定会就他。
“子悠”冯季卿嘴唇发白虚弱至极。
“我在”子悠紧紧握着他的另一只手,将耳朵靠近他,想让他说得轻松些。
“不要不要告诉月儿,我不想不想她担心”颤抖的身体,泛白的薄唇,费力的说出这些话。
他的话说得她脸色泛白。
你不想晨月姐姐担心,可你有想过我吗?我很担心你冯大哥!
季子悠哭着点头,她还能怎么办。对了,她还能绝望。
伤心和快乐都是局部的,这边在伤心哭泣,另一边说不定是喜笑颜开,比如冯府。
“哈哈,原来你做了他们的老大啊!”没想到小器的经历这么精彩。
“当然喽,我管玉器什么人,K大风云人物,21世纪的现代人。我要在这里不能生存,那以后还怎么混啊!”说起吹牛,应该也是她的强项。
“季卿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他说他去王绛府上调查你们的消息,可是去了很久了”自小器一回来便不见了冯季卿,现在还真有些担心。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管玉器拍着脑袋说“他受了伤,不想回来,阿柴他们送她去周怿家了”
“受伤!”季晨月倏地站起“不想回来,一定伤得很重,我要去找他!”
“喂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管玉器胡乱地套好了鞋子。
“晨月姑娘玉儿?”看着架势左赫卿着实摸不着头脑。
管玉器知道他在想什么,拉着他的胳膊边走边说“放心吧我们没吵架,她重色轻友的毛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