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辜智军绝情伤妻女 江英病悲剧又上(1 / 1)

杏雨烛泪 杏园秋雨 2534 字 4个月前

辜智军绝情伤妻女 江英病悲剧又上演(4)

不知是有所预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杏雨这一晚老是睡不下来。他翻来覆去的,心总悬在子沐他们身上,总觉得子沐那边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其实他这样的悬心,有这样的感觉几乎自子沐与辜智军结婚后就时常有了,只不过没有像今晚这么强烈,这么地令他不能入睡。他一直想不通,子沐与子澍是孪生的姐弟,可两人的命运差异竟是这么大,子沐竟是这么地不顺心,这么地让人为她揪心。

一个小时前,杏雨就喝了稳心汤剂,照理药力已经发生作用,心情也该平静了,可此刻他仍是心烦与一种莫名的紧张,以致不得不开灯干脆坐了起来。忽然,床头电话铃声骤响,他慌忙抓起,方知是晓雪打回来的。他问她到这会都快半夜了,还打电话回来干什么。晓雪支吾着说不放心他有没有记着吃药。然而电话这头的李杏雨却明显地感到她的嘴唇在发抖,她的声音在打着颤。在杏雨的再三追问下,晓雪才哭着向他诉说了实情。她说,子沐母女俩现已到了子澍这里,苏卉在哄孩子,子澍正劝着子沐,他不让她打电话回来,但她实在忍不住,实在是太难受了,所以乘子澍在劝慰子沐,还是跑出来偷偷地打了电话。她问杏雨身体是否吃得消,能不能让杏云姐姐回来照顾妈妈一段时间,说是如果行的话,那就赶紧到南京,以尽快拿个主意,并帮子沐母女度过这最困难的时刻。杏雨叫她不要着急,告诉她自己一定会在明天把家里安排妥当迅即赶来南京的。那边晓雪听了,这才挂了电话。

“罐子呀,你就放心去吧,不要挂念我!”妈妈江英突然出现在杏雨的房门口,她的话让杏雨吓了一跳。

“妈妈,你怎么来啦?别冻着伤了身子,快去睡吧!”杏雨赶紧要来扶江英。

江英没让杏雨扶,而是柱着拐杖进了房,她坐在杏雨的床沿上说:

“我知道你没睡,我也一直没有睡着。电话铃响,我就披上衣服过来了。你和沐儿她妈在电话里说的事我也都听着了。看来佤沐儿是真的不能再跟这不争气的杲梓过下去了。佤再咋丫说也换不到他个真心,有什么办法呢?旁的倒也没什么,除了他辜智军也不是不能过,苦就苦了佤蓉儿乖乖呀!这个畜生一打就跑,他怎么下得了手,怎么忍心丢得下蓉蓉的呀!”

“所以,跟着这样的人,不只是子沐,就是蓉蓉也是得不到半点幸福的。她们母女都会葬送在他手里的。所以该是作最坏打算,做最后了断的时候了。”杏雨有点木然,不知是在跟妈妈江英说,还是在跟他自己说。

“哎——”江英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罐子呀,子沐有工作,被打成这样咋丫上课?蓉蓉在上幼儿园,他辜智军走了,哪个接送呀?晓雪要照顾子澍的伢儿又咋丫走得了呀?千斤的重担都得靠你去挑呀!过年时子澍他们把伢儿带回来,我也见着重孙了,我的福气也尽了,死也闭眼了。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死也死得了啊!不要再不放心我了呀!我只要你让你姐姐杏云每晚都回家来住,日里头我是不要紧的,私家还能煮饭的。你再去跟明仁打个招呼,礼多人不怪,叫他隔三差五地来看我一下。”

江英说到这儿,抺起了眼泪。她没有告诉杏雨,正月半以后,她就感觉到身子骨不行了,老觉得胸口又痛又堵的,脚也肿了许多,而且前天里又跌了一跤,还好没伤着,是她自己挣扎着爬起来的。她没有向杏雨说这些,是不想让身体也不好的儿子再为她担心,再增加一份负担,更不愿在此时影响到儿子去南京的打算,而让子沐和晓雪失了依靠,没了主意,而更加痛苦伤心。虽说有子澍在那里,但毕竟他有工作,自己也有小伢儿牵累,何况有些事单靠他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正是考虑到这些,所以江英老人对自己的病一个字也没有吐露,她只是反复地念叨,反复地交代,让杏雨放心去南京。

杏雨不知道情况,一边答应着,一边送妈妈进了她的房,然后才返回自己的房中休息。第二天,他又按妈妈说的去跟姐姐杏云和哥哥明仁分别打了招呼。杏云听弟弟告知了情况,眼泪立即就下来了。她要弟弟放心,重活她虽不能干了,但陪妈妈,照顾一下妈妈还是不要紧的。明仁在杏雨给他打招呼时,却沉默了好久,好半天才不无责怪地说是当初如跟他商量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个样子。杏雨没有和他分辨,他还得再跟邻居打一下招呼,因为他实在放心不下让妈妈一人在家。他本想让妈妈去姐姐家或明仁家住一段时间的,可江英就是不去,说她不想去给他们添麻烦。现在看来去明仁家实在是提都不必提的,提了如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反而不好。让杏雨欣慰的是西江表弟得知情况后,说他这段时间会经常来看望姑妈的,要他不要太牵挂,有什么情况自然会与他联系。这样杏雨总算宽了点心。吃过午饭后,他终于泪别老母乘大巴去了南京。

杏雨到了南京,眼见女儿被辜智军打得鼻青脸肿的,当即悲愤不已,拨了辜智军的电话要找他算帐,可怎样拨就是拨不通。他又问子沐为什么不报警,子沐不回答,只是边流泪,边摇头叫杏雨不要再提此事,只告诉杏雨她请了两天病假,两天后是双休日,周一就去上班。杏雨知道也只有上班工作了,她才能忘却痛苦,悲恨的心理才能得到调整,到了这种程度,辜智军在她的心里已经死了。杏雨真的不便再提他了。周一,子沐坚持着去上了班。蓉蓉也要上学,杏雨只好临时担当起接送她的任务。这几天,蓉蓉不言不语,老是想哭。杏雨明白,孩子的心里已有了阴影了。为了尽快让孩子走出这个阴影,防止孩子因此而患自闭症,杏雨在孩子放学后,总是带她到附近的中央公园去玩。孩子天真而忧郁地问杏雨:

“为什么爸爸要打妈妈?为什么爸爸走了后就不回来了?难道他不爱妈妈,也不爱蓉蓉吗?”

“你说爸爸打妈妈对不对呀?”杏雨小心地反问.

“不对!”

“是的,爸爸可能是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他不好意思见妈妈,也不好意思见你,就走了!”

“那你叫他回来承认一下错误,道个歉,妈妈和我都会原谅他的!爷爷,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吧!”小若蓉对杏雨叫惯了爷爷,现在她就这样地叫他,请求他。

望着若蓉孤苦的样子,杏雨心酸极了。他终于拿起手机,再次拨了辜智军的电话,仍是没有拨通。这时若蓉忽然又哭了起来,说是想太太了。杏雨知道其实她是想爸爸了,不由心如刀绞,泪水涟涟,而忍不住抱着小若蓉,爷孙俩哭成了一团。杏雨只能告诉若蓉,她爸爸是武警,可能到很远的地方抓坏人去了,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的,不要再想了,要学会坚强和勇敢。小若蓉这才很懂事地对杏雨点了点头。

一个月后,若蓉突然患了手足口病,杏雨接到幼儿园的电话,就赶去将她送了医院。路上杏雨被若蓉吐得满身都是,到了医院他更是楼上楼下地奔跑,挂号、办住院手续忙个不停,他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体有病,而为抢救孩子不顾着一切。孩子得救了,他却再一次病倒了。其间,辜智军的电话终于被拨通了,他也终于来看了一下孩子,但却又悄悄地走了。没有办法,这学期结束,子沐终将辜智军告上了法庭,法院也最终判决了他们离婚。

子沐与辜智军和若蓉这个三口之家终于没能箍住,终于散了。她和辜智军终于分了手。这对子沐来说,虽是一个解脱,但留下的伤痕却是永久的;同时也给杏雨和晓雪,给江英老人,特别是小若蓉,都造成了心灵上的创伤。正因为如此,所以杏雨此次病倒,即使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治疗,也都没能得到很好恢复,以致学校不得不让他继续甚或就是长期地休息。暑假过后,若蓉没再去南京上学,而是在老家上了南师大延令实验幼儿园。晓雪也没再去南京,子澍和苏卉都不让她去,说老家已绝对少不得她了,奶奶、老爸和若蓉都是需要照顾的,是再不可离开的,南京那里他们请保姆就是了。实情也只能这样,杏雨直到十月份,病才见好了许多,可这时江英老人的病已是很重了,只不过她一直没有说,她把所有的人都瞒得好好的。所有的人竟也都忽视了。子沐婚变,若蓉住院,杏雨病倒,晓雪又在南京,一家人的心思一时没放到老人身上,杏雨夫妇又被迫困在南京那么长时间,自然也就无法知晓江英的病了。杏云虽日里在家忙家务,晚上来陪母亲,但来去匆匆,竟然也就这样疏忽了。明仁来过两次,西江表弟来的次数多些,不过他们都没有和老人细谈,只图了表面看没什么问题,因而同样地疏忽了。江英老人的病就这样在谁也不知晓的情况下慢慢地发展到了严重的程度。

杏雨的病一天好似一天后,他忽然发觉妈妈的精神状态竟是越来越不好,饭也吃得很少,虽也每天起床,却是吃上几口饭后就睡到躺椅上去,并不多言语。这是以前从没有的事。开始,杏雨以为妈妈是为子沐的事气的,觉得劝劝她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然而,到了十一月初的一天,因北方冷空气来袭,气温急剧下降,杏雨觉得这天似乎特冷,就在晚上来为妈妈暖被。他让晓雪先灌了暖水袋,又让晓雪来为妈妈洗脚,好长时间他们已没给妈妈洗脚了,这段时间都是她自己洗的。待晓雪拿来盆,倒了水要给江英洗脚时,她却不让。还是杏雨来硬是给她脱了袜,这不脱不打紧,一脱便让杏雨和晓雪都惊呆了,妈妈江英的脚竟肿得亮光光的,其实连鞋都穿不进去了,可他们竟不知道,老人竟没有说。再看她的手和她的身子,似乎都水肿了。杏雨慌了神,忙问妈妈哪些地方不舒服,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状况的。江英这才把详情向儿子和儿媳说了。夫妇俩一听,不由痛哭失声。小若蓉也拉着江英的手,不住地叫“太太”,叫得江英心酸难忍,泪流满面。

第二天吃过早饭,杏雨就去村卫生室找医生,早先杏雨的那个朋友医生已因脑溢血失忆而不在卫生室了.现在的这个医生跟杏雨也挺好的,他来看后说是胸腔已积水了,手上扎针也没法扎,恐怕要考虑送市医院。杏雨讲,既然这样,事不宜迟,下午就送市院治疗吧。于是杏雨便来找哥哥明仁商量。杏雨是在村里的一家小超市门口找到明仁的,他正在与人下棋。杏雨将妈妈生病的事跟他说了。明仁却没有抬头,仍在下他的棋。杏雨等了半天,见他不言语,就说下午便送妈妈去医院了,他自己看着办吧。讲完这句杏雨正要走,明仁则放下棋喊住他:

“看你急的,这有什么好急的呢?妈妈这么大岁数了,就是有个三长两短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在家治治有什么不好,为何要送到街上的医院去?她挨杲不谈,别人也挨杲,犯得着吗?我是这样说,你如一定要送她去医院你就送,我不反对!”

杏雨想不到哥哥明仁竟是这么说,气得一边抹泪,一边跑回了家。到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通知了姐姐、姐夫和西江表弟,吃过午饭后,便打了辆的士把妈妈江英送去医院了。到了医院,经检查江英的心肾都已开始衰竭,胸腔大面积积水,生命处于危险阶段,遂下了病危通知单,将老人安在重症监护室抢救。老人在医院治疗的第三天,明仁,钱四香包括他们的儿子善沙都来看了。这个时候,江英因排不出尿而水肿得更加厉害,不得不靠打速尿剂和挂蛋白来进行治疗缓解。明仁他们见一支蛋白就是五百多元,而杏雨则毫不犹豫地跟医生讲,说是只要能救他妈妈,花怎样的代价,即使抽他的血,割他的肉,他也愿意。这让明仁夫妇和他们的儿子都很不自在。这时善沙将手伸向怀里,却被钱四香严厉的目光制止住了。钱四香赶紧打着哈哈,不酸不咸地对江英说:

“佤妈妈你放心,罐子弟弟有的是钱,澍儿、沐儿又拿到钱,他们想天法都会给你医的。有罐子、晓雪在这里我叫也放心,反正我叫在咯开(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家里还有点事,我叫就回去了,你就安下心来医吧!”

江英没有言语。晓雪则说道:

“现在啊,谁家的日子也不差。为妈妈,有钱也好,没钱也罢,有理没理救妈的命要紧。你也不要说起不到什么作用,我把话说开了,无论用多少钱,这个我叫想办法,不用你担心,只是服侍妈妈要隔三差五的来换我一下,杏云姐姐腰又不好动,杏雨夜里要在家照顾若蓉,我有时得回去换件衣服洗个澡的,妈妈身边不能没有个人。”

“晓雪啊,不管啥时你都不能离开我,要洗澡带件衣服到这里冲冲就是了。”忽然江英插了话。

“你看,不是我叫不来,是妈妈不要我来呢!”四香乘机道。

“还是以后看情况再说吧,我叫走了。”明仁说着就带着他的老婆和儿子告了辞。

他们走了。谁也没想到,他们这一走就跟辜智军走了一样,竟是走不回头啊!又一幕悲剧就这样在杏雨家再次地上演了。正是“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世路久来险,人情何用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