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陷害(4)(1 / 1)

陷害(4)

他急忙拿出帕子给她,小心帮她擦拭嘴角,柔声问着,想要探手去为她把脉。

“臣妾只是闻不得里面的血腥。”她忙拒绝,接过帕子起身,冲着男人莞尔一笑。

“皇上,你会把欣嫔如何?”她擦着嘴角,将帕子小心地收进怀中,抬眸问着。

“除去宗籍,将其送回家乡安葬。从后宫中,抹去这个人……”

除宗籍?沈芊君抬眸微怔,可是转而又浅浅一笑。

如此,便不会再有人知道大内曾经有冯欣儿这个人,而她,也会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活过一般,只剩那孤坟留世吧,如此好,如此便无人知道她曾经如何不堪,如此皇家颜面也能保存。

“那便无罪而使?太后那边如何交代呢?”皇上药箱去一人宗籍不是难事,可关键太后那边若是穷追不舍,便会兜出欣嫔与梁王的旧账。

“太后那边朕会去亲自解释,这下可满意?”他揽上她的肩膀送入怀中,小心地将下颚靠近她的脸,声音细软,“无论如何,朕都会做到让你满意。”

她心一抽,被这句话感动地有些茫然,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觉得好安心,好安心。

只是当她明白过来一切时,为时已晚,因为她而受伤死去的人,很多。

三日后,钟粹宫简单地办了丧事,看着偌大的宫殿,只零星地挂着花翎,大殿中央,一具红木雕花棺材孤零零摆在那,火盆前,几个哭丧的宫女正有气无力地哭着。

“皇后娘娘到!”随着内奸的通传,屋里的人才忽然卖力地嚎啕大哭起来。

沈芊君苦笑着,缓缓走至棺材边,看着里面一张白布遮挡着尸身,她伸手想要去掀开那白布看冯欣儿最后一眼,却被扇碧一把扯住手。

“小姐,不可啊,欣嫔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尸身已摔的粉碎了,脑浆都崩裂了……”后面的话她没再继续,用凄楚的眼光直直看着沈芊君。“小姐,这个是在欣嫔手上发现的,她死死拽住,我怕此物被他人发现,于是藏到现在。”

扇碧说毕递给沈芊君一张带血的纸,上面自己早已被血染,而上面的自己苍劲有力,一看便出自男人之手,欣嫔腹中子,不可留。

沈芊君缓缓收手,然后冷冷看了身后的内监,“盖棺吧。”

难道欣嫔自杀的原因就是这个?哀莫大于心死吧。她想地出神,缓缓背过身去。

几名内监急忙而来,顶着笨重的棺木盖上。

轰的一声,棺木合上,四名太监麻利地扛着棺木便朝外面而去,沈芊君久久地看着那消失的人影,又回望了眼身后破败的屋子,低声道,“将钟粹宫打扫后闭宫吧。”

冯欣儿等了三年,在这后宫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可是最后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孩子没了,连仅存于世界的名都没了。宫里不能给她风光大葬,死后不能入皇陵,即便是宫里品级最低的妃子,死后的待遇也比她好吧。

一念成痴,一念成恨。

“走吧。”她垂眸跨出院子,再也没回头。

午休了一下午,总觉得眼皮子跳地快,待醒来时,扇碧已煮了些红枣茶进来,“小姐,近日的事实在是多,您现在有了身子,就不必事必躬亲,亲力亲为了吧?”

沈芊君接过碗微微一笑,看着碗里漂浮的红枣,闻着那气味忽然就胃里一阵犯恶心。

扇碧急忙端来痰盂让她吐下,眉头不禁一皱,“这才一月,按理说害喜不该这么厉害的呀。”

“可能最近没休息好,这茶不喝了。”沈芊君把碗放到一边,用帕子拭嘴,刚抬头,便见小宫女在门外候着,神色焦急。

“何事禀告?没见娘娘好不容易歇下了吗?”扇碧呵斥着,实在心疼沈芊君这几日的劳顿。

小宫女支支吾吾,待沈芊君展颜让她进来,方道,“天牢那边来人说,月儿昨夜在牢里自尽,尸、体已被处理扔去乱葬岗了。”

什么?月儿……死了?

沈芊君方要起身便被扇碧扯住,“小姐,月儿这是畏罪自杀,此事您就别再去管了,毕竟牢房不干净,对你腹中胎儿也不好。”

说月儿自尽,她不信。她特赦月儿可以生下腹中孩子再死,当时月儿感激地不得了,又如何会去死!何况从她义愤填膺对梁王的指认,不可能梁王未死她便先死。

最为蹊跷的是,尸、体是得了谁的准许这么快处理的?后宫里除了她有这个权利,还有谁?

“去把月儿的尸身抬回来。”不顾扇碧阻拦,她抬步便出了院子,扇碧没办法,只叹一口气急忙拿了件披风跟了上去。

冷宫外几里有个乱葬岗,基本是处理宫中死去的宫女太监尸身之所,一周清理一次。

一条不大的山丘,却杂七杂八地堆积了数不清的尸、体,因为有些尸、体已经搁置了一周,面部的皮已脱落,整个尸、体膨胀成巨人,加之周边环境恶劣,许多尸、体上已经爬满了蛆,看得人只觉得肠子翻滚。

月儿的尸体夹杂其间,被几名内监抬了出来,立即送往了天牢给仵作验尸。

“禀娘娘,那名犯人就是在这里上吊的。”狱卒三缄其口,眼神有些躲闪。

“那时你在何处?”

“奴才们一直在外面守着,直到清早送饭,才发现犯人已死。”

地上无任何打斗的痕迹,凳子下面是一双绣花鞋,上吊的是随身的腰带。

“把那腰带拿来给本宫看看。”

待狱卒拿下,沈芊君微微一瞥,不禁眸子里有了冷然的光芒。

“传仵作。”

不时一个白胡子老头便提着工具巷子走来,显然是刚给月儿尸、检过。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仵作的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沈芊君瞥了他一眼,并不让他起身,问道,“尸、检结果。”

“禀娘娘,死者尸斑全部压退,羊皮纸样斑形成,角膜高度混浊,巩膜黑斑出现,口腔粘膜及眼结合膜自溶,应该死了足有一日。死者颈部有两寸宽度勒痕,伤口角度偏下,后背有瘀青,指缝有布料碎片,脚后跟皮肤摩擦褶皱……”

仵作详细地陈述尸、检结果,沈芊君蹙了蹙太阳穴,大抵知晓了月儿的死因,可是,凶手是谁?

“将月儿的尸、体先妥善保管,本宫今日与你们所谈任何事都不得外露,否则,杀无赦!”她沉眯着眼睛,大步朝牢笼外走去。

身后传来一阵附和领命的声音,在牢笼深处显得越发空旷。

叮、叮,沈芊君把玩着手中的银筷,在盛满不同水量的茶杯上敲击,发出声阶不同的声音。在现代她也喜欢这么玩,穿越而来许久,到时把这打发时间的玩意给忘了。

她继续敲了几声,直到扇碧走进才放下筷子。

“宫史记载已经拿到手了,月儿的身世很平常,自小孤儿,七岁入宫,曾在尚衣局当过六年的差,三年前欣嫔入宫后便一直在钟粹宫里当差。”

沈芊君接过厚重的册子,看着上面关于月儿寥寥几字的介绍,峨眉微蹙,她将宫史放到一边,而后又问道,“那月儿指缝的布料碎片可与那上吊的腰带有关?”

“说来也奇怪,月儿指缝里有两种布料,一种和她上吊的腰带吻合,另一种,则是上乘的苏锦……”

“苏锦?”那可是品级妃嫔才能用的东西。她舒展的眉头蹙地更紧了,事情果然不简单!

“谁会要害月儿呢?不会是杨昭仪吧?”扇碧脱口而出,而后又摇摇头,因为无从找到动机。

“瞧瞧你,现在倒是像是断案神判了,不过呢,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缓缓起身,沈芊君宠溺一笑,推了推扇碧。

扇碧忙回头不肯走,愁道,“我还没伺候小姐梳洗呢。”

“让别人来吧,这几日你陪着我也累了。对了,我这有几瓶南越进贡的活肤膏,还不去给你家锦公子好好看看伤势如何了?”

“小姐,你惯会取笑人。”扇碧羞地直跺脚,抓起她手中的东西逃一般便出了院子。

沈芊君笑得更加温和,看着扇碧离去的身影,抿了抿嘴,是时候考虑这丫头的终身大事了。虽然有些不舍得。

她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书案边,又翻了翻方才扇碧送来的一干资料。

执起一边的茶杯呷茶,茶杯刚要送到嘴边,她却猛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看着一个早该被遗忘的名字发呆,静儿。

那个在景仁宫,被她杖毙的宫婢。

一失手,茶杯险些不稳,茶水正好一滴,迅速在泛黄的纸上晕开,裴静?

当年父亲任会稽监察史时,的确搬到过一个裴姓官员,当初她和表哥与裴家小姐还有过一面之缘,她记得那位小姐叫……裴潇凌……

潇凌、潇凌。她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却无从在记忆里搜寻到匹配的内容,毕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一夜辗转,半夜迷糊中似乎感觉有人睡到她旁边,可是早晨醒来,床侧依旧空空如也,手探去,留有余温,她知道高冉昊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