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家人见面
大地暗了,田野里响起了动物界的音乐。他们走进了村子,三三两两的人直往他们看。永俊虽有好多年没回过老家了,依然记得家乡人们的面貌。一路上,他都与人打着招呼,这个称张大伯,那个称李四婶,这个叫王二哥,那个叫林家娃的。多的令随同的冷馨大感好奇,这个地方真怪啊,仿佛一踏上这块土地,就跟所有人熟稔似的,对人的称呼也特怪。而且,一路上听永俊说,对人的称呼可是一门学问,尤其在农村,如果称呼错了,来个张冠李戴,别人会对你这人的品行产生质疑,严重的还会受到全村上下的指责与批评。冷馨问他称呼过错人没有。永俊说,小时候经常把大爷的辈分降低,喊大叔,所以没少挨父母的教训,不过由于人小,也没作多大计较,人一长大,就一切都懂得了,哪里还会搞错呢。
绕过一个院子,他们来到了一户一楼一底的人家。一块水泥地坝宽敞平坦,地坝边还种着几棵橘子树,梨树,梨树上的梨儿已经长到一半大,缀满了树枝。屋檐下的空地上栓着一只黄色的狗,一见他们就汪汪的吠叫起来。
冷馨害怕的直躲在永俊身后,永俊呵呵笑她:“别怕,它被绳子套着呢。”
狗叫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走出来的是一位年过五旬的妇人,腰上系着围裙,永俊激动着一颗心,走到门口,叫了声:“妈--”
冷馨在他身后暗叫:妈呀,看来丑媳妇真要见公婆了。
妇人上下打量,渐渐眼圈都红了:“你是永俊,我的儿……”
“是啊,妈,我就是永俊啊。”
妇人又喜又惊,微微抽泣,看了眼他身后,诧异问道:“永俊,这闺女是……”
永俊侧侧头,瞧着冷馨,“妈呀,你明知故问,我带回来的姑娘,自然是……你媳妇了……”
妇人登时喜上眉梢,嘿嘿的笑着合不拢嘴。
冷馨红了红脸,闪出身来,鞠躬问好:“伯母好。”
妇人就更乐了。
这时又从屋里出来一人,手握着长烟斗,吧嗒吧嗒抽烟,眯眼而看,头上包了一层白帕子,脸泛黧黑色,下巴上的胡须黑白相间,身上不太整洁,一出来便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永俊一下就喊出来了。
“爸,我回来了。”
这个抽长烟斗的老头见了永俊,闪闪眼,同样流露出喜悦的神情,取掉衔在嘴上的长烟斗,说道:“站着干嘛,快进屋来。”
他们进屋时,已围来一群小孩,张着一双好奇的眼看着他们。冷馨发觉这里的人很怪。当她撇过头去看那围在门口的小孩时,小孩们都怕她一样,躲着她的眼神。他们刚坐定,就从外面进来一个彪形大汉,一脸黑黄,大脸庞,头发短短的,很壮实,手膀粗大,跨着大步。进屋一见永俊,就楞住了。
永俊先认出大汉,忙起身掏出烟来递上:“哥,你回来了,怎么不认得我了吗?”
大汉接过烟来,嘿嘿道:“噢,你是永俊吧。”
“是我。”
大汉又摸摸身上。“妈的,在哪儿呢?”永俊忙又掏出打火机,“哥,给。”大汉抓过来打燃,点上烟,然后一屁股坐到屋里的桌旁,抽了几下,一眼瞅到原来屋子里还有一个女人,那女人漂亮啊,几乎耀花了他的眼睛。他不由心神一荡,朝女人嘻嘻嘿嘿的傻笑。
冷馨两手交叉,浑身不自在,她觉察这些人--永俊的家人都用一双(反正)不十分正常的眼光打量自己,像是在审度似的。
永俊坐下后说道:“爸,妈,哥,她叫冷馨,是我在外面认识的女朋友。”手指着冷馨介绍道。
“伯父,伯母,哥哥,来时也没给你们带什么。这点小礼物还请你们收下。”说着就要打开行李箱,取出礼品。
“不用了,收着就好。”永俊的父亲嘶哑着声音说道。
晚上吃饭的时候,永俊的父亲和哥哥都用怪异的眼光瞧冷馨。尤其是他哥哥往冷馨身上直瞟,而是一直嘿嘿的笑,是那种不出声露着表情的笑,这不得不令冷馨大生反感。出于他是永俊的哥哥,将来也即是自己的哥哥,她克制住了那样的厌恶情绪,极力布出悦相讨他们一家人欢喜。永俊的母亲倒够热情,不停的夹菜给她,“闺女”过去,“闺女”过来,让她多少感到有一种温暖。
饭罢,永俊叫冷馨先去睡,自己和父母要聊聊。于是一家人围桌坐下来开会一样谈开了。首先开口的是永俊:“爸,妈,嫂子呢?怎么没看见?”
坐一边的哥哥骂道:“别提那个臭婆娘,是个贱货。”
永俊吃了一惊:“爸,妈,到底出了啥事?”
父亲抽着长烟杆,瞅瞅母亲:“老太婆,你来说给永俊听听。”
母亲就道;“前两年你大嫂就跟你哥离婚了,还带走了孩子。后来听说嫁给了镇上的一个做生意的男人。离婚是你大嫂提出来的,你哥说什么也不同意,后来还是同意了。……这中间的纠葛小结现在也很难说的清楚了。孩子本该由我们来抚养的,那法庭却瞎眼了,判决给了你大嫂。你哥曾去闹过,但不管用,因为你哥打闹,打伤了那个男人,还被派出所拘留了……”
“哦,是这样。”永俊这才弄明白原因,为了提高哥哥的信心,消除旧日阴影,就说道:“离了就离了呗,又不是面临绝境,路多的是。哥,我这次回来就打算在镇上做生意,到时候咱们兄弟俩联手,挣了钱还怕没有媳妇吗。”
哥哥喜了:“永俊,你这些年在外面发财了吧,赚回来一个那么漂亮好看的婆娘,那身材**比夜总会的小姐都棒呢,嘿嘿。”
永俊窘了窘。
“永胜,别整天没正经。当着那个女娃,可不得放肆。”父亲取出烟嘴正色道。而后开言:“永俊,你在外面闯,不管是好是坏,我们没有怨过你什么,也不期望你要挣多大钱拿回来。只想你脚踏实地的干活,安安分分做人,娶个良家闺女。我们其实原本打算给你介绍东边院的小菊的,既然你已经带回来一个闺女了,也省了我们一份操心。不过,一定得是清白人家的闺女,绝不能像镇上那些女妖怪那样。你不小了,应该听得懂人话。”
永俊听出父亲不太喜欢冷馨的那一身穿着。“爸,你放心,冷馨是个正派衬得女人。”
母亲插话道:“前几个月秦志送钱来,他告诉我们,你的女朋友不是叫苏曼珠吗,还是你们老板的闺女,大学生呢,怎么现在叫冷馨了?”
“噢,她,去算命……算命先生让她改一个替代名字,所以就叫冷馨了……”永俊心里狠狠埋怨了秦志一回,为今之计,只有扯谎敷衍过去。
“不管是谁,只要是正经的,干活儿的,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我们家就不会嫌弃刻薄。如果是吃喝懒做,像个妖精一样的,我们家是不喜欢的,千万不要把那些不良风气带进家门。那样祖宗都不饶恕。”父亲正襟危坐,脸色严肃。
永俊唯唯诺诺的,敦听教诲,他想起什么就问:“爸,在回家路上,我看见我们这儿种上了许多树,温室大棚也不少,是村上承包的,还是私人承包的呢?”
父亲来了兴趣:“一家人有一亩地的果树,温室大棚里有蔬菜,花草。这些都是大前年才开始规划发展的,现在已经有了一定成效,每年我们家收入也不错……”
“没想到西部大开发对咱们这里影响还不小呢,比起原来的农村,简直像变了个样子。”永俊感叹一声,觉得很欣慰。
“种几根果树败草顶屁用呀。一年才几千块,你看工地上的那些包工头,随便摸出来就是成百上千的票子。你那点小钱还不够搓几回麻将的。”哥哥呼呼鼻子,很是不屑。
“永胜,告诉你,有老子在,你就得行正道。如果我听说你在外面不好好干,去惹那些伤风败俗的女妖怪,就莫要跨进我们家大门,咱们崔家没有你这样的忤逆儿。”父亲火大了,长烟杆在桌子边磕了磕。
哥哥不示弱,站起粗壮的身体:“永俊现在就有老婆可抱了,我呢还什么也没有,难道就这样光混下去,有了钱我就去抱抱小姐,这有啥不对。”
“你,你这不孝的逆子,老子今天就要以祖上家法处置你……”父亲火气过大,遭到烟呛了,连连咳嗽起来。
哥哥甩手上楼:“老头子,不是你骂苗秀,她也不会跟我离婚。没了老婆,我还顾及家风家法个屁呀。”
父亲气的话都憋不出一句,咳嗽不止。永俊急忙给父亲捶了捶背,母亲也帮着捶,并说道:“老头子,你就少动怒,儿子们不是小孩子了,要怎么样随他们去吧,你的身体有病怎么禁得起折腾啊。”
永俊也劝着:“爸,哥是难受才会那样顶撞你,你还是随他吧,他是我哥,我知道他也只是说说,他有分寸的。”
咳嗽后,父亲说道:“永俊啊,你可千万别像你大哥那样气我。我们崔家指望你大哥迟早要垮下去,我们只有指望你了。”
永俊点了点头,感到父亲比原来老了。
零点的时候,永俊才回到房里。灯还亮着,冷馨在床上卧着看书。一见他进门来,就扔掉书,下床来拥抱她:“你们谈了什么呀,有什么重大问题不许让我知道的?”
永俊在她耳畔低语道:“当然是讨论未来儿媳妇的事,说你懂礼节,尊老爱幼,是个你好闺女。”
冷馨抚摸着他的鼻梁,“哄人。你那爸爸见了我都板着脸呢,你的哥哥像个傻儿,那样子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啊。你妈妈,对我倒还很热情。我在你们家受欢迎程度尚待考验,恐怕只能用一个问好来说了。”
“宝贝,你在我们家真的受欢迎。我爸就那个样子,对谁都是那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我哥蛮可怜的,我这才知道,她与我嫂子离婚了,孩子也跟嫂子去了,他受得打击不小。所以对你才会有些漠然。我想你一定可以理解的,因为你是冷馨,我的宝贝,未来的崔家媳妇。”永俊抱着她,亲在她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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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万万分理解啊。”冷馨趁永俊不备,一把将他按倒在床上,骑在他身上。“你才是我的宝贝,我要亲死你这个宝贝,嘻嘻。”说着压了下去。
永俊轻轻的抚摸着她。“馨,我们永生不分离。这儿就是我们的家。为了这个家,希望你能学会一些忍让。”冷馨点点头。“等我们在这里安定好之后,就把我妹妹接来。”
荣荣自冷馨与崔永俊走后,就搬到了冷馨老家暂住,这当然是冷馨临走前的嘱咐她的,因为她的手和腿好了后,就要工作,那么孩子就需要人照顾。搬到冷馨老家有一个大好处,容奶奶可以代为照顾着孩子,荣荣便可以安心上班工作。只是不能天天回来。由于路程较远,她只能住在公司理,等着周末回来看一次孩子。
公司里的活儿尽管比较繁重,但这是正经的工作,做的心安,无愧于自己,因而荣荣十分感到满足,自信,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孩子就是她的动力,希望。再苦再累,她都要撑下去,顽强的生活着。
这天刚下班,有人叫荣荣去接待室,说苏总的女儿要见她。她未换工作服就来到了接待室。
屋里有两排黄色的沙发,一张黄漆的桌子,一关门就特安静。荣荣进屋后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苏曼珠。她略一小思,猜测曼珠大概是为了永俊哥哥与馨姐的事找她的。那么自己该不该道出实情呢?永俊哥哥和馨姐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说任何人问起他们的下落去向,都不要说,替他们保密。但是她感觉这样似乎对曼珠不太公平……
正想着,荣荣已经走到曼珠身前,曼珠抬起头来,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道:“只耽误你一会,请坐吧。”
荣荣瞧出曼珠的困惑与忧郁,坐到另一排沙发上说:“曼珠姐,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有事。永俊好久没上班了。我起先认为是他病了,就到他租的住处去看,谁知房门紧锁。我在他住处等了两天也没见到他。其实,他根本就没在屋里,后来一打听我知道他搬走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吗?他又像以前那样,凭空就消失了吗。什么线索也不留给我?你知道我是多么担心她?我以为他被绑架了,那么一定会有匿名电话打来索要赎金,可我等了好几天也没有等到匿名电话。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可知道,他这一走给公司带来多大的影响!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就这样放弃自己的事业?他不声不响离开了,怎么如此不负责任呢?我没有逼他做任何不用想做的事,可是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说到最后,曼珠呜咽了。
荣荣心里同情她,但是也爱莫能助。就坐过去,安慰着曼珠:“也许永俊哥哥有苦衷,受到了别人的威胁呢?也许他不便对你言明?我看你还是暂时把公司管理好,等他回来,也许有一天,他就会回来了。”
“等!等!等!难道我要这样坐着等吗?一天看不到他我就六神无主。哪还有心思管理公司啊。公司凝聚了我和他的心血。这两年来,我们一起起早贪黑的干,为了公司前程奔走奋斗。终于有了现在这样的好的开始。公司大了,踏上了平衡发展的正轨。可他……他为什么要这样自毁?我只想他事业成功,有所作为,难道错了吗?……”
曼珠的泪大颗大颗掉落,内心碎了一般。
“曼珠姐。”荣荣半抱着曼珠,安慰道。“我知道你不好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所爱之人,但是有时候我们不刻意强求太多,顺其自然吧。”
“不!我不要顺其自然。”曼珠推开荣荣,起身愤然道,“永俊是我的,他不可以一走了之,不可以无怨无故失踪。他把这间公司的重担压在我肩上,就想去过自由无拘的生活。我不要!我把身子都给了他,已经是他的人了。他绝不可以扔掉下我,永俊不是那种人,他不可以扔下我……”
荣荣听着,心里也替曼珠难过,她也是女人,可以感同深受,当自己喜欢的男人跟着另外的女人走了,任谁的心里都不会好过。
“他人都不在了,连一点线索也没有,你怎么去找他?世界很大,光是一个商星市若一个人想藏起来,你也很难找的。何况他可能不再商星市。另外,他若是想走,避开你,你又如何找呢?”
“……永俊,你听见了吗,我好痛苦!你怎么能这样狠心。让我来承受这些……”曼珠周身剧颤,涕泪交织。
荣荣忽然感觉出曼珠对永俊哥哥的感情绝不亚于馨姐对永俊哥哥的感情,这样不声不响来一个谜一样的结局,是不是对曼珠过于苛刻、残忍了呢?但愿这事很快过去,曼珠可以重新振作。她说道:“曼珠姐,别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那么大一间公司需要你,你要是病倒了,公司如何办?那是你的事业,苏总的一个企望。你们费了那么多心血建立了公司,不能因为一个人不做经理而使公司蒙受损失吧。”
“荣荣,你不知道永俊对我有多重要。公司没有了可以重建,而没有了永俊,你说我到哪儿去找一个他?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曼珠透着一股巨大的绝念。
她接着问道:“荣荣,你跟永俊亲如兄妹,他又是曦恒的干爹,你一定知道他的行踪,他去了哪里,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我--也不知道。”荣荣很想说出实情,但是她承诺过只字不提,另则,或许这个结果对他们都好,也未可知。那话到喉咙又咽下去了。
曼珠没诘问,似乎已看穿了什么:“算了,你不肯告诉我就算了。我会找到他的。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他……”曼珠自言自语走出了接待室。
望着曼珠那孱弱孤寂的背影,荣荣叹道:“不管永俊哥哥怎样选择,还是难免要让一个人受伤。”
三伏天的季节,实在炎热,到处焦干得很,不过这也有另一种风景呈现,特别在农村,在果园林,那可是一件极有情趣的一件事。冷馨在乡村生活的一个多月,已经喜欢上了这里的景色。那一片宽广的园地是她的乐园。白天永俊到果园里巡查浇水,她也一同去,不过不是巡查浇水干农活,而是在林子里捉迷藏,和永俊你追我打,笑声传遍了果园林。永俊的母亲见着他们又是乐,又是羡慕。但是永俊的父亲就不同了,黑着脸,说起话来硬邦邦的,总没一句好话。永俊知道父亲的思想,他们那一代人别说有这般浪漫的恋爱,连一个爱字也极少说,似乎那个字淫秽,被巫婆施过了妖法,可望不可即。每每冷馨拉着他在林子理旋圈,要他抱她时,他总避开父亲的眼界才能那样做。冷馨无法想象这些老一辈人的人们怎么憋得住,对爱人表达一下喜怒,就有违天理而地不容了吗?她还记得的永俊曾告诉过她。这里是农村,有一些成俗保守的东西存在。要在这里生活必须依照这里的生活方式才不被人们反对。因此,她就忍住了许多表达喜悦心情的机会。逐渐,她发觉自己喜欢这里的山水,却并不大喜欢这里的人--确切地说是这里的人的那一种陈旧的思想。但为了和永俊开始他们的新生活,他什么都能忍,并试着以宽博的心去容纳每一个人。
在永俊一家人中,冷馨对他的哥哥总有些畏惧。冷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大抵是他哥哥常年在工地上干活,没有永俊英俊斯文。她怕他哥哥的那一双粗大的手,和那一种一看见她就憨傻的腼腆的笑。说不出那笑是出于喜欢她这个弟妹,还是别有他意,总之她认为很怪,毛毛的感觉不舒服。而且手脚让她觉得不干净。端饭给他这个哥哥,会意外被扎一下手,与他哥哥在屋里对撞而过,肩上时而会被摩擦一下。特别是早上洗脸,她刚洗完,出于一片对他哥哥的尊敬,就将帕子递给他哥哥,不料手出其不意被捏了一忽,永俊当然也在场,可没留意这些。冷馨只得背着走开,权当没发生过什么。因为她必须忍,因为她要在这里生活,搞好家庭和睦是首要的,她只有将那种猜疑埋在心里。
傍晚的时候,天气非常闷热,永俊去了果园,准备给果树挑水抗旱,冷馨没有跟着去,她一个人在家洗衣服。自从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她就习惯着把这个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她虽然干不来田地里的活儿,洗衣服做饭之类的家务活儿还是不在话下的,虽则如此,永俊的父亲对她仍然无好感似的,很少跟她说话。不过,他母亲倒带她是自家人一样,总是笑脸相迎。这在很大程度上坚定了她对于这个家的渴望与憧憬,毕竟有一个人喜欢她,加上永俊就两个人。由此,她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已经基本上稳靠了,假以时日,她会让每一个家庭成员都喜欢上她,认同她。
“洗这么多衣服,还挺累的。”冷馨一面洗着一面自己给自己唠叨。她洗两下又朝四面望望,希望可以看见永俊走在回家路上。她使劲地搓揉着衣服,脸上淌下道道清汗。“该死的永俊,把我带进家门,就给我干这么粗重繁杂的活儿,真是该死……”虽口里骂着,可那表情分明溢出了幸福。
洗完衣服,她又进厨房做起了饭,一边洗菜一变说着话儿,完全发泄给自己听。不一会永俊的哥哥就回来了,一脸灰尘,进到厨房一看见她就嘿嘿的笑着。她被他哥哥的模样吓得惊了一下,拍着胸口替他哥哥舀了一盆清水。“哥,你去洗洗吧。”他哥哥却睖睁眼直盯着她的胸不放,被定住一般。当她要生气垂头看自己身上时,却发现自己的衬衣纽扣由于刚才洗衣服时用力过猛的搓揉衣服,被扯掉了两颗扣子,从外面隐约可见胸上的胸罩一角。她的脸不由红了红,赶紧挡住胸口,背过身去,拂袖说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妹子,你是越来越漂亮了,永俊有你这样的老婆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呀。”永俊的哥哥洗起了脸,眼睛仍会瞟向冷馨。
冷馨不愿把关系搞僵,就说笑着抱怨道:“你这个弟弟可坏了,他骗了我,吹嘘说你们家有多好有多富裕,可是我来一看,好什么呀,啥样活儿都让我做。”
他哥哥一听,当真了,立时夺过她手中正在洗的菜:“妹子,让我来洗,饭也由我来做,你去歇着吧,把你累坏了可不好啊。”
冷馨两手一拍,心说傻大头一个,你要抢着做就做吧。我可要去轻松舒服了。她拭干手上的水,说道:“哥,看不出你平时没啥话,还这样热心肠,你做着我上楼休息一会。”
他哥哥仍笑着:“妹子,包在我身上,你去吧。”
进到卧室,冷馨一头倒在床上。“也许是我太多疑了,他哥哥并不是什么居心不良的人,可能样子憨傻了一些,其实蛮可爱的厄”她微闭着眼睛,默想一刻。当睁开眼来,不由垂眼看了看自己自己的胸。“幸亏那个傻儿大哥让我发现了自己还露着胸,要不然那个封建的老头回来瞧见了,又不知道要用什么眼光看我了。”
“换了吧。”她人、腾地从床上跳起来,小鸟一样旋转着,一下解开了上衣纽扣,脱掉了衣服,露出了光洁白皙的肌肤,和丰满挺立的胸乳。她撅起屁股便在行李箱里找衣服。但就在这时,他感应到房门往后推开了。一个人闪了进来。
她“啊”地朝门这边看来,原来是永俊的哥哥。他正呆呆的盯着她的身上。
男人傻傻的嘿笑着:“妹子,你太棒了。嘿嘿,如果我是永俊就舍不得只跟你晚上睡睡。”
“滚!滚出去!”冷馨又惊又慌,退到了床跟前。
“妹子,莫这么凶吗,哥哥不过是入错了房,我马上出去,嘿嘿嘿……”男人晕头晕脑的走出房门,好像喝醉了,一下撞到了门框上。
冷馨待男人走出房,飞快的跑到门口,“哐”一声把门关上。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好久都不能恢复正常。以前她是三陪,专门给男人乐子,别说是砍了,让男人们任意摸,占便宜,她也觉着没什么,反正习惯了。然而,现在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为自己,为永俊,她都必须使自己忠诚,贞洁。现在被所爱之人的哥哥看了自己一下**的上身,其感受无异于被人非礼了一般,于不可想象后,竟然暗暗掉泪了。
夜里,满天布满星斗,冷馨和永俊在饭后来到小院里,挨坐到一起,望着天上的星星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不时发出阵阵笑声。永俊指着牛郎星或织女星,给冷馨讲那传说中的故事,还讲七仙女下凡的故事。冷馨很少听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虽然在书上看过一些相关的典故,但都不如永俊讲出来的这般出神入化,娓娓动听。她听着故事,就会进入梦乡,在梦中,她变成了织女,永俊变成了牛郎……
见她睡着,永俊便抱着她进屋。当下楼来收拾小院里的凳子的时候,在小院一边上乘凉的父亲叫住了他。
父亲衔着烟嘴,抽几口吐出白白的烟气,说道:“永俊啊,你都回来一两个月了,也知道农村的艰苦,我们本没有追你走的意思,只是听秦志说,你是个经理。我因为不知道啥是经理,反正是个管事的头儿,我想你应该去干好,不要错过机会。不要瞎混。在城里总比在农村强。我看你还是以工作为重,在农村跟着我管理果园林不行,那样会耽误你。还有你的这个媳妇,哎……”父亲摇了摇头,虽然媳妇也做家务,但是完全不可分担庄稼活儿,而且做派上让父亲看不惯。
永俊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爸,我已经说过了,我出外打工都已经十年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我还不清楚是个什么样吗?这次回来我就没打算再出去,外面再好都不如自己家好。况且,我不尽是闲着呀,下个月我就到镇上看实地看一看,了解下什么生意好做。在镇上自己当个老板,经营一个门面,比在外给人打工当经意要好。”
“可你那不叫打工,都经理了管着事儿还叫啥打工。”父亲坚持自己的一套说法。
母亲摇着芭蕉扇走出门来,说道:“老头子,在家里好呀,一家人平平淡淡的有说有笑,你就别管永俊了。他比他大哥强啊。这次回来还给咱们领回来一个健健康康的能干媳妇。邻居们都评论咱们永俊的媳妇在村上是数一数二的俊俏呢。就凭这点,咱们出去见人也很风光啊。”
“别提媳妇!”父亲停了停抽烟,厉声道。“城里面的闺女个个都是千金小姐,好吃懒做。到地里薅草,就累得呱哇哇叫唤,要死不活的样子。以后我们没有力气干活了,靠她呀,不饿死也得去讨饭了。还是农村的闺女好,个个能干,吃苦耐劳。永俊,别说我这做爹的没提醒你,这个媳妇人虽然长的顺眼,但她能做什么呢?难道你真得要一辈子养着她?让她就这样下去?整天没个正经,穿的那叫啥衣裳,简直跟镇上的那些个女妖怪一样。”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冷馨。她已经很努力了。洗衣做饭,她都能做,还有扫地。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另外她来我们这里才多久,慢慢适应了,就会好起来的莪”永俊辩护着说道。
“干活就说她还在学嘛,那么她穿的那些衣服呢。零零片片的挂在身上,露背露腿的,多不羞,还有,在大路上跟你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别人是长了眼睛的,表面上不说啥,背着了就会说的不知道有多难听呢。你也是,她不成体统也罢,怎么你也跟着不成体统?你给我好好听着,你得教导她,让她彻底学好,贤良淑德。如果她再这样下去,我这家就容不下她。”父亲睁大了眼睛,条条皱纹,嘴上的烟早熄灭了。
永俊耐着性子解释道:“爸,城里人都是那样穿着,很正常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那还是一件衣服呀。这大热天的,你不也光着膀子吃饭乘凉嘛,况且她还穿着衣服。”
“少顶嘴,反正一个女娃儿就不行那样。”父亲疾言厉色,身上的青筋都蹦跳了起来。
永俊咕噜一声:“给她多一点时间,慢慢就会好转的。”说后,他上了楼。
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曼珠都已有三个月没有永俊的一点消息了,蛛丝马迹也觅不着。倘若把一日当作三秋,试算一下,三个月是多少三秋呢?她的内心一片苦涩。公司因为永俊的失踪,曼珠的懒散,已逐日走向衰势,营业额开始走下坡路了。上海堵塞合作公司一再催促下年合同。明年便可整年合作协议。这是他们争取来的,也是那家公司给予他们的考验。曼珠找不到永俊,只得只身去了上海一趟,签下了那个合同。合同签了当然是好事,可是曼珠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依旧惆怅,失落,孤寂,对于合同对于公司,都意兴阑珊,不过是应付着罢了。她满脑子里装都是永俊。
每当踏进办公室,就自然而然想到了永俊还在时坐在转椅时的情景,有时是俯头写字,看书,有时是在凝思,有时被门声所吓纵目而望,有时笑着招呼她进门……有许多值得回忆的片段萦绕着她。她最难忘的还是那一夜,她给永俊送钱去的那一夜。她就在那一夜献出了自己的处女身。她回味着永俊身上的味道,是那么散发魅力。他的**时的勇猛强劲,百般的抚弄令她咀嚼不腻。那一夜被定格在她人生美好的记忆中。但那一夜有个意外,小小的遗憾,就是被一个女人突然闯进来打扰了。那女人走后,他虽然又进入了状态,永俊虽然又施出了男人的霸性,似乎完全不因被人打扰而再也提不起劲,大煞春晓的风景,然而冥冥中,她已瞧出些许破绽,如今永俊的失踪与那突然闯入的女人有没有深一层的关系?甚至超过了她和永俊的关系?答案半分之六十她敢肯定。百分之四十是去求证。求证后,她便可以判断与自己猜测的是否一样。
首先得找到那个女人,这是第一步。冷馨没有工作,听说没有做三赔了。曼珠便只能到她家去访一访了。
容奶奶和冷竹都在屋里,他们都围着玩具车里的小孩逗着。曼珠认出那个小孩就是曦恒。原来荣荣住进了冷馨家。冷竹见了她,特别高兴,容奶奶勉强认得她,忙请她坐,并念叨了几句客气话。她不好说直话,就先逗了曦恒一会。问为什么曦恒在这里,他妈妈今天没在吗。当她得知是冷馨让荣荣搬到她家来住的,说是可以节约一笔租金,曼珠却瞧出事情也许并不像这么简单。接下来曼珠又问起冷馨上哪儿去了。冷竹就封了口,容奶奶也闭口无言。由此,她断定永俊的失踪与冷馨的不在家一定有某个方面的关联,至于是何关联,她不敢妄自揣测。
然而她不甘心,不弄清楚她岂肯罢手。在她再三追问下,冷竹才在她耳边喁喁私语了几句。说姐姐和哥哥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美,要翻许多座山,过许多条河才能到那个地方,而且不用多久,她也要去那个地方。曼珠果然没猜错,基本上已确定那个疑问的正确。为了更进一步确认无误,或者多了解他们的一些情况,她还得去找一个人。
荣荣又被叫到了接待室。许久不见曼珠,荣荣感到难以面对。因为曼珠削瘦多了,面色不好,身体单薄。她想。这要命的爱非要折磨曼珠只剩下皮包骨不可。这就更加让她觉得这样对曼珠实在是有失公允。
“荣荣,希望你不必再隐瞒永俊和冷馨的事了。”曼珠没有忧郁与气愤,显得异乎冷静。
荣荣一听话意,料知多半曼珠已经知道了那保守的秘密,假如再保守下去,不知是对她的摧残,还是一种徒劳。但必须把他们的关系淡化。于是荣荣说道:“他们或许去旅行了,反正不是干坏事,既然你已经知道,总可以放心了。”
曼珠轻笑道:“是吗?我能容忍一对恋人私奔吗?谁有那么大的肚量呢?荣荣,你我都是女人,我的感受你真的无知无觉吗?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荣荣看着曼珠那双被熬干枯的眼睛,无色的嘴唇。女人特有的同情心瞬间占了上风。“他们去了农村,永俊哥哥的老家。”
“噢--”曼珠凝望着一个方向,穿过一切隔阻,她看到了崔永俊,看到了冷馨,看到了他们手挽手的在田野里散步,永俊啊永俊,你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我?曼珠在心中有一个大问号悬着。
“曼珠姐,你没事吧?“荣荣怕她承受不起这个打击,扶在了她的手臂上。
“谢谢你的坦诚。“曼珠毫无一点情绪波动,背转身走了。
初秋的一天,崔永俊和冷馨去了镇上一趟,他们打算在镇上租一个门面做生意,至于做什么行当,他们尚在考虑中,得先去市场深入了解后在能做出选择。他们在街道上溜逛了我很久,终于选中一处十字路口的一个门面。一问租金,每月要三四千块。按每半年付一次款,还得要押金。事实上,这租金并非很贵,因为这个十字路口地理占优势,人气较旺,又是正街。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永俊已不再是每月万元的经理,大大方方办事显然不行。他与冷馨合计,打算以每月二千五租下那门面。可是老板毫不退让,这让他们犯难了,他们只好叫老板先预留着,待他们商议后,再做决定。
其实街两边的出租门面不少,但这租金却并不见得低,最高的可以叫卖到五六千元。几百块一月的也有,不过那地理位置不甚好。他们略了解了门面出租的事之后,心中便已有了一个大致的谱,接下去是深入市场。他们走东家,窜西店,参观浏览大大小小的商场门面,比对了一下,觉得做服装生意在镇里较为热门,属于产品畅销的行列。现代的人生活水平逐渐提高,花几个钱买一套流行时鲜的服装,实在是一剑最常见的事了,尤其是反应在女性身上最为强烈。城里人爱漂亮,农村人也不例外,且审美标准大致相同,既要美观。又要流行时髦,价格适中就行。照此来看,做服装生意尚有利可图。
回来的路上,他们吹着凉爽的风,畅谈着发展计划,说要开全镇上最大的服装店,树立自己的品牌,以后生意做大了就开一家服装公司,将自己生产的服装远销外地,甚至走向全国……他们越展望未来,越是兴致勃勃,雄心壮志,仿佛美丽的宏图已经发轫,展现在他们眼前。
冷馨今天穿的特别与众不同,妆化得光彩照人,毫不掩饰她的青春,美丽的肌肤,好像一只红蜻蜓。在大路上,她撒娇的要永俊背她,永俊无辙,背着她很快就越过了人们的视线。路过果园林的时候,永俊打算放下她,因为一过林子就要到家了。可冷馨偏不下来,说老公背老婆天经地义。永俊纵有一千个不愿意,也拗不过她,只得照办了。
他们刚到小院地坝时,永俊的父亲便从屋里走出来,不巧让他给看到了,这下可把父亲气坏了,两眼一瞪,一跺脚,训斥道:“这像啥话,你们要不要脸,这要让别人看见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冷馨两脚落地,松开永俊,偷偷笑了两下,避开这位严厉顽固的父亲,蹩进屋子藏起来了。刚跨进门槛,当头便看到堂屋桌前坐着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正在跟永俊的母亲攀谈着什么。冷馨看见女人,惊呆了。那个女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苏曼珠!
她?她怎么出现在永俊家里?……;冷馨定在了门口。
同一时刻,曼珠看向门口,也看见了冷馨。
本来曼珠早已料到冷馨在永俊的老家,不该惊诧的,可是亲眼目睹时还是略略吃了一惊。接着会是谁进来呢?没等她作多想,永俊就站到了冷馨背后。“站着干嘛,进去呀。”当他推开冷馨,往前跨步,一眼就看见了曼珠。顿时钉住!比冷馨看见曼珠的惊诧更甚!一股股的愧疚,歉意一股脑儿涌满全身,令他窒息。
三人都没有一个先开口,还是局外人--永俊的母亲先开口:“永俊,冷馨,你们回来就好,这闺女是刚从远方来的,一路打听你的名字才找来的。她说是你们公司的,对吗,闺女?”
曼珠就点了一下头。“是的,伯母,我是来请--永俊回到公司上班的。他是公司经理,很有作为。前程大好。他没让你们二老失望。”
永俊的母亲答话道:“那样当然好,永俊跟我们说,他不再出外打工了,就在镇上开一个小店做生意,他们今天就是去镇上看门市的。如果公司还那么惦着他,又派人来专门请他,干脆就不做生意了,到城里坐办公室拿钱比自己做生意强多了。”
“妈,别说了。”永俊恢复头脑的灵活。他扭头看看冷馨,欲言又止,又朝曼珠看去,当再扭头,就出语道:“冷馨,你在下面同妈聊聊,我……”他没说后面的话,已走到桌前,“曼珠……我们上楼说吧。”
曼珠倒想听听这个特级大骗子又要使什么妖术来蒙骗自己。“伯母,你们聊。”便跟着永俊上了楼。当她跟着永俊走上楼的时候,就听到了桌前传来的声音。
“妈,我们已经计划商定好了做什么生意。”冷馨对永俊的母亲讲了讲他们在镇上的见闻。
曼珠皱了皱眉,暂停一会,感觉头重脚轻。这个女人已经叫永俊的母亲--妈--了,难道他们已经结婚?难道她已经名正言顺成了永俊的妻子?成了崔家的媳妇?只有准媳妇才有资格改称呼,尊称一声“妈”呀。
天啊!……曼珠真想马上一头撞死。
进屋后,曼珠瞧了瞧屋里,见到在一张宽大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全是女人用的。更在一个衣架上瞧见了永俊和冷馨的衣服都挂在一起,就像两个人的影子相依相偎着。而且,难以想象的是,平头床上的枕头是双枕,枕面上的盖帕上绣着一对欢喜的鸳鸯。她顿然明白这是他们的爱的小巢,共宿夜话的小天地。他们同居了。也许已经在此洞房花烛了。
永俊关上门,对曼珠说道:“你,做吧。”
曼珠并未坐下。
“曼珠……你是怎么来了?”
曼珠双目噙着怒火:“我怎么会来?你不声不响失踪,扔掉了公司的一切,连同我一起扔掉了,我们都是垃圾吗?扔了一点不可惜?一个公司的经理,有前途的有为青年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所有的一切,隐居到这小山村,着实是多么可贵的感情啊。哼恩,你敢说这不叫逃避私奔吗?你一声招呼也不打,话不说屁不放携着一个女人逃跑……”
“请原谅,我不想解释什么。”面对曼珠,永俊早已无地自容。
“无耻的骗子!”曼珠扬手就打出去,狠狠扇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耳光。“你说我哪点对你不好了?就依你的能耐,你能当上一家公司的经理吗?别人比你文凭高,技术比你好,经验比你多,却遇不到这种机会,而你想过没有,为何你可以轻易的得到这些?我拼命的工作,把你应该做的事情都揽下来做,让你一个大男人舒服快活,我是愚蠢吗?我爸爸那样信任你,当你是自家人一样,你对得起他老人家吗?你找我要十万,我就给你十万,要一百万,也给你一百万,没有吱一声,说半个不字,而你却拿这些钱用作私奔后过甜蜜小生活的资本,你很伟大啊,跟着你的女人应该以你为荣啊。……你曾说爱我,娶我,是出于真心吗?你不仅骗了我的感情,也骗走了我们家的钱,无耻的剥夺了我的的贞洁。你的险恶用心就只为了私奔,那个女人,三陪的妓女!臭女人!我哪一点不如她呢……”
“你……你小点声行吗?你骂我是人渣畜生,我也没有半句怨言。但请你不要诋毁冷馨,她早不是三陪女。”永俊低沉而有力的阻止曼珠的发泄一般的大声质问。照这样下去,不定会让父母听到,若让他们知道了冷馨的过去,父母必定容不下冷馨。
曼珠气愤的扬手又是一巴掌甩过去:“她就是三陪女,是不是怕别人听到,损坏了她的名声。这里的人也被你蒙骗了,以为她是个好女人,是有贞洁的,其实人们哪里知道她就是一个婊子。肮脏,龌龊!曾经不知跟多少男人上过床……”
“啪!”地响起,这次是永俊扇了曼珠一巴掌。“苏曼珠,你够了。是我崔永俊对不起你,负了你。欺骗了你。一切矛头你指向我就行了。请不要责怪斥责冷馨,她很无辜,没有错。”
“你……你打我,你打我!”曼珠捂着脸,伤心欲绝。“你打我,哈哈,你为了一个妓女竟然打我。呜呜……崔永俊,认识你是我的奇耻大辱!我和爸爸都瞎了眼,重用你这样一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居心叵测的贱人!小人!伪君子!白眼狼!骗子!强盗!……”
永俊盯着自己的手掌,久久不语。他真想一命呜呼,一泄曼珠对自己的额、恨。由于站的过久,他的腰腿一阵阵酸痛,忽然就跪倒在地上。“曼珠,很抱歉……对你的亏欠我会想办法补救的,你的一百万,我一定还给你。只求你……”
“你能补偿什么?你对我感情的欺骗,你一辈子都补偿不清!”
“……”他捶着自己的脑袋,深深懊悔与自责。
“崔永俊,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小山村?如果你跟我走,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我仍当你是原先那个对我好的永俊,公司的经理仍是你。我们可以一起创造一番事业。”曼珠内心地依然存在着一线希望。
“……”
曼珠苦口婆心道:“公司与上海方面的合约已经签了,你可以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说白了,只要你愿意,一句话,广告公司就是你的。你难道真想放弃了?永俊,我求你不要离开我……回去后,公司注册的法人代表也改成你的名字好吗?永俊……”曼珠靠上前,搂抱着他的脑袋,掉下了眼泪。为了这个男人,她几乎放下了所有女人的自尊与自己的所有。
永俊不得不澄清:“曼珠,我看你搞错了,我一直以来就不是公司主人,我只当自己是一个职业经理人。我还是一个打工的。迟早一天还是要离开公司。”
曼珠试图力挽狂澜:“只要你愿意。我让爸爸将古戏服公司我们拥有的一部分股权转给你。你的身价会一下子提升数倍。待到爸爸退休后,你就可以全权接手古戏服公司了。你就是商星市的新一代企业家,成功人士。这是许多男人都梦想的啊。”
“曼珠……你真的搞错了。”说永俊不动心那是假的,然而一想到冷馨,他的意志就表现的非常坚定。“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也不想去争名逐利。”
“那你想怎样?”
永俊眼瞧他处,淡淡道:“我只想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什么也不求,只求平安,快乐,平平淡淡过一生。城市里勾心斗角的生活,我已经厌倦了,名利不能让我快乐。“
“我求你永俊,不要离开我。公司归你,我人也归你,你到底像我怎样?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肯回头?“曼珠痛楚不已,一颗心受着烈火般的煎熬。
“欠你的我会还你。”
曼珠半跪下来,拽着永俊的手,乞求道:“你就跟我走吧,永俊,我一切都听你的,你如果要跟冷馨好,不阻拦你好不好,但你不能跟她结婚。我只求你跟我回去。好吗永俊?”
永俊闭上眼,不忍暴露自己的残酷:“你走吧,曼珠,回到你的世界中去。我不属于你的世界。我只是你的世界里的一个匆匆而过的过客。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和冷馨已经是人所共知的夫妻了。你都看到了,这屋子便是我们的新房。”
“不!!”
曼珠霍地跳起来,责挞在他脸上“啪啪啪”声声刺耳。
“你为什么要这样狠心对我!你们不是夫妻!不是!永远不是!”
“我们是夫妻。冷馨就是我崔永俊的妻子,我是她丈夫。”
“天哪……”曼珠疯狂的抱住头,嘶声大叫。“崔永俊,你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我要让你一辈子内疚!内疚一辈子!”话音刚落,门声响起,曼珠的人已跑下了楼。
当门声再响起,冷馨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到永俊坐在地上傻傻的,就走过去蹲下,说:“永俊,曼珠走了,哭得很伤心。你去追她吧,天就要黑了,她一个女孩子走在陌生的偏僻乡村路上,不安全。……”
永俊拭了拭冷馨脸庞上正往下滑的眼泪,说:“曼珠是个坚强无比的女孩,不用担心,倒是你让我担心。”
“永俊,对不起,我让你放弃了你的事业。”冷馨脸贴在他的大腿上,“我更对不起曼珠。……”
此后的几天,永俊都愁眉不展,浑身没有一点劲似的,与冷馨没有多少话可说。父亲每天都要训他几句,母亲也唠叨。冷馨更是成了他父亲的眼中钉,虽然还没到当面训斥的地步,那眼神却已是将她排拒在外。他哥哥对冷馨仍总是卦着笑脸,而且他哥哥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有时候当着永俊的面也要趁机占便宜摸她的手一下,她呢,只有忍气吞声,因为这是她的家。
那是一个大晴天,一早永俊和父亲母亲都到果园林去了,永俊的哥哥也一早就上建筑工地干活去了,只剩下冷馨一人在家。她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几间房实在无聊,到外面去走走,没多大意思,因为到处都是干活的人,她一个人像一只懒虫散步,肯定会遭到别人的猜忌,永俊的父亲又不知会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她今天心情很烦。她想到曼珠那天不远千里赶到这里,还受了一肚子气回去,她觉得有愧,不安。永俊为了她放弃了事业,放弃了所有,她觉得有这样一个男人实在太幸福。同时她不得不萌生出深深的歉意,反正幸福的背后是平衡不了的难受。……
她进卧房坐到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她发现自己和永俊来到这乡村住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自己的肌肤确乎发生着质的巨变。一张脸自己看了都觉美而无暇。也许是这里远离城市免遭污染的结果,大自然的哺育确实是最好的养颜品。她当然喜欢在这里住一辈子,永远平淡的生活,不过,她发觉自己不适宜这里的风土人情。这是极矛盾的一件事,她想。
她还想到了上个月和永俊结婚的事。结婚那天很热闹,来了好多人,摆的酒席将小院的地坝都占满了。她想起和永俊拜天地时就好笑,原来只在电视上见到的一幕,没想到会真实的演绎在自己身上。进洞房后,永俊已经醉醺醺的了,却还要叫自己脱衣服要自己。遗憾的是,他亲自己没几下就酣然睡去了。自己侧卧在他身边看着他,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与快乐。……
想着想着,她醉入甜蜜中。忽然,他又记起和永俊合拍的那张结婚照。那张照片是她最满意的。她自认为自己如一朵绽开的玫瑰,貌美极了,而永俊则精神,英俊,阳刚,气度。照片上的他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那个民间摄影师都赞叹不已,直说是绝配。
“啊--现在即使是死,我也没有遗憾了。”她叹出一声爽逸的叹声,想到此,她立即起身去翻找那张照片。
然而,她一万个没料到,身后不知何时竟然早已站着一个人,是永俊的哥哥。她骇的魂飞天外,脸都拧歪了,心窜到了嗓子眼。他哥哥依旧不改那副样子,嘿嘿的笑着,今天却太放肆妄为,竟私自摸进了弟妹的房间。
冷馨赶忙倒退一步:“哥,你不是去干活了,怎么回来了?”
永俊的哥哥搔搔脑袋:“妹子,想你呗,我敢不下去活儿呢,天天都想你呢。”
在这个村子都几个月了,冷馨知道永俊的哥哥其实是一个无赖,色鬼,常与镇上的夜总会里的女人有染。她不便跟他闹气,仍旧和气的说:“哥,你不要乱说,跟我开玩笑也不能到我房里来呀,等会儿永俊回来看见,他会不高兴的,有事我们出去说。”说着沿着家具边沿向门口靠拢。
只听“嘎”地一声,门被男人干脆的关上了。
冷馨顿时预感,或者说是确确实实感到了自己所处的危险处境。永俊的哥哥是个蛮汉子,纯粹一个五大三粗,比牛还牛,和永俊的体质与精神层面上,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人。永俊对她温柔,谦和,将她捧在手掌珍爱着,即使在**方面也一切以她的感受为先要,决不依自己的发泄来做。假如换成是他哥哥会怎样?她不敢想象。虽说不朝最坏的方面想,然而他哥哥的所作所为又不能不让她不朝坏的方面想哩。
男人向她逼近:“妹子,你可晓得哥哥有多想你,我干活干得再累,一想起你就不累了,妹子,我实在难受,自从跟你嫂子离婚后,我就再没碰过女人,今天你就成全哥哥吧,好吧。”
“滚出去!你怎么这么无耻!我可是你弟弟的老婆,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永俊非揍死你,快滚出去!”冷馨退到床边,再也无退路了。
“永俊是我亲弟弟,你不过是他的一件衣裳,拿我穿一次他不会有意见的。”男人不由分说冲上来,就一把将冷馨按倒在床上了。
“滚!畜生!流氓!……”冷馨奋力抵抗挣扎。渐渐的,她觉得手腕被一双强大暴力的螃蟹钳锁住了,使不起劲,可以用来又蹬又揣的脚也被两条粗如铁通的大腿压住,一点力也没有。
“妹子,你太棒了,镇上的夜总会小姐没有哪一个比的上你。今天哥哥要吃了你的**,嘿嘿嘿。”男人两只手一挥,扯掉了冷馨的衣服,连同胸罩,就在她身上狂咬起来。
冷馨哭出声来抵抗着,身体扭上扭下不让男人得逞。“来人啊,来人啊……”
“喊吧,没人会听见。……”男人血红着双眼,照着自己的性子继续发泄着。
过了一会儿,冷馨叫不出来了,只有嘶哑的声音呜呜的,泪水满面皆是,身上疲软无力,像被抽了筋骨,任由蹂躏。她所感觉到的是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的粗暴与躁动,压得她几乎窒息。男人已吻遍了她的上身。她的身上已全是男人的口气与唾液,似毒一样腐蚀着她的肌肤,至骨头。不可想象的还在后头,男人粗鲁地撕掉了她的短裙,接着扯下了她的三角内裤。她的私处就这样暴晒在这个野兽般的男人眼下。她想用力夹住双腿,怎料双腿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分开了,一根手指如罪恶的毒钩直捣进她的私处,像要攫取什么似的。她看见的是一种狰狞可怖贪婪淫亵的笑,一种胜利半的狂舞大笑。跟着,她感到有一样粗壮硕大的东西在她的私处沟壑边沿活动。……
她惊恐的绝望的吼叫,仿佛一头频临死亡的狼的哀嚎。
正在这时,门突然就被撞开了。永俊疯了一般冲进来,猛扑上来,双手帖爪似的抓着男人,往后一掀。男人就滚到了地上,见是自己的弟弟,慌忙去抱衣服裤子。永俊怒不可止,使力一脚朝男人踹去。男人被踹到了老远,屁滚尿流的窜出门逃走。
“妈的!不是人!”永俊便要追出去揍打那个男人。
“永俊……永俊……”身后却传来叫喊声。
他急忙掉头奔到床边,抱起冷馨,“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到了侮辱,馨,你有没有事?”
冷馨扑在他怀里,眼泪唏哩哗啦:“永俊,你为什么来的这么迟?我都被那个畜生强暴了,你怎么不早点来啊!我是犯了什么罪,为什么处处都要被欺负,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别怕宝贝。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有我在你身边,不要怕。……”永俊抱紧她,深深懊悔,若不是自己干活中途回来拿农具,恐怕馨就要被暴强了。他心中涌起阵阵的酸楚。
“永俊……”冷馨泪眼模糊,在他怀里抽泣着昏睡去。
直到晚上,永俊的哥哥也没有回来。冷馨原想把这件事告知永俊的父母,让他们做家长的惩罚那个畜生,却被永俊拦住,说此事千万不能让二老知道,以免二老生气,气坏了身体。冷馨心中存疑,很不赞同他的说法,但想想似乎也有一些道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要让别人知道这种**之事,永俊的父亲非活活气死不可。冷馨就暂且忍了忍,不过这并不代表她肯放过那个男人。
次日饭毕,冷馨拿着一把牙刷出外到小院边刷牙。刚出门口就撞上了永俊的哥哥,一脸灰土的回来,穿的衣服仍是企图强暴她时的那件。她立刻气冲脑顶,牙刷被子一拽,揪住男人就是拳打脚踢。
“畜生!混蛋!你他妈不是人!我是你弟弟的老婆,你他妈居然敢对我动手,我踢死你……”
永俊的哥哥没有还手,退到了地坝中央。他身体强壮,肌肉结实,冷馨的拳脚如一只虱子在他身上,替他扰痒痒。
这一又踢又打惊动了屋里的人,永俊的额父母,母亲,永俊三人闻声都赶了出来。四邻的邻居也赶着逛庙会一般跑来观看。一时间地坝边沿都围了一些人,人们纷纷睁大眼观看着这一幕内战。
冷馨不因人们的一种眼光而生怯,反过玷污她的男人,不管他是谁,总之自己受害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永俊的父亲和母亲看到的是儿媳以下犯上的责打亲哥哥,这还得了?只见永俊的父亲拿着一根长烟杆,指着吼道:“住手!赶快给我住手!你敢打你哥哥,天理不容!”永俊的母亲也在一旁大叫住手。然而怒不能止的冷馨只顾着泄恨,哪肯听永俊的父母劝阻。永俊知道这样闹下去,不定要出什么事,父母极爱面子,若是家丑露馅,父母非气死不可。想到这里,他上前阻拦道:“冷馨,好了,哥已经被你打了一阵,该放手了。”
冷馨颈上青筋大蹦,面目冰凛:“你还叫他哥,昨天你都亲眼看见了,就是这个畜生,怎样对我的,我非要打死他!”她猛地挣脱开双手,施展开拳脚。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永俊的父亲看阻止不住,就暴跳的发怒道:“你是不是要气死你老子!你进了我崔家的门,就得守规矩,做个好媳妇。像你这样没大没小,说不定哪天你连老子都敢打。我们崔家没有像你这样的儿媳妇,你给我滚!”
冷馨又气又累又恨,依然不肯停手。永俊见父亲受气,喜心中很不安然,就再次上前一把拽住冷馨的手,凶道:“你闹够了没有,再怎么说,他好歹是你哥,你忍心让爸气出病来吗?”
“你说什么?他好歹是你哥?呸!他这种无耻的恶徒,配吗?”冷馨头发披散着,脸上淌满汗水,神情癫狂,言语泼辣,简直就是女魔一般。
永俊不由分说,拉起她就往屋里走。冷馨又跳又扭,好像一头脾气暴躁的蛮牛,就是不肯上路,倔强的坚持己意而行。永俊本来没气没火的,可是面对冷馨的无理取闹,莽撞,不免气从中来。道:“你不要再这样蛮横不讲理好不好?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爸妈着想啊。你这样野蛮无理下去,我也帮不了你。“
“你……永俊,你说什么?”冷馨以为是自己耳背,听错了。
“我叫你不要野蛮无理了。”永俊重复着。
冷馨提脚踢开永俊,冲到他哥哥面前,一把拧住他哥哥,斥责道:“就是你这个好哥哥,他昨天居然要强奸我。你是我老公,怎么能一声不吭,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你还是男人吗?”
此语一出,围观的人震惊不已。
永俊的父母,母亲当即就差点气晕过去了。永俊披着一张红布脸忙去扶着父母。“永俊,她说的是真的?”父亲问。母亲也问:“永俊,媳妇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永俊一语不发,好像哑巴了。
父亲见儿子不说话,料定此事八成非虚,于是愤怒的指着大儿子:“永胜,你是不是做过这种事,快说!如果敢说半句假话,老子今天就劈了你。”
母亲附和着问道:“永胜啊,你可别让爸妈失望,当着众位叔伯嫂子婶娘的面,不能说谎啊。那样会遭到雷公报应的。”
永俊的哥哥就往人群堆里瞟了一眼,然后瞥一眼冷馨,高高在上,持之游离的说:“爸妈,我保证说实话,其实是这个女人先勾引我的。她以前就是夜总会的女妖怪。”
“啊--“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听得起疑矛盾。
最惊的莫过于永俊了。他想不到哥哥会反过来邀冷馨一口。如若哥哥咬定虚造的事实,到头来爸妈一定会相信的,而冷馨作为受害者,反而要遭到冤枉。有一点使他惊诧,哥哥怎么知道冷馨以前在娱乐场所理当过小姐,就是他们这里俗称的女妖怪?
父母同时惊异,疑惑:“永胜啊,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冷馨眼泪簌簌往下掉:“是他这个畜生强奸我,永俊进屋……他还看见了,是永俊赶走了他的……”她的目光瞄向自己的丈夫,期望丈夫替自己说句公道话。“永俊……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现场的所有目光都聚向了崔永俊,像一道道刺花人眼的灯束。而永俊则难以决断了。一边是自己挚爱的老婆,一边是一奶同胞的亲哥哥,他对两边都有一份至深至诚的感情。他不忍让任何一个人受到父母,包括邻居们的唾骂指责,让他们抬不起头。那样的话,人们将用怎样的眼光看待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陷入了两难!
父亲这时问:“永俊,快说。你看没看见你哥做这种事?”
母亲眼里浸着眼泪说道:“永俊啊,咱们家还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你可要谨慎啊。“
冷馨更是大声吼着:“永俊,快把你亲眼看到的真实情况说出来,我是你的老婆,你不要令我恨你。”
永俊的哥哥则咕哝着:“永俊,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为了你念书,我很早就辍学,在家里吃了不少苦头。爸妈都是我服侍着,你可说没有尽过一天孝道。这十多年来,我没有埋怨过一声。你要想清楚啊,哪个对你好,对你亲。女人,说穿了就是男人的衣服,另外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干净的女人。”
永俊万分难决,嗫嚅着急昏了头。正当在他被情势逼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忽然从人堆里闪出一个人来。那身材,那穿着,跟他曾经熟识的一个人很相像。他不由得放眼望去,吓的惊得冷汗掉下。那人……是李舞英。
这个魔鬼何时出现在他他家门前。
没等他想出为什么,李舞英边放开喉咙说道:“这位大哥说的一点没错,就是他们崔家的媳妇勾引亲大哥的,一个男人被女人勾引也是罪过吗?她喜欢脱光了衣服让人干。”
冷馨回头见是李舞英,更怒气难平,“臭女人,少乱说,明明是他哥哥强奸我。”
所有人都猜不透了,觉得这幕戏横生枝节,变得复杂矛盾了,但不妨碍继续看下去的兴趣。人人都想看收场的一幕,永俊的父亲和母亲同样被搞糊涂了,分不清哪头对,哪头错。
永俊是最清醒不过的,他放开脚步来到李舞英面前,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你是怎么找来的?”
“我说过我要让你崔永俊一辈子没有立身之地,一辈子不得安宁。因为我是你的克星。”李舞英嗤之以鼻,眼里闪出杀人一般的剑光。
“你的目标是我,请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我可以补偿你脸上的这倒疤痕。”永俊瞧了瞧她脸上,确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凹痕,像一条阴暗的污沟,显得突兀和丑陋。
李舞英一想到自己原本较好的容颜被破坏的惨不忍睹,难以见人,便浑身大颤,汗毛直立,愤愤道:“报仇,知道吗。我要让你过得很惨,很惨。”
“你,你你……”永俊全无一点办法,这个女人就像邪恶的女巫,每次看到她,他必然倒霉。
李舞英轻佻的四望,振振有辞道:“崔家的媳妇是一个三陪女。既陪跳舞,又陪聊天,更陪男人睡觉。是一个放荡的妓女,女妖怪。而且还吸毒。你们在电视上都看见过,吸毒可是祸国殃民的,法理不容。所以,像她这样的女人哪能被人强奸,只有她勾引男人的份。……”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众人万万想不到一个这么漂亮,每个男人见了都不禁心要痒一下的女人,会是那种为世人不齿,天打雷劈也赎不清罪过的犯人!一时间,周围嗡嗡嘤嘤的议论开了,人们已经瞧出了眉目,纷纷用贬义词开始了声讨与谴责。
永俊气的双眼发直,拳头捏的直冒汗。冷馨失了那股有理有据的威风。当那自耻不堪回首的过去被人直截了当一语揭露出来,如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被血淋淋的撕扯开了,疼痛就迅速传遍全身。刹那间,似乎全天下的人都在斥责她,厌弃她,鞭挞她。她无一立锥之地,捧着面跑进了屋里。
永俊的父亲,母亲也看出那个女人所说的并非谣言。因为冷馨不敢面对跑进屋了,即证明她确实勾引了永俊的哥哥。这还不算,实际上她的前身就是专干那一勾当为生的,且吸毒。她是不打自招。永俊的父亲当即就给气晕了过去,幸好有他母亲撑着才不至于跌下地,永俊忙过去扶住父亲。进屋的时候,他嗔了李舞英一眼。
永俊的哥哥脸上挂着怡然自得的笑容,朝人堆里吼道:“都干各自的活儿去,咱们家出了这种不守妇道的媳妇,咱们也痛心。”驱散人群后,便往李舞英身上瞟。“小姐,你这招真灵,帮了我的大忙啊。”
李舞英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这种贱货不配做你们家的媳妇,回头叫你弟弟跟她离婚。”李舞英朝楼上轻蔑盯一眼。“哼,还结婚了,呸,不要脸。”转身便走掉。
安顿妥父亲之后,永俊又走到卧房门前,敲着门喊道:“馨,开门,馨,开门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很难过。其实我也想不到李舞英会找来这里闹事。这一切都怪我不好,是我没能好好保护你。馨,你就开门吧,我任你责罚。……”
永俊已无辩解的余地:“爸,她已经罢手不干了,和我们一样是很循规蹈矩的。来了这么久,你也看见她对你们多孝顺,很安分的生活呢,并不嫌弃什么。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亏你还是崔家子孙,你懂个屁。”父亲又咳嗽两声。
母亲捶捶父亲的背:“你就少气两回吧,教训事小,身体遭殃事大。”
父亲喘口气道:“我们崔家几代都清清白白,连文革的时候都没闹下污点。我决不容许到了你们这一代人毁掉崔家的名声。”
“爸,你不要气了。冷馨做那些事是迫于无奈啊。她妈妈早在她十六七岁的时候就死了,她爸爸扔下他们姐妹俩跟别的女人跑了,至今未归。她是为了生活啊。她的妹妹那时才两三岁,她们姐妹俩无父无母的相依为命,太不幸了……”永俊说着,不禁眼睛湿润,每当想到冷馨那不堪的过去,他作为最爱她的人,就仿佛亲身体验过一般。
“好哇,永俊,你不是说她原名叫苏曼珠,是你们老板的女儿,现在怎么又变成无父无母了?你是不是打从开始就在瞒哄我们。想我们崔家接纳她。告诉你,就算你们结了婚,也办不到。你们赶快给我离婚。这样的女人崔家说啥也不能要。”
“爸,你就抛开老一辈残留的思想束缚吧。她已经觉悟回头了。你就给她一个机会。我向你保证,她一定孝顺,贤德,做一个好媳妇。”
父亲说道:“她才过门几天就勾引自己的哥哥了,还诬赖他,让他一个多大男人出不了门。照这样下去,崔家还有啥脸面见人。”
永俊的哥哥下班撞进屋来,接过话头说:“她若不卖骚勾引我,我不会上当进她屋子。她以前就是专干勾引男人的行当的,想勾引一个男人上钩太容易了。”
“哥,你昧着良心说瞎话,看来我真看错你了。”永俊蹭起身,想要与人搏斗。
“你们两兄弟别论啥对错了。这个家丢尽了脸。这叫我们难以做人,长此下去,崔家在这一带发言权也要丧失了。我决定,她不再是崔家的媳妇。永俊,你明天就跟她离婚,赶她走!”父亲言语绝然,显出一家之主的权威。
看来没有一点挽回的希望了。永俊还是极力央求:“爸,我不能没有她。你打我骂我,我无话可说,但是我不能和她离婚,更不能赶她走。”
“你……你这个忤逆的逆子!”父亲伸出长烟杆,狠磕了永俊的头一下。以点醒他。父亲转念想到,儿子肯定心慈手软,必须自己亲自出面才行。于是道。“上楼去我跟她说。”
“爸。不要。”永俊脑顶被敲得很疼,她摸着脑,绝不能让父亲这样做。
哥哥在一旁积极赞成:“对,一定得离婚,赶走这种女人。”
永俊即使能说出一万个无懈可击的道理,在父亲耳里也当不了一个屁的道理深刻。终于还是在哥哥和母亲的搀扶下上了楼,来到他们新婚的卧房门前。哥哥去推门推不开,就想撞门进去。父亲怕撞坏了木门,就道。“不用进屋,她能听得见。”
父亲咳嗽后,慢慢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老板的女儿,还是无父无母,总之你做过见不得光的事,这是改变不了的。你做了我们家的媳妇不仅不尽孝道,不尽为人妇的职责,整天贪玩贪耍,不务正业,勾三搭四,居然还勾引自家的哥哥,我们家祖辈的脸全让你给丢尽了,你不想见人,我们还想见人呢。永俊原来也不晓得你的过去,所以才误入了你的圈套。现在他看清楚了你,醒悟过来。他决定跟你离婚。明天,你就离开我们崔家……”
永俊孱头一般站在一旁。脑中乱哄哄的,心脏受惊似的悸跳着。一个曾经风风火火的决策经理在这个家里,现在这个时候,却变得如此窝囊,傻儿一样。
哥哥得意的在旁边推波助澜:“这个女人缺德,进我们家门有辱门风,人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女妖怪,如果你继续做崔家媳妇,崔家一定要遭殃,受到乡亲们的臭骂。爸说的对,就要在这种女人离婚,跟她早日划清界线。”
母亲本不拥护离婚的,无奈少数服从多数,只得婉转的说:“闺女啊,你是个孝顺的媳妇,肯委屈自己嫁到我们家,我们是求之不得啊。不过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真的不能留下你啊。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一定可以由一个好归宿。天底下的好男人多的是啊。”
“这样的女人嫁给谁都会偷汉子。”父亲不客气的说句。“反正明天你们非得离婚。”
这时候门开了,冷馨双眼红肿,有些头发被泪水粘在了脸上。她瞥了永俊一眼,感到这个男人在自己受到如此欺负的时候,竟然没有站出来替自己辩护一句,还任别人一直污蔑下去,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丈夫吗?她莫名的笑笑,笑这一家人,笑这块山明水秀的地方。渐渐的她就心灰意冷了。声音如一片掉落的秋叶:“伯父伯母,你们大可放心,我与你们儿子的结婚只是形式上的结婚,并没到民政局办理手续,离婚就一句话就行了。”
“馨……”永俊呼出一声,但晚了,门又被重新关上了。
父亲这才平和了一些:“是这样就最好。”母亲便搀扶着父亲走下了楼,哥哥也下去了。
唯有永俊站立在门前,惩罚着自己,一声不响的在黑暗中检讨。
半夜,门第二次开了,冷馨在屋门内说道:“你不是犯人,没有错不必罚自己。”永俊进屋后就一把搂住她。“馨,你受苦了,我死也不跟你离婚,你是我永远的爱人,老婆。”冷馨没有表现出热情。“上床睡觉吧。”
在床上,永俊想用夫妻间最亲密的接触来化解冷馨所受的种种讥讽,侮辱,委屈,但被冷馨拒绝了,翻过身去睡着。永俊仍不放弃说道:“宝贝,爸说的只是气话,过几天自然会散去。我们这对夫妻是上天注定的,上帝恩准的,谁也拆不散。”
冷馨挪挪身,“我还不相信你吗,早点睡,明天你还要到镇上去跟那个门面老板谈租房的事。”永俊见她居然不在意,对今天发生的一切只字不提,反而催他早点睡,为他好。心里不觉落实定位。双手搂着她,便安然睡去了。
翌日,永俊很早就去镇上了,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与那门面老板达成一个口头协议,以一千八百块一月租下那个门面。他还在镇上逛了逛,替冷馨买了几套衣服。他想,冷馨一看到衣服,准抱着他亲个没完没了,那种感觉甭提多美妙。每当一想到冷馨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他就觉得满身和暖,舒服,仿佛置身于天国的圣殿。
回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一回到家,他就兴匆匆上楼,然而冷馨不在,搜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她的影子。他以为她在外面还没有回来,便在家等着。可等到父母从果园林回来了也不见她的影子。他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父亲放下锄具坐到桌边,抽起烟来,并问:“永俊,到镇上谈妥了没?”
永俊答道:“大致谈妥了。”接着问。“爸,冷馨到哪去了?她?……”
“走了。”父亲简单利索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