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午饭才没多长时间,阎申就接了一个电话从办公室出去了,没过多长时间,就带着看门人老曾,两个人一起又回来了。

    原来,之前在工地上的时候,阎申留下了老曾的联系方式,刚吃完饭就给老曾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阎申先是问候了一下对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然后就跟对方约好,让他今天下午有时间来一趟警务总署。老曾在问了阎申他们下午的上班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在电话里没有明说,但是双方都明白,今天主要就是了解死者李茂才的基本情况的。

    问讯室里,邢泽天一边认真的记录着笔录,一边在心底里,暗自佩服身边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师兄---阎申。说实话,在他刚接到通知要调进这么一个,加上他只有两名成员的所谓“特别行动小组”的时候,邢泽天的内心是不乐意的。

    虽然嘴上说着“服从领导的安排”,但是看着身边跟他一起毕业、参加工作的同学们一个一个都比他混的好,邢泽天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自己一定是得罪了某位领导,所以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刚开始的那几天,邢泽天有好几次,看着一直低头认真看资料的阎申,想道:也许领导让他来,只是为了凑个人数。因为毕竟在提审和问讯,需要做笔录的时候,得有两个警察在场才行。

    不过,邢泽天的这些念头,在他们去了一趟屏兰县之后,就彻底的消失了。随着颜珠加入特别行动小组,他们又接到现在这起城西废弃铁道裸尸案后,邢泽天的心里就只剩下庆幸,以及对组长阎申的佩服了。

    问讯进行的中规中矩。

    “姓名?”

    “曾顺林。”

    “年龄?”

    “六十一。”

    ······

    “能说一下跟死者李茂才的关系吗?”

    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儿,老曾还是有些紧张。全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脑门上汗津津的。

    为了让他放松一些,阎申示意邢泽天给老曾倒了一杯温水。

    接过水的老曾强装镇定的喝了两大口,这才感觉好了些,他有些局促地对着两个警察笑了笑,这才回答他们的问题。

    “我是工地上看门的,李茂才是工地上的一名工人,我们算是同事关系。”

    “那你平时跟死者熟吗?”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老曾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意思起来,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很想笑,然后觉得不太合适,就愣是又给憋了回去。

    五官抽搐了一阵后,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不是很熟。我只是通过其他工友们的聊天中知道,大家都叫他李老汉儿,跟他本人没有说过几句话。据工地上跟他一起干活儿的工人们说,李老汉儿这个人比较执拗,脑子好像也不太好使。不过,他这个人干活不惜力气,也没有那么多事儿,这也是为什么包工头愿意用他的原因。”

    “那你知道他平时跟哪个工人关系较好吗?或者,跟哪个工人比较聊得来?”

    阎申问得这些问题,事先他就邢泽天说过,并且,还专门编上序号,方便记录和事后整理。因此,这会儿负责记录的邢泽天,只写了一个与这个问题相应的序号,并不急着补全内容,倒是时刻关注着曾顺林,注意着听他的回答,生怕漏掉了重要的信息。

    老曾被对面两个警察盯着,脑门上又开始冒汗,他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水,思绪也渐渐清楚了不少。

    “跟他一起工作的工人们,倒是没有见到谁跟他的关系特别好的。”

    说到这儿,他停下思考了一下,又说:“对了,李老汉儿第一年过来的时候,是跟他的一个老乡过来的。后来,俩人干到快过年的时候,工地停工了,俩人就一起回家了。第二年开工的时候,就是李老汉儿一个人过来了,他的老乡据说是去别的城市了。除了他的这个老乡,平时真没人跟他说过几句话。大伙儿都知道他的脾气,挺多就是跟他开几句玩笑。”

    问讯进行到这儿,似乎已经进入到了死胡同了。

    一个脑子不太好、又不善交际的老人,要想从他的身边人入手调查他的死因,大概是不太可能了。

    邢泽天记录下老曾说的这段话的最后一个字,转头看了一眼阎申,发现他用手支着下巴,两眼空洞无神,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老曾一拍大腿,欠身把空杯子往跟前的桌子上重重的一放,激动不已。

    “那个,那个,我想起来了,之前李老汉儿在工地上上工和放工的时间段,总有一个男孩子来找他。两个人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反正看起来很亲密,关系处得跟爷孙俩似的。”

    阎申和邢泽天对视了一眼,这个转折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

    老曾接着说道:“那个男孩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每次来都会在我的那个铁皮屋里坐上一会儿,还很懂事,见我就叔长叔短的叫着,还···”

    说到这儿,老曾突然停下了,看着阎申和邢泽天的时候,脸色也变了,眼神也开始闪躲起来。

    一看他这个样子,阎申心下明白了,估计这个老曾跟这男孩之间有些事情。

    “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儿不说大家也明白。”阎申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来他这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过,这人命关天,要是知情不报或是被我们查出来包庇什么的,那可就不好了。”

    一句话,让老曾的脑门又亮了不少。

    急于辩解的他一时间插不上话,急得喘起了粗气,更是不自觉的抬手在脑门上擦了好几下。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不会包庇的。就是那个男孩每次来我那屋里的时候,塞给我几句烟还有几瓶酒。还有,那烟都是我们俩一起抽的,酒嘛···”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把头给低了下去。

    对于这个答案,邢泽天有些失望,亏他还以为曾顺林能给他们提供破案的关键线索了呢。

    阎申笑了笑,说了句没事儿,然后问起那个男孩的基本情况。

    老曾见那个小娃娃一样的警察笑了,顿时放松了不少,长舒了一口气,立马把他知道的跟那个男孩有关的情况全盘托出。

    “跟那个男孩聊过几句,他说他叫李路,以前大东门批发市场给人卖过鞋。至于他跟李老汉儿什么关系,我问了,但他没说过。”