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
楼依依骇然:“你是意思是说,这个人是被他师父杀死的?”
君宸轩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得欣慰:“嗯,真是孺子可教也!一点就通!”
“那未免也太过无情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徒弟,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你要知道,邪教表面看起来如同一盘散沙,实际上却是一个相当严密的组织,辈分严谨,不是每个邪道师都有资格教授徒弟。一般来说,能够自行收徒的人,在邪道内部的身份已是相当尊贵。一个长老级别的邪道师,其下徒弟成千上万数不胜数。区区一个徒弟的生死,怕是他们从未放在眼里!”
凌昊然似嘲带讽的解释着,望着眼那无头尸体,冷冷道:“这不过冰山一角而已,邪道之人的是你无法想像的残忍无情!”
对于这种惨无人道的教派,楼依依无法理解,如同凌昊然所说,为什么那些人依然还会前赴后继的投奔到邪道师的门下,要做那千分甚至万分之一不被在乎的人!
邪教的人居然如此冷血无情,连自己的徒弟,都能这样轻巧的杀掉!
那么小九的魂魄落到他们手里,又会是什么下场?
怔然望着那死无全尸的少年,她的心情无比沉重。
正这时,大地,突然像是地震一样剧烈的抖动起来,一阵阵震天动地的毁灭之声从四方传来!
“怎么回事?”楼依依问。
凌昊然道:“邪道四大长老已经出山,他们在南街召唤出了许多僵尸,现在大师父他们应该发现他们的行踪,正在与他们正面交锋。”
“四大长老?”楼依依蹙眉:“那个老头?”
“抢走小九魂魄的那个,应该只是一个护法而已。邪教四大长老地位尊贵,除了他们信奉的君主,但凡是邪道师,如若有半分对他们不敬之处,都会死得极惨。你刚才所见过的冷溢算其中之一。另外三人,分别是白凤,流光,安南君。其中又以白凤最为尊贵,也是惟一的女人。”凌昊然的眸子里像是有什么奇怪的光芒一闪而过,顿了顿,说:“据说白凤这个女人,已经活了千年。”
楼依依心惊:“千年?那岂不成了人妖?不会吧?”
他笑的高深莫测:“这世上,还有一种名为夺舍的禁术,等你亲眼见到白凤时,便会相信了。”
地面一阵阵波荡,仿佛暴风雨肆虐的海面,起伏震颤不止。
三人脸色一变,不由得望向远方。
楼依依猛然惊觉,自己一直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态靠在凌昊然的臂弯里,忙退一步。
“那这个阵……”她转眼看了看君宸轩,后者摸摸鼻子转开眼,她道:“我们怎么破它?”
凌昊然摇头:“我刚才不是说过吗,这不是什么迷幻阵,只是一种高级的障眼法而已。我们一直都在现实当中,君少爷所杀之人,也确实是真实中的人。之所以会让人产生入阵的幻觉……”
楼依依认真的望着他。
他笑了下:“因为心。”
“一切的虚幻都来自于内心。你们之所以会被困在此地,是因为心灵被蒙蔽。不过……”凌昊然神情冷了些:“他们弄出障眼法来,也只是为了掩盖真实的目的罢了。”
“你知道他们的目的?”楼依依才刚问出口,君宸轩就给了她脑袋一下:“笨!那少年不是说过么,他负责在此采集魂魄,再加上之前那些我们所见的傀儡,那么显而易见的,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阴谋,需要用到大量的魂魄。但正常死亡的魂魄不太多,可能一时间也收集不了多少,便想到从活人身上夺取。这是邪道师们厉来的手段!”
楼依依只觉心寒!
真是这样,那么这些邪道师,便真的是该死了!
“依依!”
远处,一声轻唤,她的心,莫名轻颤。
抬眼望去,雾茫茫下,月光清冷,有一袭白衣随风轻漾。那冰雪般纯净透彻的容颜,淡漠空灵的黑眸,唇边的一抹浅淡弧度,宛若树梢皎月,一丝一缕渗入她心口。
“风华!”她雀跃的奔上去,紧紧的缠在他身上。凌昊然嘴角紧抿,双眼如刃贴着她的背影。
君宸轩挑眉,唇角扯出一抹涩然。
“你……”风华有些错愕,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他抚着她的头,语气温柔:“我回来了。”
“嗯……”楼依依不禁哽咽,这几天来心中所有的委屈痛苦,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她埋在他肩头,许久,声如蚊呐:“风华,你是真心待我的对吗?”
风华眸光一凝,少顷,笑道:“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此生,只对你一个人好。”
“嗯,我会一直记得。”
君宸轩垂下眼睑,侧头,在无人发觉的角落,那双美丽绝伦神采奕奕的眸子里,多了丝忧思。
耳边是她轻轻的声音,他只觉心头气闷。
或许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自己……
凌昊然眼睛微眯,扫了眼风华,神色渐冷:“哼,不打扰你们缠绵,我走了!”
话音一落,人已不见。
君宸轩步到两人面前,细细看了将脸埋在风华胸口的楼依依许久,似叹息般道:“我不也真心待你么?”
楼依依倏然抬头,可他只留下一道飘逸孤傲的背影。
当晚,因为风华的归来,尤其是带来了白无邪,邪道的四大长老不知是不敌或是其它什么原因,双方只短暂的交了一下手,他们便纷纷隐去,不知去向!
很晚的时候,楼依依回到了楼兰府。
自被尸灵附体过后,她总觉得身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潜意识里,总有一股子嗜血的欲忘!
才刚关上门,脑海里突然一股晕眩感袭来,瞬间,她已失去知觉!
翌日,艳阳高升。
整个楼兰府,此时却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楼依依醒了过来,一睁眼,便只觉得四周顿时只觉得一股腥味直冲鼻眼。
她浑身一个激灵,忙坐起身,却发现,自己一身都是血,干凝过后的血,已经在衣服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黑中带红的血痂!
“这是怎么回事?”她抬手,那血腥味更加刺鼻,连指甲缝里,都尽是凝干的血液。
就连嘴角,都带着咸腥的味道。
想起昨天莫名其妙晕倒时候那一刻心底的冰冷,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开始突突的跳起来,似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一样!
“太过分,居然有这般心狠手辣之人,等城主抓到,一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就是,我们快去看看,三大祭祀都赶去花园了!”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带着悲痛愤怒的声音,楼依依全身一紧,花园?
她飞快的脱下满身血血污的衣服,顾不上思考自己的异常,胡乱洗漱了下便飞快的离开房间。
城主府的花园里,那原本清雅的荷花池里,被堆起了数尺之高的,满满地尸体!
此时,凌昊然一脸铁青的立在荷花池旁的凉亭里,眸子里盛着暴风雨欲来之势。
强烈的阳光洒下,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而那影子里,都仿佛盛着浓浓地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意!
大祭祀与二祭祀分别站在他身旁,脸色比他的还难看几分,三祭祀却未见踪影。
当楼依依赶到此处时,不免为这一幕所震惊!
除了震惊,她已经找不到可以贴切的词语来形容她此时的心境。
那垒得高过池面的尸体,经过了池水的浸泡,变得浮肿不堪。一些尸体上,那大张的双眼已经被浸泡的发胀发白,眼珠鼓起,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一样!
凌昊然见到她,怒目瞬间瞪了过来:“你来做什么?回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楼依依想到刚才自己换下的那一身衣服,那一身触目惊心的血,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她心头!她不禁膝盖一软,险些倒在地上,幸好她眼疾手快抓住了凌昊然的胳膊。
他想也没想就伸手将她扶住。
“今早有下人路过荷花池,被吓疯了。我们才得知这里变成了这番模样。”
“是……是谁这么残忍?”
“不知道!”
“这……”楼依依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但凡她这样的之人,向来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但绝不碰平常百姓,因为那是有损阴德的事情,做的多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正因为如此,绝大多数道者,碰到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没有一个可是对此安知若素无动于衷!这种心狠手辣之人,与邪恶妖魔又有什么不同?
可是,自己的那一身血……她连呼吸都在颤抖,昨夜,她居然对昨夜没有一丝印象!
“躺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府中下人。”
凌昊然语气沉痛,难掩其中悲怒。
楼依依的心,缓缓沉到底端,她下意识的想唤风华,环顾一眼,却不见他的身影,甚至就连那整天叫着无聊的君宸轩都不见踪影。
“风华呢?”
大祭祀接过话头,道:“南城有人驱使鬼怪四处作祟,似乎是轩辕派的弟子,风华得知消息便赶往南城。太子殿下也一道去了。”
难怪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君宸轩没有凑上来。
这时候,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急急跑了过来,满头大汗,眼眶通红,嘴唇颤抖。
“城……城主!”
凌昊然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忙问:“怎么了?”
“北……北街,整条街的人……全部被屠杀!”
凌昊然的身体,突然一阵摇晃,不禁退了几步,显些倒地,一双眼,血丝密布!
“什么?”
楼依依失声惊叫起来,整条街的人,全部被屠杀?
究竟是谁,下手这么狠绝!
蓦地,她的脑海里,闪过那个邪道的少年,还有那笼罩在黑影当中的老头。
她下意识的望向凌昊然。
此时的他全身紧绷,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就连他扶着她手臂的手,都倏然收紧。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