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且残喘
路边,一家叫做“超音速”的网吧里,一片嘈杂。很多人在联网打游戏,嘴里不停的吆喝着。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人坐下打开机器。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登陆QQ或者玩什么游戏。而是打开百度,不停的搜索着什么。
门外,不远的书摊前,几个人正在翻看着书报杂志。
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无聊的浏览着。但奇怪的是,过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翻过那一页。他的眼睛不在报纸上,而是不时瞟着不远处的网吧门口,似乎有些站立不安。
过了十几分钟,他放下了报纸,朝前走去。
到了僻静处,走在前面的女人停下,回过头。男人靠上前问:“怎么样?”女人说:“找到了,有一个书店带八舍两个字。”听到这里,男人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光芒。
黄昏的时候,一家挂着“八舍书店”的门面。
店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微胖。他出门,拉下防盗门,蹲在地上锁好,起身走去。
走了没有多远,他拐进了一处欧式建筑的老房区。这里的房子已经到了苟且残喘的年纪了,散发出一阵阵的霉味。男人在一扇铁门前停下,掏出钥匙打开,走进去。
拐角处,一个人的脑袋探出来看了看,转身离去。
第二天,“八舍书店”开了门,店主在里面忙碌着。街对面,林琳掏出手机发出一个短信:安全。钟文收到短信,看了看四周对猴子说:“动手。”猴子掏出工具,摆弄着铁门。很快,铁门被弄开了,两人进去,关好铁门。
穿过小院,房间的门锁着,猴子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接着弄开了锁。钟文慢慢推开门,里面光线有些暗,两人进去。
这是一幢两层楼房,一楼是大客厅,最里面还有一处壁炉,这些欧式的老房子都保留着这个东西。旁边有一条楼梯通向二楼,钟文看了看四周说:“我去二楼找找看,你留在一楼找。”猴子答应着。
钟文刚踏上一级台阶,一个声音从楼梯上传来:“都别动!”钟文抬起头,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举着一把短猎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钟文和猴子停在原地,不敢动弹。他踱下楼来,把枪端在胸前说:“大白天的还敢进门偷东西,不想活了。”钟文灵机一动说:“大哥,我们错了,你饶了我们吧。我们是外地来打工的,钱包被别人偷了。实在饿的不行了,这才想弄点吃的。”说完双腿还不停的颤抖着。
猴子会意了钟文的意图,也可怜的说:“是啊大哥,饶了我们哥俩吧,再也不敢了。”眼镜男打量了他俩一下,目光停在钟文身上:“小子,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哼,你也不想想,我会这么傻就上当?你就是那个钟文!”钟文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自己败露了。他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已。
“给我坐在沙发上!”眼镜男命令道,钟文和猴子互相看了一眼,在沙发上坐下来。眼镜男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喂,大哥,你快回来,有贵客到!”说完挂掉了手机。
“八舍书店”,胖胖的店长忽然急匆匆的赶了出来,朝家里走去。林琳掏出手机,发一个短信:快走!
钟文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知道,这是通知他们离开的信号。但此刻,林琳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境。
店长一路小跑进了房间,眼镜男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气喘吁吁的点点头,在钟文和猴子对面的沙发坐下。“真是贵客啊,钟文先生。人不可貌相,你居然一次又一次的活了下来,很多人都在找你呢?奇怪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钟文看着他,哼了一声,没有回话。店长说:“好吧,不问这个问题了,那张图在哪?”钟文还是没有说话。店长脸色阴沉下来,对眼镜男说:“先把旁边那小子毙了。”眼镜男走过去,把枪口顶在猴子脑袋上。猴子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店长说:“最后问你一次,说不说。”钟文心跳加速,血压上升。他转过脸看了猴子一下说:“好吧,我告诉你们图在哪里。”店长说:“这就对了,快说。”钟文说:“图被我藏在郊外的一个地方,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店长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指着猴子说:“好吧,但这小子就留在这。眼镜,你开车带他去,知道该怎么办吧?”眼镜点点头说:“知道。”“钟先生,我可要警告你,如果敢耍什么花样,你们谁都活不成。”说完,他找出绳子把猴子捆上。
钟文站起来,眼镜拿指着他说:“会开车吧?”钟文点点头,“那好,先到院子里去。”眼镜说。钟文推开门,迈出一步。眼镜举着,脚还没伸出来。钟文猛的转过身,用力把门关上。“啊!”眼镜发出一声惨叫,他拿的手被门挤了一下,猎掉在地上。钟文快速捡起,拉开门,飞起一脚把眼镜踹倒。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练习过多遍一样,连钟文自己都很惊讶,他能反应的这么快。钟文举起口对着店长,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敢动弹。钟文说:“快给他松绑!”店长犹豫了一下,给猴子解开了绳子。
钟文对猴子说:“把他们都捆起来。”话说老残从抚署出来,即将轿子辞去,步行在街上游玩了一会儿,又在古玩店里盘桓些时。傍晚回到店里,店里掌柜的连忙跑进屋来说声“恭喜”,老残茫然不知道是何事。
掌柜的道:“我适才听说院上高大老爷亲自来请你老,说是抚台要想见你老,因此一路进衙门的。你老真好造化!上房一个李老爷,一个张老爷,都拿着京城里的信去见抚台,三次五次的见不着。偶然见着回把,这就要闹脾气、骂人,动不动就要拿片子送人到县里去打。像你老这样抚台央出文案老爷来请进去谈谈,这面子有多大!那怕不是立刻就有差使的吗?怎么样不给你老道喜呢!”老残道:“没有的事,你听他们胡说呢。高大老爷是我替他家医洽好了病,我说,抚台衙门里有个珍珠泉,可能引我们去见识见识,所以昨日高大老爷偶然得空,来约我看泉水的。那里有抚台来请我的话!”掌柜的道:“我知道的,你老别骗我。先前高大老爷在这里说话的时候,我听他管家说,抚台进去吃饭,走从高大老爷房门口过,还嚷说:‘你赶紧吃过饭,就去约那个铁公来哪!去迟,恐怕他出门,今儿就见不着了。老残笑道:“你别信他们胡诌,没有的事。”掌柜的道:“你老放心,我不问你借钱。”
只听外边大嚷:“掌柜的在那儿呢?”掌柜的慌忙跑出去。只见一个人,戴了亮蓝顶子,拖着花翎,穿了一双抓地虎靴子,紫呢夹袍,天青哈喇马褂,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了个双红名帖,嘴里喊:“掌柜的呢?”掌柜的说:“在这儿,在这儿!你老啥事?”那人道:“你这儿有位铁爷吗?”掌柜的道:“不错,不错,在这东厢房里住着呢,我引你去。”
两人走进来,掌柜指着老残道:“这就是铁爷。”那人赶了一步,进前请了一个安,举起手中帖子,口中说道:“宫保说,请铁老爷的安!今晚因学台请吃饭,没有能留铁老爷在衙门里吃饭,所以叫厨房里赶紧办了一桌酒席,叫立刻送过来。宫保说,不中吃,请铁老爷格外包涵些。”那人回头道:“把酒席抬上来。”那后边的两个人抬着一个三展的长方抬盒,揭了盖子,头展是碟子小碗,第二展是燕窝鱼翅等类大碗,第三展是一个烧小猪、一只鸭子,还有两碟点心。打开看过,那人就叫:“掌柜的呢?”这时,掌柜同茶房等人站在旁边,久已看呆了,听叫,忙应道:“啥事?”那人道:“你招呼着送到厨房里去。”老残忙道:“宫保这样费心,是不敢当的。”一面让那人房里去坐坐吃茶,那人再三不肯。老残固让,那人才进房,在下首一个杌子上坐下;让他上炕,死也不肯。
老残拿茶壶,替他倒了碗茶。那人连忙立起,请了个安道谢,因说道:“听官保分付,赶紧打扫南书房院子,请铁老爷明后天进去住呢。将来有甚么差遣,只管到武巡捕房呼唤一声,就过去伺候。”老残道:“岂敢,岂敢!”那人便站起来,又请了个安,说:“告辞,要回衙消差,请赏个名片。”老残一面叫茶房来,给了挑盒子的四百钱;一面写了个领谢帖子,送那人出去,那人再三固让,老残仍送出大门,看那人上马去了。
老残从门口回来,掌柜的笑迷迷的迎着说道:“你老还要骗我!这不是抚台大人送了酒席来了吗?刚才来的,我听说是武巡捕赫大老爷,他是个参将呢。这二年里,住在俺店里的客,抚台也常有送酒席来的,都不过是寻常酒席,差个戈什来就算了。像这样尊重,俺这里是头一回呢!”老残道:“那也不必管他,寻常也好,异常也好,只是这桌菜怎样销法呢?”掌柜的道:“或者分送几个至好朋友,或者今晚赶写一个帖子,请几位体面客,明儿带到大明湖上去吃。抚台送的,比金子买的还荣耀得多呢。”老残笑道:“既是比金子买的还要荣耀,可有人要买?我就卖他两把金子来,抵还你的房饭钱罢。”掌柜的道:“别忙,你老房饭钱,我很不怕,自有人来替你开发。你老不信,试试我的话,看灵不灵!”老残道:“管他怎么呢,只是今晚这桌菜,依我看,倒是转送了你去请客罢。我很不愿意吃他,怪烦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