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凶残了
虽然不解,但是君上的话他向来是无条件服从的,句芒将手撤回的同时,相柳的身子一闪便消失在桑林的另一端,空中只飘散他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你们渴望光明,我就偏要带来黑暗!东林!你别得意!我一日不死便不会善罢甘休的!”
钟离玥望着相柳消失的方向很久都没有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句芒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小相公,我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现在战娆才敢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说出,只是这句话说出来却不在是简单的疑问,她双手紧紧的抱住钟离玥的脖子,仿佛害怕这就是一场梦,下一秒着真实熟悉的温热感便会消失。
“没事了,别怕!”钟离玥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
句芒看着这样的两人,心里突然觉得怪怪的,有一点堵堵的,涩涩的,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笙已经完全陷入昏迷,钟离玥在白楼里安排了房间安置他和战娆,战娆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损伤,只是过于虚弱,而笙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他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失血过多,而且相柳和他命脉相连,九婴虽然九命,可是对于只有一命的笙来说,即便相柳只丢一命也足以要了他这唯一仅有的一条命,能否撑得过去,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句芒给笙疗了外伤只后便去了战娆房间,才走到门口,便被里面的画面震得顿住了脚步。
卧在榻上的战娆面色苍白的紧闭着双眼,显然已经进入了昏睡状态,而钟离玥就坐在榻边,一只手覆盖着战娆露在被子外的手上,目光专注而深沉的望着。
句芒不知道该怎么理解钟离玥望着战娆的目光里那种复杂的情绪,只觉得有些东西和他所知道的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句芒靠着门边的烛台静静的站着,看着里面的两个人,虽然是陌生的样貌,可是气息却是久违的熟稔。
这两个人是他自有灵智以来最亲近的人,可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竟然只隔着一步之遥却走不进这个房间。
那个他自小便崇拜追随的男子,那个从小被他嘲弄鄙夷的女子,呵呵!多么不相称!可是为什么眼前的画面却让人不忍心破坏?
句芒狠狠的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不知何时留下的湿痕,转身往伙房去了。
虽然那伙房平时不过是个摆设,可现在他们两个毕竟还是**凡胎,尤其是战娆看样子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只不过让他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木头疙瘩来做吃的,他们就做好拉肚子的准备吧!
战娆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亮起了夜明珠,钟离玥正倚着床柱,看样子是挨不住睡着了,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对她而言不过是在水底睡了一觉,可是再醒来居然就已经恍若隔世了。
她的目光一点点的描摹着钟离玥的轮廓,原本疏淡的眉毛如今墨染一般,鼻子的线条比过去更加英挺刚毅,只有那张总是挂着清浅笑容的薄唇没有什么变化。
脸上的线条也更加凸显,肤色比以前稍深了一些,看来这些年没少在外面奔波,虽然这样的他让她有了一丝陌生感,但是却觉得现在的钟离玥有一种笔墨难书的劲儿。
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但觉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觉得莫名的多了一种可以放心依靠的满足感。
突然感到手上一紧,战娆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被钟离玥的大手覆盖,此刻轻轻用力握着她手的人眼睛还没有张开,唇角的笑意倒是先荡了开来。
“怎么?还没看够?那我不睁眼,你在多看会儿!”
战娆只觉得耳根子都着火了,眼前这个口吻戏谑,笑意促狭的人真当是她的小相公么?
当初是谁只要她一句话便能羞得从脸红到脖子根,可是现在怎么情势就突然逆转了呢?
被他这么一说战娆觉得特别不自在,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抓的更紧,虽然睡了半天,可是毕竟身体虚耗的太多,根本就没什么力气,只能瞪着眼睛愤愤的看着那个依旧闭着眼睛装模作样的始作俑者。
过了好一会,钟离玥才收了嘴角的笑意,睁开眼的的在脑海里窜来窜去。
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被一个画面惊醒,可是醒来过后却又无论如何都记不起那个画面,只觉得满身满头都是汗。
初春的天气本就还透着股寒意,又正是更深露中的时候,即便是盖着锦被,还是觉得如坠冰窖一般,连骨缝里都透着冷意。
闭上眼睛尝试了好一阵始终都没办法再睡着,索性在黑暗中摸索着外衫,眼前却骤然一亮,钟离玥手上拿着盖夜明珠用的黑布正望着她,看样子他是才回来,衣摆上还带着被露水打湿的痕迹。
“做恶梦了么?”钟离玥将黑布随手放在旁边的小几上,从床尾拿起战娆的外衫帮她披上。
“恩!不过醒来就忘记了,只是除了一身汗很不舒服,睡不着了。”
“要不要洗个澡再睡?”
说这话的时候他手上已经多了一张还冒着热气的帕子,战娆接过来盖在脸上只觉得从脸一直暖到了心里。
“洗澡太麻烦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栓了房门的,平日他走了还有句芒在,她总能放心,可是如今句芒也不在,她就习惯在他离开后栓上门再睡。
钟离玥不自然的怔了一下,将战娆用过的手帕放入面盆里轻轻搓洗,见战娆还一直看着他等着答案,可是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
若是说他是用剑将门闩挑开进来的,她一定觉得他是个不正经的登徒子。
可若是告诉她自己其实是穿墙而入,后果就更加严重了!
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瞟了一眼还好好栓着的门,觉得自己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
方才听到她房间里的动静就乱了方寸,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个后果呢?
手指趁着搓毛巾的时候轻轻一勾,门闩悄无声息的在栓眼中移动,然后某男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还能怎么进来,打开门就进来了!”
“以后我不在你睡觉要记得栓门,虽然这里有阵法护着,可是万一相柳去而复返可就危险了。”
其实早在半年前他就开始调整汤谷周边的阵法,直到今天才算是真正完工,如今别说是相柳,就是句芒回来没有他的放行都休想进得来。
战娆狐疑的看了看房门,难道是自己做梦做傻了?分明记得栓上了呀!
“还睡么?”
“睡不着了,小相公,你陪我说说话吧!”
“好!想说什么?”他竟然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和衣躺在了她的旁边。
战娆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断弦,瞠目看着钟离玥那副理所应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