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血的狂欢(1 / 1)

凤难驭:妻难训 野良 12171 字 4个月前

血的狂欢

“我也听说过这个须弥王,他应该是深受王宠爱的,怎么门可罗雀,都不见有人出入。”

老板突然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的说着:“这里本来可以说是门庭若市,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哎,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妒忌世间太幸福的人,须弥王的夫人意外落水,两个多月前也死了。就是夫人出事的当晚,须弥王出了意外,到现在都没有醒来。他府里的人也都走了,只剩下几个在照顾他。人世就是这样的,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那些人一看须弥王昏迷了,纷纷不上门了。我这里的生意也差了很多。不过我相信,须弥王会醒来的,他是个好人——”

闰甲和茫乙相视一笑,看来不是空城计,而是上天给了他们这个绝佳好机会。

商议之后,他们决定天黑就下手。毕竟一些老弱残兵哪是他们的对手,取沈洛男性命易如反掌!

夜色刚至,他们二人换上夜行服,蒙上黑布飞出须弥王府。与自己预料中的一样,须弥王府出奇的安静,他们也很顺利的走到了沈洛男的厢房外。

此时夜色如漆,黑得诡异,黑得那么不自然。远处的树丛中风声刮过,树影如狰狞的鬼魅一般,张牙舞爪的让人心生寒意。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茫乙率先走了过去。本来以为要费一点功夫开门,结果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吓得他急忙拉好。转身看了眼闰甲,两人同时闪进厢房中。

轻声关好房门,两人借着月光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

沈洛男依旧双眼紧闭,分不清是无奈的被迫昏迷,还是逃避的一睡不起。

面对乖巧安静,没有一点放抗能力的猎物,两人不由奸笑。心想只需要轻轻一刀,他们就可以回去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然后明天沈洛男的死讯传开,他们就可能到叔炎面前领赏了。

孤独的月光透过窗户,打在沈洛男的脸上,掀起一阵苍白的光晕。他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任由别人宰割的鱼肉,依旧沉沦在自己的世界里。

闰甲拔出钢刀,握了握右手,调整了下握刀的力道。对准沈洛男的喉咙,他想来个干净利落的一刀致命。

刀即将砍下的时候,闰甲愣住了。他想起在军帐里的那一次,沈洛男左手间的那柄长剑,能杀人在眨眼间的长剑,不由害怕的吞咽了下口水。

见闰甲摆着个姿势,久久不下刀,茫乙不由催促了一句。

“赶紧的,你在磨蹭什么?!”

闰甲哦了一声,一想起那柄诡异的长剑,不由心里发麻,下意识看了眼沈洛男的左手。

“重要时候总犯娘,你在害怕什么?!”

茫乙不满的喷了他一句。

闰甲咽了咽口水,担忧的说了句:“还记得沈洛男左手里的长剑吗?”

“那是我一生见过最恐怖的杀招,怎么会忘记。”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若是别人告诉他,世界上有那么一柄剑,他说什么都不信。

“你说,当我砍下去的时候,那柄长剑会不会突然飞出来要了我的命?”

茫乙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心想怕这个怕那个的,真是个孬种。

想着推开闰甲,拔出自己腰间的钢刀,恶狠狠的说道:“你到一边怕去,我会给沈洛男痛快的一刀,让他早点去见言若熙”

闰甲巴不得不用自己动手,立马闪到了一边。

即将下刀时,茫乙双手合十,做了个祈祷的手势。

“沈洛男,不是我们趁人之危,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反正你都半死不活了,倒不如让他们杀了你立功。到了地府后,你千万别告我们的状,和你老婆下辈子继续恩爱好了——”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闰甲和茫乙不约而同的转身看着门口。欣喜若狂的夏生看清房间里的状况后,不由害怕的一怔。

他只是半夜尿急,上过厕所后经过这里,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以为沈洛男醒了。结果一时大脑充血,没看清楚就推门进来了。

本来想怪自己手贱,不该进来惹杀身之祸。可如果自己不来,那沈洛男已经身首异处了……

此时,两个杀气腾腾的黑衣人正盯着自己,手中的钢刀刺痛他的眼睛……

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再看看床上安详的沈洛男,夏生也忘记了什么是害怕,壮着胆子走了进去,隔着桌子对他们喊话。

“你——你们是什么人?”

尽管恐惧如汹涌的骇浪猛击自己的心脏,尽管说话都结结巴巴,可他决定誓死捍卫沈洛男!

闰甲和茫乙看清后,不由小觑的一笑。心想,不对方过是个害怕的说话都结巴的少年,除了给沈洛男殉葬,似乎别无他路。

见他们的视线贪婪大胆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夏感觉喉咙口发干的很,恐惧的吞咽了下口水,继续厉声质问:“大胆刺客,竟敢夜闯须弥王府,你们是想行刺王爷吗?!”

闰甲和茫乙哈哈大笑,一副你说对了的样子。

夏生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突然提高声音,吼着:“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他希望尧圣能听见自己的声音,然后过来救自己和沈洛男。可惜,尧圣是个睡着了就雷打不动的猪,此时正在暖床上呼呼大睡。

茫乙不屑一顾的冲夏生走了几步,恶狠狠的挥舞着钢刀,冷冷的说道:“你现在应该担心自己的死法,会不会太悲惨。而不是问我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夏生吓得双腿瘫软,身子抵在桌子上,勉强不让自己倒下。害怕的看了眼门外,该死的尧圣没有出现,看来今晚自己和沈洛男要共赴黄泉了……

闰甲扛着钢刀,鄙夷的看着夏生,不耐烦的催促着:“赶紧杀了得了,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茫乙觉得也对,心想还要早点回去睡觉,不由握紧钢刀,目露凶光的瞪着夏生。

他绝望了,那个梦是真实的,的确有人要杀沈洛男,也许他会死。但他没想过自己也会陪葬。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摇尾乞怜。秋生和许春死后,沈洛男是他的全部。假设沈洛男死了,他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嘴角忽而一抹轻佻的笑,他昂首挺胸的站着,不卑不亢的看着茫乙。

茫乙一看乐了,心想软脚虾怎么成螃蟹了,突然间气势强了很多。可,还是不堪一击!“放心,你死后,你主子会下去陪你的。所以你不会寂寞!”

说着一个纵身,举起钢刀向夏生的脑袋劈去。

夏生认命的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绝美的笑。

突然,他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感觉脸上湿湿热热的。下意识摸了一下,睁眼查看,发现是鲜血。

而茫乙已经倒在地上,一柄长剑由后颈刺穿喉咙。来不及说话,已经倒地死去。鲜血汩汩涌出,快速浸湿了他的尸体。

他认出了那柄剑,是魄!也只有魄,能在转瞬间杀人于无形。

“王爷?!”

欣喜的转头看去,只见沈洛男坐在床上,混沌不清的双眸,嘴角是痞痞的笑。

他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床上,右脚弓起,右手优雅的放在上面。左手抚摸着嘴唇,鬼魅图腾很旺盛。

闰甲早被吓得魂飞魄散,在他沾沾自喜像看好戏一样,看着夏生要被茫乙劈成两半的时候。他微微感觉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紧接着是双眸的刺痛。像上次一样,他还是没看清魄是怎么出现的。只是感觉一秒的时间,茫乙就已经死了……

沈洛男还是如初见那么恐怖,让人不敢相信,他还是人类……

爷,你终于醒了!”

夏生喜极而泣,瘫坐在地上欣喜的抹着脸上的泪水。

闰甲吓得三魂七魄早飞走了,颤抖着身子往后面退了几步,仿佛用一个看着怪物的眼光,惊恐的看着沈洛男。

他似乎是刚苏醒而来的恶魔,慵懒的扭头看着闰甲。嘴角随着眼睛的睁大,瞬间陷入了黑暗和阴冷中。

对!他醒了,这也代表了一个无光的国度即将来临……

只见闰甲脸上布满了汗珠,瞳孔因为极度惊恐已经无限放大。鼻翼微微颤抖,嘴角和眼角不住的抽搐。握着钢刀的右手冒着汗水,几乎握不住刀柄。双腿不受控制的抖动,只差双眼一闭昏死过去了。

夏生如释重负的站起来,虽然脸上还带着泪水,可却高兴的扬着脸。他所期待的终于实现,沈洛男在昏迷了两个多月后最终醒来。

尽管沈洛男醒来后没看过他一眼,眸中的除了杀戮和戏谑,别无其他……

他懒懒的转动着脑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人不禁毛骨悚然。也许是太久没动了,也许是在调节快满溢出来的力量。沈洛男一个瞬移落到地上,如器械般摇晃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闰甲。

“你——你别过来——”

茫乙已经死去,干净利索的秒杀。他不想自己的下场和茫乙一样,只要有一点可能,他都能逃出沈洛男的魔爪。

夏生怔怔的看着沈洛男,低低呼唤着‘王爷’。此时他觉得沈洛男很陌生,他似乎只是披着沈洛男皮囊的怪物,眼中的血腥越来越多……

闰甲急的想逃离出去,可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动弹不得。似乎被沈洛男眼光注视过的每一寸地方,都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捆绑。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咸湿的汗水流入口中,混合着呼吸不能喘息。闰甲惊恐的盯着沈洛男,看着他嘴角鬼魅的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内心防线瞬间土崩瓦解,卑微的喊着饶命。

“饶命?”

沈洛男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对对对,请您饶了我。我也是受别人的指使,我是被迫的——”

“被迫?”

闰甲来不及附和,魄瞬间划破他的喉咙,痛苦的呻吟一声后,喷出几口鲜血,身子往后一仰倒在地上。四周响起怪异的声音,好像是热水壶烧熟了沸腾的声音,随着他喉咙中的鲜血喷出,一条生命最终燃烧殆尽……

这的确是须弥王的厢房,但也只是一个狭窄的房间,空气浑浊不堪,现在还充斥着鲜血的腥臭味。烛光未亮,月光微茫,地上两具尸体逐渐冷却。鲜血彼此交融,绘画成一幅绝美的图画。

夏生大惊失色,他愈发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沈洛男。他没有七情六欲,没有慈爱情感。只有杀戮!

让人糟心的杀戮,让他害怕的杀戮,永无止境的杀戮……

突然间,他不忍看下个场面。他想呼唤沈洛男,告诉他,他在喝的是鲜血。

惨不忍睹的捂住自己的脸,听见他饥渴的咕噜咕噜喝水声。他不敢相信沈洛男在喝人血,也不忍去看沈洛男怎么了。

让他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那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不见了。通过手指缝,沈洛男正弓着身子抬头看着他,眸中带着野兽的**和欣喜……

最大的恐惧是什么?一个曾经最亲近的人,看着你的时候眼里没有波动就算了,还带着斜视猎物的欣喜和狂欢。是的,他将是他接下来那个猎物!

夏生恐惧的不敢呼吸,张大嘴巴直愣愣的看着沈洛男。只感觉全身上下被阴冷所笼罩,汗腺发达的异常,脸上的汗水淌过眉头流到了眼睛里,酸痛的却不敢眨眼睛。呼吸被惊恐所掠夺,喉咙干涩的难受。

沈洛男微微歪着脑袋,机械的眨了几下眼睛。

只见他左手拿着魄,手腕上的纹身迅速蔓延到了胸口,阻碍了心脏的正常跳动。

他直勾勾的看着夏生,缓缓迈动步伐向他靠近。

“王——王爷,你想干什么?”

感觉声音在颤抖,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沈洛男不作答,突然嘴角的弧度放大——

“啊!!”

随着一声惨叫,厢房里的尧圣被惊醒。皓眸随意环顾四周,精准的定位在沈洛男厢房的位置。他清楚的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几个瞬移破窗而入,看见地上的两具尸体已经冰冷。夏生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右手手臂上淌着鲜血。

让他惊慌失色的是,沈洛男正舔舐着魄上面的鲜血,眼里的是兽性还是**,他分不清楚……

该死!一醒来就杀了两个人!

尧圣不由一怔,感觉后背一片阴冷。缓缓转身,沈洛男的目光定在自己的身上,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那种眼神,好像自己是他的猎物。他正犹豫啃噬哪个部位,让他一击致命!

见到尧圣到来,夏生总算看见一丝曙光,不由高兴的大叫:“尧圣师傅,救命呀——”

尧圣根本不能回头,他清楚的感觉到沈洛男炽热的呼吸,若有似无的打在自己的脖子上。看来他想好了要从哪个部位下手,脖子这种宽阔而稚嫩的地方,鲜血一定格外美妙。

忽然听见空气中传来嘶嘶的声音,这是野兽进攻前的声响。

尧圣感觉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左脚往后一退。让他错愕的是,魄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他的手里。明明被自己封印在自己的体内,怎么就又跑出去了?!

夏生愣愣的看着尧圣,看见他的鬓角上留下一道冷汗,心头不由一紧。

“尧圣师傅——”

“嘘!”尧圣咬了咬牙。“等一下你自己看准时机,赶紧逃出去!”

夏生讷讷的嗯了一声,看来事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看尧圣的架势,几乎没把握压制住沈洛男。

尧圣顿了顿神,调整被紊乱的内息正睛看着沈洛男。他在笑,嘴角不住的上扬。白净的牙齿泛着精光,尖锐的虎牙似乎能随时切断人的喉咙。

他不由捂住自己的脖子,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

倒霉,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沈洛男这家伙疯了!

他仔细看着沈洛男,以防他突然一个瞬移上来,紧接着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微微侧身看了眼夏生,右拳猛地攥紧。他想让夏生先离开,免得还要照顾他这个累赘。

就在沈洛男把所有的视线都放到他身上时,尧圣瞅见旁边的窗户,从这里出去后应该能直奔大门。

深呼吸了几口气,和夏生交换了下眼神。

在沈洛男飞身扑上来的瞬间,尧圣一个瞬移来到夏生面前。一掌击破窗户,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夏生,用力跑窗口一抛。之后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头”

的草地上,夏生顺势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左右为难的看了看。最后下定决心,一股脑往大门跑去。

风刮过耳边,狠狠的蹂躏着脸。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走!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走,只会成为尧圣的累赘。只有暂时离开,他才能重新回到这里,拯救沈洛男和尧圣……

对于夏生的逃离,沈洛男显得很不开心,嘶嘶声越来越响。皱起的眉头下,双眼带着野兽的凶狠。

尧圣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站在原地淡淡的看着沈洛男。他相信自己能制服他,也许过程坎坷一些。毕竟是自己在不查的情况下,把魄这把魔剑交给了他……

“慕连斯,也许你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个名字,毕竟这是你想抛弃的过去。但是——”尧圣严肃的看着沈洛男,厉声说道:“无论你是慕连斯还是沈洛男,你都是人类,也都是我尧圣的徒弟。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不喜欢血腥和暴力。是魄让你变成了这样,罪魁祸首只是魄!只要你乖乖把魄给我,我能让你变回以前的样子……”

“就这样?”

他在笑,嘲讽的笑。他的口吻轻佻着,反问着一切。

尧圣一怔,他以为此时的沈洛男是没有自我的,没想到他在反问自己?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是清醒的,只不过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别用这种惊讶的神情看着我,你可是活了三百多年的半仙,什么事情是你没想到过的?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震惊?”

沈洛男的嘴角带着唯美的笑,倾斜着身子看着尧圣。

尧圣难以置信的抚摸了下脸,咬了下嘴唇,哭笑不得的问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不置可否的点头,猩红覆盖了眼眸原本的色彩。

“你也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对于尧圣同一口吻的质问,沈洛男显得有点不耐烦,可还是嗯了一声。

尧圣无语的苦笑几声,看来自己预料的还是错了。他是清醒的,只是心底的阴暗面被放大了出来,掩盖了他原本的善良和多情。

“杀人对于你来说就那么好玩?”

沈洛男摇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许久后,他开口缓缓说着:“我憎恨杀人和血腥,因为我认识人类的世界里不该有这些——”

尧圣诧异的看着他,边叹气边点头。

“但那只是以前的我,那个还奢望世界还有一点温情的慕连斯。也许从我取名沈洛男开始,我就该以暴力对待这个世界,和那些伤害我的人”

尧圣的嘴角一抹苦笑,他在想,老天爷是怎么了?一个徒弟这样,这个徒弟也这样。

“魄很强大,它能满足我一切的邪念和**。不是它操控了我,而是它让我感觉到,我可以当一个王者。站在世界的顶峰,把这个世界变成我想要的国度!这个世界污秽肮脏,人心丑陋戴着假面。我讨厌这个世界,更讨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他们都是自私和疯狂的,连最后一片净土也不留给我”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个世界的确对不起他。但他却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人,抛弃过去那个自己,妄想毁灭一切……

他早就醒了,在那天听见言若熙去世的噩耗后,他突然发觉自己好累,好想睡一个好觉。在言若熙入葬的那一天,他听见倾爵在自己的床前的叹气声。他不想睁眼,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崩塌。

他实在太疲惫了,已经无暇再面对其他琐事。言若熙的死,不止带走了他最后的顾忌,也带走了他的孩子。直到小月儿那天到来——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的情景,他在一个白雪皑皑的梦里,身边的人一个个远去,他却连追赶的力气都没有。正当他绝望的时候,他听见了有一个小孩在叫自己。小孩稚嫩的声音,不停的喊着自己爸爸。

是小月儿!他确定那个人是小月儿。他想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

是的,一个人伪装了太久,就会变成伪装的那个人。比如一个人戴了太久的假面,那假面就会变成他的真脸。他装睡了那么久,去逃避辛酸苦痛,结果真的醒不过来了……

两个多月的时间,往事浮现脑海。似乎一切美好的都被屏蔽掉,萦绕不放的是所有痛苦的画面。瑶沉的死,倾爵的背叛,叔炎的咄咄逼人,川夌的阴谋和背叛。宠儿的死,自己的杀戮和血腥……

闰甲和茫乙来得很是时候,让他嗅到了死亡和鲜血,他被惊醒。仿佛一具沉睡了几千年的木乃伊,醒来后到处寻找着猎物……

沈洛男的眸带着悲伤,不经意的蔓延开来。猩红的眸看起来很怪异,与之前相比,却少了分杀戮。他在回忆回去,缅怀逝去的人。

尧圣看出了他的心思,想用怀柔政策来感化他,让他自动把魄交出来。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什么阴暗世界,什么丑陋人心,都让他们去死吧。我们回到空圣山,那里与世隔绝。只有那里,才是你我的王国。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快乐的无忧无虑的……”

“你在说笑吗?师傅。”

他的话里充满了嘲讽,拄着魄直勾勾的看着尧圣。

尧圣不由握紧双拳,心想这个时候还说什么笑,没看见我一脸的认真吗?!

“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们改变不了它,也不想被它改变。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居住在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度里……”

“为什么我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

沈洛男兴奋的展开双臂,魄的光芒越来越耀眼。鬼魅图腾已经蔓延到右边身体,只要它覆盖了沈洛男的全身,他就会变成一只恶魔,彻头彻尾的!

“你想说什么?”

尧圣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话里的意思明明是……

“你是半仙,拥有凡人不能及的能力!我又是你的徒弟,比起那些世人的愚蠢,我怎么也技高一筹。只要我们联手,不要说改变这个世界,毁灭这个世界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好吧,尧圣猜对了,沈洛男果然在想这个。

见尧圣不作答,沈洛男更加兴奋和疯狂,面部狰狞的说道:“你也看见了这个世界的肮脏和不堪,你也说这个世界阴暗,人心丑陋。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需要一个救世主的出现!只有我和你,才能彻底的改变这个世界!”

了,从一个弱小的,总是被人欺压和踩在脚底下的男宠慕连斯,演变成一个强大而暴力,想颠覆整个世界的沈洛男!

生命中的女人一个个离他而去,他爱的,爱他的,无一幸免。他把所有的责任都归结到了叔炎和倾爵的身上,以及这个世界的身上。

尧圣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做什么,也许拯救起不来什么作用,打救才是真正的王道!

面对他近乎疯狂的嘴脸,尧圣无力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把魄交给我,你的脑袋里就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沈洛男痴迷的看了眼魄,然后执剑对着尧圣,揶揄的说道:“师傅,看来你是不同意我的建议了?”

“这不是同意不同意的问题”尧圣气得七窍生烟,跺了几下脚后深呼吸了口气。“你看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满嘴的血污,你说你还是个人吗?”

沈洛男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突然用剑指着闰甲和茫乙,语气轻佻的说道:“你是说我为什么杀了这两个人吗?”

尧圣有种想骂娘的冲动,明明矛盾的焦点是他的心态。再者说,闰甲和茫乙都已经死了,他不想为了两个死人多费口舌。

见尧圣不吭声,沈洛男以为自己猜对了,嘴角不由一抹讥讽的笑。

“他们是叔炎的手下,奉叔炎的命令,半夜过来取我人头的。我要是不杀了他们,死的只会是我——”

冥顽不灵!尧圣想一口老血喷他一脸。

“他们是叔炎派来暗杀你的小人,他们的死是罪有应得。但是,夏生呢?”

尧圣愣了一下,沈洛男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自责和惋惜,而是傲慢的扬着自己的脸。

“一个我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小卒,我只是刺伤他,又没要他性命。假设我要杀了他,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卒,性命都是我救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当然,也包括他不值钱的小命”

话已到此,多说无益。

尧圣沉重的呼了口气,随着左手的举起,一柄泛着白光的长剑缓缓出现。它是尧圣用空圣山的精铁制造而成的,他称它为‘魂’。一柄带着正义的剑,他也希望魂能压制住魄。

沈洛男面带欣喜的看着魂的出现,感觉自己的魄更加不安分。它好像饥渴多时的野兽,此时正骚动着要发动进攻。

挑眉看着沈洛男,面无表情的说道:“还当我是师傅的话,那我最后问你一遍——要不要把魄交给我?”

沈洛男饶有兴趣的看着魂,突然咧嘴一笑:“我也最后问你一遍,要是还把我当做你的徒弟的话,就帮助我完成我的梦想!”

“可笑!你所谓的梦想,只不过是被魄操控下的臆想”

声嘶力竭的怒吼。

沈洛男不甘示弱的冷笑:“梦想也好,臆想也罢。既然你不肯帮我,还要阻止我。这场战役,我愿意奉陪,即便你是我的师傅”

一邪一正之剑的光,分割了一个房间。猩红和纯白的对抗,两张各自带笑的脸。

也许,没有正邪之分,大家都是一样……

初出如龙,瞬间摧毁了房间内的一切。

满地狼藉,空气中充斥着毁灭的气息。

沈洛男和尧圣互不相让,握着魄和魂相互厮杀。

他从没想过要和沈洛男战斗,他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和自己来自相同的国度。

此时的沈洛男却只想打倒尧圣,因为他是半仙,到了世人不可匹敌的高度。只有击败了他,才充分证实了自己的实力!

随着魂和魄剑气的飞舞,房梁被切成了几段,瓦片和灰尘不住的落下,遮挡了他们的视线。

尧圣不由挡住落下尘土,感觉眼睛痒得很。

沈洛男半眯着眼睛,出奇的冷静和淡然,握着魄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只见他一个瞬移没入了黑暗当中,尧圣大惊失色的静心倾听。然而房梁倒塌的杂乱生掩盖了一切,听清背后的风被划破的声音,刚要转身抵挡时,沈洛男从头顶落下。他伸出左手抵挡,勉强接下沈洛男的攻击。

而魄从风中出来,带着骇人的阴暗,如同鬼魅一般砍在魂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这个招式吓了尧圣一跳,他明明记得自己还没教过他,沈洛男却运用的那么灵活。幸亏自己身手敏捷,不然他早就身首异处了。

“师傅,看来徒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呵呵。”

尧圣咬牙接住沈洛男由上而下的攻击,对付魄时有点力不从心了。

鬼魅图腾逐渐蔓延到了右肩头,沈洛男感觉体内一股真气在猛蹿,不由心头一紧,一个纵身收回魄落到了一边。

尧圣松了口气,左手掌已经发黑,一股黑气正缓缓渗入自己的身体里。用力一甩,再猛然收神调息,总算把黑气逼了出去。

另一边,沈洛男的情况不怎么乐观。鬼魅图腾正啃噬着他的灵魂,神经好像被无数的蚊虫撕咬一般,疼痛难忍,汗大如豆,难以平息。

“徒弟,赶紧把魄交给师傅,师傅还有办法救你——”

尧圣焦急着,躲避开往下落到瓦片和灰尘,狼狈的掸去头发上的脏东西。

沈洛男盘腿坐在地上,闭目疗养。一股真气猛蹿,他吐出了一口黑血,虚弱的睁眼看着尧圣。

“徒弟?”

尧圣心疼的想要过去,却被沈洛男拒绝了。

他缓缓叹了口气,惨淡的笑着。

“师——师傅,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通——”

“只要师傅想得通的,一定也会帮你想通”

沈洛男的气息弱了很多,但尧圣看见他脖子处的鬼魅图腾时,心里更加焦急。

他先是感恩的点了下头,气若游丝的说道:“为什么活着那么累?为什么我爱的,和爱我的,都会那么不幸?为什么他们要谋害我?其实我只想把我爱的人,好好的生活下去。我想过把以前的事情忘了,和那个叫做慕连斯的男人,一同丢进回忆回收站。那时候我遇见了一个叫宠儿的女人,我发觉我爱上了,不可自拔的,可她却死了——我也想好好爱言若熙,可是——咳咳——”

沈洛男不断的咳出鲜血,眼神涣散,脸色越来越苍白。

尧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毫无防备的靠近,想查看他的伤势。

就在他来到沈洛男身边时,沈洛男一指点中他的穴道。一个纵身冲破瓦片,跃上高空。挥舞着魄快速的斩下,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笼罩了一切,包括那排房屋……

空在半空中,猩红的眸带着戏谑和期待,看着那片被尘土笼罩的房屋。

尘土散去后,房屋倒塌了一片,显而易见魄刚才那一剑的力道有多重。他不忍亲手杀了尧圣,所以用计诱惑他过来。假设是被点中穴道不能动弹的尧圣,大概已经被碎片给掩埋了。

突然间觉得一股寒意荡过心头,毕竟是相处了几年的人,也是教会了自己武功和法术的师傅。他们来自同一个时空和国度,要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动这个杀机。

废墟还冒着灰尘,难以看出它们原本的样子。这里埋葬了他敬爱的一个人,只要报了大仇完成了梦想,他会到黄泉下向他负荆请罪的……

正当沈洛男为尧圣默哀的时候,废墟中发出了一声爆炸。随着尘土的剧烈飞舞,沈洛男挡住脸庞,惊讶的看着从废墟里逃出来的生物。

沈洛男又喜又惊,喜的是尧圣还活着。惊的是另一个人,他——

他们落在了一边的地上,身上全是尘土。尧圣的脸上有擦伤,一直摇晃着脑袋,试图掸去迷住眼睛的灰尘。而另一个人,小心的拍去尧圣身上的尘土,一指解开了他的穴道。

沈洛男一怔,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人,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略带欣喜的笑。

果然,他的身份清楚了——

尧圣使劲咳嗽了几声,坐在地上抹着自己的脸,骂骂咧咧的。

看清救自己的人后,也愣了一下,眼中竟泛着泪光。

“你——小修子?”

瑾休浅笑颔首,眼中饱含着热泪。

尧圣喜极而泣,不知所措的揉着脸,回想起这个徒弟都丢了三四年了。他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他了,结果在危难的时候,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师傅,万幸您一切安好,不然修难以安生。”

瑾休虔诚的说着。

在刚才沈洛男跃身离开厢房的时候,他瞬移进去,在尧圣的身边建起个护罩,才保住了尧圣的性命。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沈洛男竟然变得这么杀戮,连自己的师傅都不放过。

沈洛男淡定的看着那边发生的事情,师徒相认多么感人肺腑,可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令他欣然的是,尧圣没有死在自己的一时邪念下,也揭开了瑾休的真实身份。

唯一让他疑惑的是,瑾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尧圣热泪纵横的看着瑾休,又喜又气的拍打了下他的肩头,怒骂着:“这段时间你跑哪里去了?师傅到处找你都找不到,还以为你不要师傅了——”

瑾休内疚的低下了头,动容的吸了吸鼻子:“修这么会忘记师傅呢。是师傅救了修,把修从鬼门关拉回来。又是师傅教会了修一身本领,让修脱离过去的苦海。修只是去处理一些私人琐事了,所以一直没有去找师傅——”

他去找自己的过去了,想给自己的过去做一个了断。

尧圣破涕为笑,搭着瑾休的肩头疯了般笑着:“回来就好,不愧是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师傅很欣慰呀——”

“修一直记得自己是师傅教出来的徒弟,但是那个家伙未必记得”

说着瑾休转身看着沈洛男,眼里是熊熊怒火,燃烧不尽,熄灭不了。

沈洛男故作赞赏的拍着手,缓缓落到地上,斜视着瑾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了进来,然后停在了他们旁边。

沈洛男不解的转头看去,突然恍然大悟的浅笑……

人是夏生,他逃出须弥王府后一路奔跑,想找人求助。刚好瑾休感觉到空气中不安的份子,来到街上寻找,他们在拐角处不期而遇——

夏生惊慌的告诉他,说须弥王府出了大事。

瑾休听过后也明白了,沈洛男已经醒了。

这时他又感觉到尧圣的气息,那个赐予自己重生男人。

没有细想,他撇下夏生,以风一般的速度来到了须弥王府。在房屋倒塌的瞬间,护住尧圣。调整好内息后,带着尧圣脱离了死亡的边缘。

沈洛男已经猜想到了事情的经过,尧圣命不该绝,自己也免了一单杀戮。现在棘手的是,瑾休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哪怕魄在自己的手里,他有尧圣的魂。这场战役,自己并没有赢……

夏生还没搞清楚状况,看见倒塌的房屋后大惊失色,呱燥的询问着。

瑾休淡淡看了他一眼,把尧圣交给夏生照顾。向尧圣恭敬的鞠躬,拿起魂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侧身时看了眼在调息的尧圣,意味深长的浅笑。然后正睛看着沈洛男,缓缓向他走去。

夏生惊慌的握紧拳头,慌张的说道:“王爷……”

“别那么担心,就当他们师兄弟之间的切磋好了。”

尧圣淡定从容的掸去衣袍上的尘土,手托腮帮子看着他们。

夏生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在尧圣身边坐下,紧张兮兮的看着瑾休坚定的步伐。

月光下,两个影子平和而立。少年间的眸,轻佻中带着友好。

首先开腔的是沈洛男,毕竟今晚他见到了很多过去不敢相信的事情。

“我怀疑过你是师傅的第一个徒弟,但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潜伏在皇宫里?”

瑾休含笑不语,似乎对自己的事不想多说。

“我知道当初为什么你没死,因为师傅救了你。我也知道你来势汹汹,是为了报仇。可我不知道,也不敢相信,你竟敢对师傅下手?!”

在瑾休的心目中,尧圣是没人可以亵渎的。他给了自己重新的人生,要不是为了了却过去的夙愿,他宁愿陪着尧圣在空圣山到老。

沈洛男故作一副不在意的神情,对尧圣动杀机是鬼魅图腾的一时控制。现在的他是清醒的,后悔对尧圣所做的一切。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唯一能做的就是逆风而上!

“不想废话,你比我先入门,你先动手吧——”

瑾休不屑的冷笑,看了眼魂,融入到黑夜当中。

沈洛男泰然处之的一笑,缓缓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风的气息。

魂破风而出,魄迎击而上,一白一红两道光芒肆意争斗。身后的主人冷眼旁观,他们只是想看一下魂和魄谁更胜一筹。

夏生看得胆战心惊,不由握紧拳头:“尧圣师傅,那两个是什么东西?”

尧圣淡淡的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师兄弟之间的游戏,我们当看好戏好了。”

“兄弟间的游戏?还看戏?”

夏生无力吐槽,一脸黑线。

这哪是什么游戏,刀光剑影的,四下的土地都开裂了。稍微有点偏差,中招的可就四分五裂了。

漆黑的夜空中,红白相映交错,两人默默的看着对方,赞赏的扬起嘴角。

此时,风轻夜柔,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融洽……

静的海面只是波涛汹涌来之前的伪装,在魄和魂最后一下的撞击中。魄抵不过魂的正气,弹回到沈洛男手中时,强大的煞气侵袭了他的身体。

图腾鬼魅瞬间占据了脖子,如鬼魅的藤蔓一般延伸到了脸上。

尧圣惊慌失色的起身大叫,没预料到鬼魅图腾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快速。

瑾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沈洛男脸上的图腾迅速蔓延延伸,他痛苦不堪的嘶吼着,左手一直在颤抖。他似乎在极力克制,体内另一个灵魂在涌动!

夏生手足无措的直跺脚,看着尧圣凝重的神情,讷讷的喊了一声。

他没有作答,他清晰的记得那个传说。魄的剑身里面住着无数个怨灵,执剑的人若全身被鬼魅图腾所覆盖,那他将会成为下一个怨灵。过去的秉性会被磨灭,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

无缘由的,一股冷风席卷了全身。瑾休咬了下嘴唇,皱着眉头转头看着尧圣:“师傅,他怎么了?”

尧圣的眉头越来越紧皱,淡淡的说道:“唯一的办法是把魄毁掉”

瑾休一脸黑线,他从古书中看过关于魄的记载,这柄邪恶的剑与天地同在。别说毁灭它,就是驾驭它都很困难。

这时,沈洛男痛苦的吼叫声刺痛他们的耳朵。

众人的视线落在了尧圣的身上,指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尧圣无语的努了努嘴唇,面对两人可怜巴巴的眼神,有点无力吐槽。

我只是半仙,别当我是神!我不是万能的,自己不会想想办法呀!

瑾休静静的看着,抚摸着下巴细想。魄至阴至邪,要想毁灭它不是那么容易。可是不把魄毁灭了,沈洛男的生命堪忧。也许只有——

“哈哈,猎杀时间到了——”

鬼魅图腾已经占据了他的下巴,眸子更加猩红,让人不忍直视。

思来想去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假设不能把魄毁灭,那只有把魄所寄居的主体给打崩了!

确定之后,尧圣扯着嗓子对着瑾休大吼:“小修子,假如你没把握把魄销毁,那你也该知道怎么处理吧?”

瑾休一怔,眉头皱的更紧。尧圣的话再清楚不过,要么魄,要么沈洛男……

夏生也听出了话里的端倪,不顾姿态拽着尧圣的肩头怒斥:“你们不能杀了王爷,你不是他的师傅吗,你一定要办法救王爷的——”

尧圣很想一巴掌把他拍晕算了,在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还过来烦他。

采取了自动忽略模式,抬头焦虑的看着半空中的他们。

沈洛男即将堕入魔道,成为魄剑身内的下一个怨灵。空洞的眼神看着瑾休,忽然魅惑的笑着。

也许,正如尧圣说的,只有毁灭才是王道!

几个瞬移,如光速般游走在沈洛男身边,伺机而动。沈洛男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突然间猖狂的大笑。左手通体涨红,尖锐的指甲迅速冒出,指尖是足以刺穿人身体的锋利。

他静静的看着,左眸的猩红退去,灰冷的猫眼,看清隐身在夜色中的瑾休。

突然出手的猝不及防,瑾休惊慌失色的啊了一声。一个纵身瞬间跃到一边,下意识捂住右臂。这时他才发觉,被利爪刮蹭到了右手臂,正火辣辣的疼。像是烈火燎原那般,疼痛不断蔓延开来……

是魄的力量,只要稍微被刮伤,伤口就会产生灼热感,一般人难以忍受。

幸好只是刮蹭到了一点,看了一下没伤及筋骨。但是灼烧感久久不散,麻痹了手臂,限制了瑾休的活动。

尧圣安静思考,他查过关于魄所有的文献,它的上一个主人也是沈洛男这种情况。后来是主人的心得到净化,魄不能再行控制,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要让沈洛男的心得到净化谈何容易,他失去了太多,以至于产生了魔障。

正当他心急火燎焦头烂额,差点七窍生烟的时候,夏生又开始鬼吼鬼叫,面目狰狞的看得尧圣直冒冷汗,心想沈洛男真是什么奇葩都往府里收。

突然,他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个人。拽过正手舞足蹈的夏生,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之后催促他赶紧办事。

夏生半信半疑的看着尧圣,直到对方凶神恶煞的抡起拳头,他才跑了起来。

目送夏生离开后,尧圣算了下时间。抬头看着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个徒弟,祈求时间能慢一点。

魂落在了下风,不是瑾休抵不过沈洛男,而是他的戾气太重。

一记横扫千军,瑾休用魂勉强接下,几个翻身落回了尧圣的身边,气喘吁吁的咳嗽了起来。

尧圣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拿过魂悠闲的做着热身运动。

“师傅,还是我来吧——”

瑾休心想,你都三百多岁了,一晚上运动太多不好。

尧圣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道:“小心你的哮喘又犯了,还是看师傅的好了”

说着一个瞬移来到沈洛男身边,像是玩杂耍一样,灵活自如的玩弄着魂。

沈洛男不屑一顾的冷笑,此时他认不出任何人,只知道挡我者死!

“徒弟,咱师徒俩生活了那么久,也没好好玩一下。今晚就当陪师傅耍耍好了,你没意见吧?”

沈洛男冷冷的瞟了他一眼,用魄指着尧圣,皮笑肉不笑的点了下头。

尧圣没有要进攻的意思,继续玩耍着魂。

“你和师傅我相处的那一年里,你是觉得学医好呢?还是习武好呢?还是当个散人好呢?或者当个半仙更好?”

沈洛男突然懂了,尧圣在拖时间,虽然他不知道他要时间干什么。此刻的他只想快速解决掉他们,之后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招,魄的速度快到让人头脑晕眩。

尧圣不动声色的举起魂,精准无误的挡住了魄的神出鬼没。

沈洛男身子一震,眼神显得更加欣喜,飞身过去抓住魄,采取了连续攻击。

尧圣漫不经心的抵挡着,身子微微后倾,躲开了魂和魄之间剑气的冲撞。他一直注意着门口的方向,等待自己最后的王牌。

“师傅,您悠着点,徒弟休息好了就上——”

瑾休调皮的喊了一声,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抱着双臂安静看着。他们之间不是在斗争,更像是唯美的共舞。红白交融,绚丽夜空。

沈洛男用力一记重锤,尧圣只感觉虎口发酸,借力卸力翻转到了一边。他嘀咕了几声,跃上高空查看通往须弥王府的道路,幻想能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可惜时间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该死的夏生也没回来。

听见沈洛男张狂的笑声,尧圣顿了顿神,握紧魂坚定的站在他的面前。

这一次,他没有嬉皮笑脸和玩杂耍的心情!

角的笑稍微收敛了一下,他自认眼前的这两个人不是自己的对手。是鬼魅图腾让他有了这无端的自信,还是突然迸发出来的自恋。他抚弄了下迷离在眼前的青丝,突然怪吼一声,魄气吞山河不能阻挡!

尧圣将所有的内力都放在了魂上面,他不指望能伤得了沈洛男,他知道这场战役没有任何的意义,不如托着他比较靠谱。

无数道凌厉的剑气挥舞而来,都被魂建起的罩气瓦解粉碎。他躲在魂的后面,细细打量着疯狂进攻的沈洛男。他的剑术很精湛,从刚开始教他使剑就知道。

不消几分钟的功夫,魂的罩气被粉碎。尧圣握着魂退回原处,艰难的转头看了眼门口。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沈洛男如鬼魅般已经来到他的身边,手中的魄随之砍下。

仓皇接下,感觉魄分裂出的剑气撕裂着皮肤,脸上渐渐划出了几道血痕,鲜血随风飞舞。

瑾休大惊失色的站起,焦急的大喊一声:“师傅,小心!”

尧圣郁闷的屏气凝神,心想,难道我不小心吗,只是沈洛男突然武功精进,再怎么小心也没用!

他嗅到了胜利的气息,就像天空即将破晓,谁也不能阻止他的蜕变成魔!

看着鬼魅图腾逐渐向眼睛蔓延而去,尧圣惊慌的大叫了一声。

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知道要的人要了!

勉强分神转头,看见夏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一个穿着浅素衣装的女子,似曾相识。

沈洛男的霸气减弱了很多,尧圣估摸着他也看见了那个女子,不由心头一喜。

一个分身落到一边,魂拄着地面,单膝跪下喘息。

沈洛男痴迷的看着那个女子,在月光下倍显孤单和可怜的女子。突然,内心最深处悸动了,泪水缓缓漫出眼眶,鬼魅图腾快速锐减消退——

瑾休纳闷的看着怪异的沈洛男,再看看那个女子。她有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此时正看着沈洛男,充斥着心疼和爱意。

“师傅,她是——”

尧圣缓缓站起,专注的看着沈洛男,沉重的松了口气:“她是洛男最深的羁绊。”

瑾休蹙眉表示不解,再次看向沈洛男时,他痛苦的嘶吼着,全身绽放着刺目的光芒。鬼魅图腾迅速消减,随着魄的落下,从他的身上离开了。

夏生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拍了下小宠的肩头,热泪盈眶。

小宠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破的碎片。更加不知道夏生半夜叫自己来王府干什么,为什么还要换上这身衣服?她只知道,沈洛男的叫喊声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助,牵扯着自己的心,痛得难以呼吸。“

尧圣瞬移而去接过魄,快速的将两柄剑和在一起。魄先是不老实的挣扎着,企图从魂的身边逃离开来。尧圣默念了几句,魂的光芒愈加强大,渐渐把魄容纳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随着光芒的消去,魂和魄都不复存在,在他手上的这柄剑,尧圣给它命名‘涅槃。’

沈洛男痴痴的看着小宠,悲痛难以抑制。他和宠儿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穿着这一套衣服。他把她当成了宠儿,那个自己爱得发狂,却无力挽留的女人……

感觉身心被抽空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释然的笑。

尧圣和瑾休相视一眼,两人同时跃上高空,托住沈洛男的身子,平稳的落回地面。

夏生和小宠飞快的围了过来,泪流满面,难以自控。

这一刻,他睡得很安详。相比以前,这次会做一个好梦……

的风,那时的光,那时的温暖。世界美好的犹如初生,到处都是灿烂的阳光和祥和的花香。他穿着白色长袍,衣摆随风而起。赤脚走在柔软的草地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渐渐的,他看见前面出现了一棵桃花树,上面结着果实,看起来很酸涩。

看着果子压垮了枝头,蝴蝶蜜蜂纷纷来栖息,他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浅笑。

他想,在树下小憩片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绿草地,白天空,还有一棵郁郁葱葱的桃花树。他安静的靠在树下,似乎想起在等什么人?似乎要给那个人一个交代。

他想不起那个人,即使想破脑袋也无能为力。

他安慰着自己先睡一觉,也许睡醒了,他就能想起那个人。或者会忘记去想那个人,这个办法也很不错……

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淡淡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似乎重击在他的心头。

他屏气凝神的看去,白光中,少女的身影愈加清楚。瘦弱,单薄,穿着浅素的衣裳。渐渐的,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内心猛然一怔。好像被人扇了一个巴掌,突然清醒了过来。

少女嘴角笑靥如花,踏着欢快的步伐缓缓走来。她抱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婴孩,两人的笑靥是那么相同。

小男孩留着瓦片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变成了月牙。

他静静的看着,心突突的跳着。

他们越是靠近,他的心跳得越厉害,似乎快要跳出来了。

他想起来了,那个少女是宠儿,他曾经很爱的一个女人。那那个小婴孩是——

转眼间宠儿已经来到他面前,坐下后直直的看着他,眼睛里不曾有过怨恨,清澈的让人惊讶。

他激动的想要拥抱他们,却发觉小婴孩盯着他看。稚嫩的小家伙还不知道什么是情感,看了几秒后突然咧嘴笑着。

“宠——宠儿,他是我的儿子吗?我——我能抱他一下吗?”

沈洛男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宠儿如以往一样,乖巧的点头,把小婴孩递给了沈洛男。

他小心的接过,激动的有点手足无措,还好有宠儿的帮忙,孩子才没掉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儿子,模样很像他小时候。

婴孩不哭不闹,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沈洛男,然后自顾自在他的怀里玩耍了起来。

此时他高兴的像得到了整个世界,满满的父爱溢于言表。

宠儿一如既往的温柔浅笑,捡过掉落的桃子咬了一口,嘎嘣脆,酸涩可口。

“太棒了,我终于有我的儿子了!”沈洛男欢呼着,高高的把孩子举过头顶。“儿子,我是爸爸,快叫爸爸——”

婴孩只是咯咯的笑,突然尿了他一身。

沈洛男不介意的憨笑,宠儿急忙擦去他身上的尿,疼爱的抚摸着沈洛男的脸。

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她的神情纠结着,从爱上沈洛男的那一刻起就是如此。她原本只是孤苦无依的戏子,深得言安甲宠爱,成了他的四夫人。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原本相安太平,直到沈洛男的出现。

她知道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会带走自己的心,那一天开始,她有了少女怀春的情怀。当毫无保留的爱上他,为他怀上孩子,当他们过了一段甜蜜美好的日子。

他说要带自己走的时候,她第一次拒绝了。她到死都坚定着,即便做出了对不起言安甲的事情,也不能公然背叛和离开他,即便最终被害致死……

婴孩好像睡着了,宠儿脱下长衫在地上铺好,小心的从沈洛男手中接过婴孩,放到长衫上包裹好。看着婴孩安然熟睡的样子,泛滥的母爱逊色了阳光。

沈洛男握住宠儿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宠儿,我知道对不起你。竟然犯了那么大的错误,让人打晕了我,以至于救不了你。我……”

宠儿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浅笑着示意他听自己说。

沈洛男第一次温驯的点点头,痴迷的看着宠儿的脸庞。与那时一样,她美丽依旧,只是过于苍白。

“我没有怪过你,但你为什么要杀二夫人,三夫人和张四他们?”

沈洛男不由怒从心头起,不满的冷哼一声:“言安甲本不忍杀你,要不是黄莹莹和李玫的挑唆,你就不会死!至于张四?他那个禽兽,竟然玷污了你!我没有把他五马分尸,已经算便宜他了!”

宠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温柔的抚平了他眉头的褶皱。

沈洛男顺势把她纳入自己的怀里,感谢上天让自己还能见到宠儿,还有他们的儿子。

她的身上还是那股幽香,那么天然,那么纯粹。好像她的笑容一样,让疲惫的世人不禁为之振奋。

“洛男,二夫人和三夫人起歹心是因为嫉妒,张四是因为色迷心窍。那你呢?”

“我?我只是为你报仇呀”

见沈洛男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宠儿淡然一笑,玩弄着他的手指。

“命运弄人,也许你我本不该相识……”

沈洛男一听就来劲了,眉头皱的更紧了:“宠儿,不准你这么说!你和我的相遇是上天注定了的,只是我无力改写我们的结局——”

宠儿顺从的点点头,酝酿了另一段话:“我们只是在时间里错过了,假设你早点出现,我们就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可是我已经嫁给了老爷,成了他的四夫人,我们之间是不能在一起的——”

沈洛男伤痛的点点头,时间一再捉弄,他去痛恨也没用。

“老爷待我很好,即使到后来是他下令处死我,我也不会怨恨他。”

“言安甲是个好人,不过是个耳根子软,又没主见的男人!”

宠儿没有反驳沈洛男的话,她太清楚他的个性了。

“洛男,宠儿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沈洛男温柔的亲吻着她的额头,示意她说。只要能抱着宠儿,即便瞬间白头,他也没有遗憾。他倒是很乐意就这样抱着宠儿,看着日出日落,沧海桑田。

“你爱过若儿吗?”

沈洛男一怔,她不是问自己爱不爱言若熙,而是问自己有没有爱过?她似乎知道了什么?或者想告诉自己什么?

看见他脸上的诧异后,宠儿懂了。她安静的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惬意的闭上眼睛。

“我知道若儿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你娶她并不是你爱她。若儿就像我的妹妹,她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我感谢你给了她一段开心的回忆,即便她现在也已经死了——”

沈洛男嘴角止不住的苦笑,瑶沉死了,宠儿死了,言若熙也死了。不该死的都死了,该死的却活得好好的!

宠儿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愤怒,抬头时看见他眸中骇人的危险和愤恨,轻轻的亲吻了下他的唇,然后对着他莞尔浅笑。

也只有宠儿,才能让躁狂的沈洛男安稳下来。

互相慰藉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存。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时间,只有彼此不老的容颜。

互相依偎着睡了一会儿,沈洛男浅浅醒来,看着怀里宠儿婴儿般的睡脸,还有一边自己的儿子,不由幸福一笑。

假设能和他们在一起久一点就好,即便付出的代价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宠儿也醒了,惺忪的大眼睛无辜的打量四周,直到定在沈洛男脸上。

“睡得还舒服吗?”

沈洛男温柔的问候,俯身轻吻了下她的眸。

宠儿伸了下懒腰,如猫咪一般慵懒的趴在他的怀里。

他发现,只要和宠儿在一起,心里就会特别踏实。只要看着她的脸,自己就能忘记所有的伤痛和疮疤。

这种感觉很棒,他有点不舍得放开她。

“宠儿,你说我留在这里陪着你和儿子好不好?”

宠儿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洛男,你还没给儿子取名字呢。”

这是新爸爸的第一件大事,给自己的儿子取一个霸气又温馨的名字。

沈洛男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不由抱歉的对宠儿说道:“其实我的真名叫慕连斯,不是沈洛男。”

她没有诧异,似乎早就知晓了一切。

“慕这个姓不错,儿子叫什么呢?要不要叫慕慕呢?”

看着她嘴角的笑,沈洛男也释怀了,使劲在宠儿脸上啃了一口。

“慕慕不好听,就叫慕崇吧。”

他本来想说叫慕宠,可这是女生的名字,就找了个读音相近的字。

宠儿乖巧的点头,看了眼慕崇,突然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这时一个桃子刚好落在沈洛男的身上,他拿起后在衣服上蹭了几下,欢笑的递给宠儿。

“来,吃个桃子。”

宠儿勉强一笑,接过后放到了一边。

“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吃桃子吗——”

沈洛男感觉到了不安,她的脸上很少出现阴郁和深沉,似乎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洛男,我和慕崇该走了,你也该回你的世界去了——”

说着从沈洛男的怀里起来,抱起慕崇站到了一边。

沈洛男怎么可能放手,急忙起身想要抓住宠儿,可却始终抓不住她的手。

他害怕了,声嘶力竭的吼着,泪水来得太突然。打湿了脸颊,疼痛了心脏。

“不是说好了我留下来吗?你不要走——”

宠儿无奈的摇摇头,嘴角的笑已经演变成了苦涩,可她还是逞强的笑着。

“你有你该去的世界,这里不是你该留下来的……”

沈洛男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感觉胸口窒息的疼。

“什么叫我不该留下来?你是不是想说,你和慕崇已经死了,而我却活着?是的话,那我现在马上去死”

说着想召唤魄,却发现没有反应。他想起魄已经被尧圣收走,结合魂进化成了涅槃。他想到了自断经脉,可却发现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想撞树自杀,转身时桃花树已经消失了。

他察觉到了什么,回身时宠儿和慕崇正逐渐远去,带着自己的期望和幸福,渐渐被白光所吞噬……

沈洛男伤心欲绝的放声大哭,跪倒在地上使劲捶打着地面。泪水大把流出落在手上,湿湿的热热的,来得一点也不真实。

他突然起身,寻着宠儿和慕崇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可却发现自己进了一片浓雾当中。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雾霾。

他歇斯底里的呼唤着宠儿和慕崇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叫喊,直到声嘶力竭脑袋发晕。

最后他昏倒在了地上,耳畔依稀传来宠儿的声音,她在说……

醒来,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耳边是冰冷的泪水。

他在想醒来前宠儿对自己说的话,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可悲和可恶,不由狠狠甩了自己一个把臧。

清脆的巴掌声引来了一个人,瑾休喝着百花酒缓缓踱步进来,看着满脸泪痕的沈洛男,不由坏笑着。

沈洛男没有理他,也不想知道这里是哪里。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好痛,不是因为在此失去宠儿,而是当他知道了那个秘密。

“醒来就聊聊天,你都昏睡一天一夜了。”

说着在窗边坐好,痞痞的看着沈洛男。

沈洛男不禁勃然大怒,起身刚想和瑾休争执,却发现今天的他没有戴面具,不由一怔。浓眉大眼,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酒窝迷人。一个很清新的小正太。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瑾休的真面目,英俊的让人诧异。很难把他,和那个整天戴着面具的怪男人,联系在一起。他一度以为瑾休戴面具,是因为相貌丑陋,或者脸上有疤痕。现在看来,他戴面具纯粹是为了躲避泛滥的桃花劫。

见沈洛男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瑾休反而有点不习惯。毕竟面具是尧圣要自己摘下的,况且盯着自己看的是一个大男人,他多少有点不自然。

“喂,别用这种傻子的眼神看着师兄我”

“师兄?!”沈洛男有点犯晕。“师兄?!!”

他突然想起瑾休是尧圣的徒弟,四年前出走的小修子,尧圣还特地为他来过皇宫寻找。

瑾休洋洋得意的笑着,看着他呆傻的模样,总算松了口气,至少说明他恢复正常了。

“师傅受了点伤,正在隔壁休养。夏生和小宠到店里忙碌去了,貌似晚上才回来。”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沈洛男有点郁闷,下床穿好鞋子时,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房间。突然想起自己的房间被自己被劈爆了,不由一脸黑线。

而这个房间的规格和摆设,显然是平民百姓人家的,干净而简陋。

“别看了,你的须弥王府毁了一半,倾爵正为你重建呢。”

瑾休一副万事通的神情,脱掉鞋子躺到床上。

一天一夜都在照顾沈洛男,他有点累了。

沈洛男无语的努了努嘴唇,坐回床上拍了下瑾休。

“倾爵都知道了?”

瑾休闭着眼睛,不耐烦的蹙了下眉头:“知道什么?”

沈洛男一时语塞,使劲捶打了下瑾休的大腿。他痛得哇哇大叫,直接坐起来瞪着他,眼睛里都是血丝。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师兄。”

仿佛被一直怨灵盯着,沈洛男有点害怕。

“倾爵只知道须弥王府被人毁了,心急火燎的过去探查过了。我跟她说了,说有人想暗杀你,幸好我出手把你接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说你已经醒来,需要等你身子恢复了一些再回去。至于被你弄成废墟的王府后院,我就说是暗杀者用火药炸的。反正能推的就推掉了,倾爵还真相信了,现在正派人给你恢复王府呢。”

沈洛男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瑾休巧舌如簧的功夫真不错。突然他想起尧圣,跟自己说过关于瑾休的事情,不由满腹疑惑的看着瑾休。

瑾休见没什么事情了,躺回去继续睡觉。

“修宇,你靠近倾爵是为了什么?”

只见瑾休的身子一颤,眉头更加紧锁,眼睛闭得更紧了。

沈洛男的心里不由一笑,很好,你的假面摘下后,秘密也随之大白了……

没有开口,不是不敢说,而是在酝酿。他和沈洛男有着相似的过去,他们有太多的相似,他才会那么帮他。

沈洛男盘腿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抚摸着下巴,然后拍了下他的肩头:“说吧,假设难过想哭的话,我可以借你一个肩头。”

你给我滚!瑾休在心底呐喊着。

沉重的叹了口气后,没有睁眼,缓缓说着:“我曾是西沉殿的一个男宠,修宇是我的本名——”

沈洛男没有多大的诧异,反而感慨他们不是同一个时期的男宠,不然也不会有着这么悲剧的收尾。

“那一年倾爵刚刚登基,一切的朝政都还是曲济在掌管。我本来是浙东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儿子,因为父亲被污蔑造反,我进京给父亲平反,最后阴差阳错,进宫当了男宠。那时的倾爵很冷,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和一般的男宠一样,我每天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憎恨看见一大堆男人围在一起说八卦,因为他们很像女人。我的人生转折点是倾爵遇到了一点事情,我无意解开了她的疑惑。我很清楚的记得她第一次和我说话,声线很柔,一个稚嫩的小女生。我也记得她第一次对我笑,真的很美,倾国倾城也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